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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功夫

尚姐这两个“乎”真是把我弄得迷迷糊糊的。我赶紧回了一条短信:“尚姐愿来,小弟惊喜不已,怎敢看轻,“兄”字之用,实为小弟疏忽,只因恁比男儿更男儿。不知明日早晨有空否?图书馆一楼见?商量具体事宜。”想到尚姐愿意和我们一起徒步探险,我心里安稳多了,因为尚姐是一个实打实的女中豪杰。一个人想要成为女中豪杰,我认为必须得符合两个条件:第一,首先这个人得是个女的。第二,这个人得是个豪杰。而一个人想要成为豪杰,我认为也得符合两个条件:第一,得会点功夫,就是得能打,第二,就是这个人重义气。尚姐就是一个既能打又讲义气的人,并且她的这个“能打”是经过全校人见证的,当然也包括我的见证。

那还是在军训期间,学校把所有大一新生编排成一百多个连,每个连大概一百多人吧。每个连还配备了三名教官,由这些教官来指导我们训练,这些教官也大多是军校的学生。教官也是人,也是学生,所有总会有些教官素质不是那么高。我们这个连就有点倒霉,还真碰到了一个脾气暴躁,喜欢骂人的教官。正步走不齐,他会骂你。说话的声音,不是吼出来的,他也会骂你。特别是练习那个蹲姿时,脚趾支着地,真是非常难受,你若是支撑不住,他还是骂你。若是男生犯错误,他还有可能打你。所以军训结束,当有些连还对那些教自己的教官举行送别仪式时,我们连早就解散都溜了,连辅导员都没有拦住我们,可见我们全连同学对教官的反感。我们当时对教官的反抗就是回到宿舍骂他,之所以没有人敢当面反抗这个教官,是因为我们这些大一新生大多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上学,离家都比较远,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会胆怯的,心里都是想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教官,还是一个军人,打也打不过,还有可能违反学校纪律,所以我们都只能沉默了。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们终归没有灭亡,就是因为尚姐的那次爆发。

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虽然已经是九月份,到秋天了,但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天气还是比较热的。那天我们在练习走正步,就是一个胳膊横在胸前,另一个胳膊摆向身后,同时一只脚抬起,这样循环向前踏步。这个动作若是一个人做,并不是太难,难就难在一排十几个人一起做,还要求特别整齐,这就比较难了。何况有些人本身和别人协调的能力就差,所以能很难和别人保持一致。比如美国那个著名将军麦克阿瑟,很能打仗也很勇敢,但是就是正步走不好,不是比别人快一拍就是比别人慢一拍。不过这种事也可以理解,毕竟麦克阿瑟不是一般人,你非得要求他和一般人一样,你这不是难为人嘛。尚姐就属于这种不一般的人,怎么走正步都和别人走不齐,这时那个教官来到了尚姐面前。

这个教官本身就很暴躁,再加上那天天气有点热,就更暴躁了。他走近尚姐,面无表情地说:“你走的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你和别人不齐,滚到一边自己练吧,别在这儿丢人。”这个教官说“滚”字还算轻的,有时动不动还说“他妈的”。此时我就站在尚姐后面,不过隔了一排。由于我在尚姐后面,所以没有看到她当时的面部表情,我只从身后看到她双拳紧握,呼吸很重。听到教官的话,尚姐站在原地没有动,大概停留了半分钟,教官直视着她,她也直视着教官。然后尚姐转身就向后走,当时我和尚姐还不熟悉,所以我以为她也只能选择沉默,到旁边去了。后来我和她熟悉以后,我才觉得她当时能忍到那种程度才动手,真是一个奇迹了。尚姐转身向后走,走了两步就停住了,然后又转身面向了教官。后来尚姐说她当时也想着忍忍算了,所以准备站到一边去,但是向后走了两步之后,感觉实在是气不过,就又转过了身。可能连尚姐自己都不知道,正是这一转身成就了她“学校一姐”的名号。

尚姐转身面向教官,向前又走了两步,走到教官右手边的地方,此时离教官已经非常近了。只见她突然出右脚踢向教官的右脚脖,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在教官右脚脖猛然一击了,只见她踢过之后,快速收脚,脚在半空,由竖变横,直接踩到了教官的脚面上。别的同学看到尚姐这个动作,都一下子被震了两次惊:其一,这女生竟然敢打教官,惊得是尚姐的勇气。其二,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踩脚指这一招,惊得是尚姐的幼稚。其实这些同学觉得尚姐这一招幼稚,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当年我和朋友一起看周星驰的《功夫》,看到周星驰最后和斧头帮大战时,也使用了踩脚指这一招。我的这个朋友看到这儿,也是哈哈大笑,以为是周星驰的搞笑,但是我并没有笑,因为我知道那是什么功夫招数,以及这种招数的厉害之处。我之所以会知道功夫招数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很不好,总是生病,所以我父亲就把我送到了武校待了五年,虽然学习不是很好,但是对一些武术招式还是能看懂的。对于周星驰和尚姐的这一招踩脚指,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八极拳中的“跺子”呀,踩脚面就是这个“跺子”,要完成“跺子”得有“搓踢”,也就是尚姐最开始的那一踢,这就是所谓的“搓踢定位,跺子攻击”。若是一般人挨了这一踢一跺,基本就得抱着脚哭了。但是尚姐毕竟是个女生,力气有点小。教官毕竟是个军人,抗击打能力还是有的,只见他挨了这一踢一跺之后,面部表情有点痛苦,抬起了右脚活动活动,以便缓解一下疼痛,同时他抬起右手指着尚姐,正准备说话:“哎,你.......”。还没等教官说出后面的话,只见尚姐用左手接过教官的那抬起右胳膊,此时教官的右脚正是抬起状态,被尚姐顺势一拉,教官只能向前倾,与此同时尚姐的右胳膊已出肘,猛然肘击教官的胸口。教官突然被肘击,胸向后缩头向前弯,尚姐顺势收右手变拳,猛击教官面部。这一系列工作完成后,尚姐立马向后退,与教官拉开距离。此时教官的鼻子已经出血,其他两个副教官见状,赶紧跑了过来。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最惨的是这个教官,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自己已经挨了一踢一跺一肘一拳了。我当时就认出了尚姐后面的这“一肘一拳”,这是“阎王三点手”呀,不过她少了中间的一点手“摁”,就是教官被肘击胸向后缩头向前弯时,应该摁住他的头,但是尚姐没有使用这一“摁”,可能是看教官人高马大,不容易摁住,所以就赶紧拳击,顺势向后退了。

此时教官很是恼怒,用卫生纸堵了堵鼻血,然后双拳抬到头前,作散打状,看来教官是要和尚姐比试比试了。刚才尚姐都是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前提下出招的,所以招招得手。现在教官已经防备起来了,尚姐还能得手吗?我们这些同学都很担心她。只见尚姐非常镇定,右手握拳,小臂向上与大臂成四十五度角,挡在头前,左手也握拳横在下巴前。这一招分明就是名满天下的“两仪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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