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将军府门口有马车候着,照宁郡主挽着邵沅,嘴上却是向柳枝和杨枝叮嘱。
“你们小姐素来不爱计较,但要有人想为难她,你们要尽到护主的本分,将军府不怕事。”
柳枝和杨枝连声应着。
“母亲不用担心我,孩儿不是第一回入宫了。”
“你啊。”
邵沅里边穿了件紫色的齐胸襦裙,外面套了件紫色的袖衫,头发尽数盘了起来,发饰不多,只有一支白色玉兰钗。
柳枝早早备好了披风和毛领。
上马车之际,照宁郡主又给杨枝柳枝叮嘱了一遍,并让车夫别颠着小姐。
马车离开了王府,照宁郡主远远看着,伫立在门口许久,然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夫人在感伤什么。”钱嬷嬷仿佛知道,又仿佛不知道。
照宁郡主轻轻地提了下裙摆,慢慢转过身,缓缓走上门口的台阶?
“不过是感怀女儿大了。我还记得阿沅刚会走路时,我带她入宫,一路上她又蹦又跳,还差点把车帘扯坏,在宫里玩累了,回府时在马车上打盹,将军抱着她,她熟睡的时候软软糯糯的,那时候我还同将军说,女儿家还是文静娴淑的好…”
越说到后面,照宁的郡主声音越低,走了一段路,缓了好一会儿,她又继续说:“等阿沅成了亲,我也该给阿籍寻个夫人了,家世倒是不重要,品行样貌端正便好,最好是阿籍也中意。”
“大公子尽挑着将军和夫人好的长了,加上前途光明,婚事上倒是好办。”
每每提到了邵籍,照宁郡主心中都有些许愧疚,邵籍生下来那几年,她心有郁结,对这个孩子顾及不周,她心里的结打开时,邵籍已经习字念书,平时下学后还要学作画下棋,每日都要练到子时才能沐浴休息,第二日又要一大早起来,等他再大些,还要学骑射。有一回郡主去给他送汤,正遇上邵籍驯马,那马儿是军营里最难驯的一匹,还是邵将军亲自为他挑的。马儿发了疯地跑,时而前蹄扬起仰天长啸,与其说是邵籍抓着马绳,不如说是马绳拽着他,邵籍小小的一个,在马背上被甩来甩去。邵将军在旁看着无动于衷,照宁郡主即使再忧心,也只得静静站着看着,这就是将门嫡子该承受的。
同是嫡出,邵籍自小刻苦,因为他是唯一的嫡子,他的妹妹不能习武,本是邵沅该受的苦他一并受了,属于他的宠爱他也一并让给了邵沅。
是照宁郡主更爱邵沅吗,不是,只是命运就是这样,邵家是军武世家,邵家的责任和未来需要邵籍肩承,不止是他,邵家历届嫡子,没有一个是被宠爱长大的。
说到成亲,照宁郡主想到了林氏和邵筹,她停下了脚步,又叹了一口气:“还有阿筹,待他明年科考完,也该成家了。”
“三公子才名在外,多少贵妇替自己家女儿盯着呢,要寻门好亲事也不是难事。”
照宁郡主看着钱嬷嬷,笑了笑,笑完长呼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