庭院深深,绿树红花间,偶有几只黄莺振翅而飞。
雪夜收回目光,再次叹一声。
没想到柳兮月与龙渊之间,还有着这样一层过往,如果她是柳兮月,会如何做呢?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何龙渊看她的眼神总是很奇怪,他利用的,是一个女子的痴心,想来真是不可原谅。
但愿,庄离风可以好好对她吧。
刚起身,一个熟悉的是声音在背后响起:“雪夜。”
她微惊,转过头去看,竟是他,庄离风。
她说:“庄阁主,我不是雪夜。”
他不以为然:“我知道你就是,无需隐瞒。”
她笑,内心一片荒凉。
“你凭什么认定?”她看着他,追问:“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她若不是,那我就是,难道你想共享齐人之福吗?”
庄离风愣住。
雪夜继续道:“因为你贪心,你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其实你根本不在乎谁是雪夜,你要的,只是一种感觉,我说的对吗?”
庄离风皱了手眉,斟酌了一下言辞,才道:“我只是想找到那个我心心念念的女子罢了。”
“心心念念?”雪夜好似听到什么笑话般,微挑眉梢:“请不要用这种借口来搪塞我。”
“我没有搪塞你。”
雪夜看着他,冷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因为确定不了,就将婚事取消?”
庄离风沉吟片刻:“我不会和她成亲。”
雪夜皱眉。
“因为她不是你。”庄离风很冷静。
雪夜知道,他真的已经看出一切了,从他的眼神里,她发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明白,却知道那不是简单的情意。
“庄离风,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是柳兮月,是高高在上的淑月皇贵妃,你说这些话,未免太放肆了。”雪夜清冷的表情,好似在说着一件事实,并非欺骗。
“我明白就好。”庄离风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样物件:“这个物归原主,还是那句话,若有难事,就来找我。”
雪夜伸手,几乎就要接过玉牌。
忽而,她猛地收回手,讪笑道:“哎呀,一时激动,竟忘了这根本不属于我。”
手还未来得及藏进袖口,就被庄离风用力抓住:“我会等你,一直等,记住我今天的话,你会想明白的。”
雪夜紧紧捏着玉牌,心口惊乱的抽痛。
他以为,她是贪恋富贵荣华吗?
如果他是这样认为的,那还有什么必要说这些话。
敛衽为礼,雪夜抽回手:“多谢庄阁主厚爱。”
“雪夜……”手中一空,空落的感觉袭上心间。
“今天是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如果庄阁主还不同意我的提议,那么朝廷也势必与驭剑阁对抗到底。”雪夜凝望着他,口气忽而缓和:“庄阁主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与朝廷作对,没有好处的……”
“不用考虑了!”庄离风断然道。
雪夜诧异:“我的话你一点也听不进去吗?”
庄离风看着她,目光灼灼:“你的请求,我不会拒绝,我以驭剑阁阁主的身份对你保证,从此不再与朝廷对抗……”他望着她半晌,才又道:“但,只能维持两年。”
雪夜舒了口气,两年……
足够了。
“好,那就多谢庄阁主了。”
“为什么不谢我?”庄离风问。
雪夜不解:“我已经谢过了。”
庄离风摇头:“不,你谢的是驭剑阁阁主,不是我。”
雪夜淡雅一笑,眸中光彩万千:“庄阁主真会说笑,你不就是驭剑阁阁主,驭剑阁阁主不就是你吗?有何分别?”
庄离风深深望住她,有些失落:“我知道,驭剑阁阁主和庄离风,在你眼里是不同的两个人。”
这回雪夜倒是愣住了。
他说得没错,在她眼中,庄离风是庄离风,驭剑阁阁主是驭剑阁阁主,她分得很清楚。
一个是故人,一个是陌生人。
“能谢谢我吗?”他再一次道。
雪夜几乎要赞叹起庄离风的执着,最后还是叹一身,郑重道:“谢谢你,庄离风。”
他笑起来,抑郁之色一扫而空。
“我会等着你。”
雪夜转身,语调清冷的听不出喜怒:“好好对她,她才是你要找的人。”
谁都知道这个她是谁,但谁也没有说穿,直到离开的时,她依旧是淑月皇贵妃,是柳兮月。
不是姬雪夜。
“怎么?为什么不留下来,我知道你不愿跟我回宫。”马车中,轩辕麒玉口气有些不善。
雪夜望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你会让我留下吗?我不会做自欺欺人的事。”
轩辕麒玉赞许道:“你真的很聪明,不枉我献出一片真情。”
雪夜不语,在她听来,这虽然是最好笑的话,但她绝对不会在轩辕麒玉面前笑,因为她知道,这对他起不了作用。
“只要你跟我回宫,你就永远别想离开。”轩辕麒玉好整以暇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雪夜横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困不住我。”
“我会的。”
雪夜转头,挽了挽散落的发丝,冷冷道:“我是个人,不是一件物品,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可以成功。”
“你想激怒朕吗?”轩辕麒玉有些着恼。
雪夜却不管,径自道:“我想过很多,为什么我本是无拘无束的,却偏偏遇上这样的事,但现在我总算想通了,每个人都有他要经历的挫折,也许这就是我命中的劫难,其他人可以忍受,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所以,我打算好好活着,即便遭受再多的痛苦,我也要好好活着,因为人生只有一次,我相信一定会苦尽甘来。”
轩辕麒玉沉默了。
安静的氛围中,只听见车轮碾过路面的咕噜声。
良久,他忽然开口:“雪夜,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两年后,如果你还不愿留在宫中,那么我就放你离开。”
雪夜怔住。
“这是我和你的约定,是轩辕麒玉和姬雪夜的约定,不是皇帝和柳兮月的赌约,怎么样,你同意吗?”
微风从窗口吹进,细沙迷了她的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