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躺在家里大堂屋中间,也不知道谁给我换了一身衣服。
这四周地上潮湿一片,草席旁边堆放着一个火盆和纸钱燃烧过的灰烬。
我只觉得全身酸痛无力,胸口像要炸开一样烫疼。
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我走出大堂看着老天哭丧着脸,过了一会就流了泪。阴雨连绵,我心底也阴沉沉的、茫然若失。
又在暗庆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我慢慢走进厨房,看到灶火上面顿了一只鸡,里面还放着看上去像稻草一样,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里屋里面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我走进去一看是张晨还有李子,刘卡买也在。另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大概四十来岁,皮肤黝黑。
他们四个人在打牌。我爷靠在一边抬着烟斗“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李子先看到我,甩掉手中的牌就跑出来,扶着我问:“怎么样了?”
其他人也纷纷转头看向我。我爷瞅了我两眼说:“好,这身子骨算是硬朗,还能活过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说完,我看见他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我爷走到厨房说知道你饿了,特意顿只鸡给你,来喝点鸡汤补补。
这感动得我一塌糊涂,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舀了碗米饭,撕下一个鸡腿我就狂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我才注意到,他们个个在门口盯着我,这看得我都我不好意思了,就问他们没吃饭就坐下来将就吃点,他们一个个挥手拒绝。
我爷就说:别管那么多,吃你的就行,这里面放的药材给你补神活血的,吃、使劲吃完,汤也别剩。
我又问李子你们吃饭了吗?李子说:“早吃了,你吃你的,你不知道昨晚我们扛你下山正好遇到两只大野兔,昨晚烤了一只,今早顿了一只,你爷还杀了个大公鸡顿鸡纵给我们,那家伙味道好到没话说。”
我心头一震,什么?大野兔!那家伙怎么被你们吃完了?野兔这东西在我小时候倒是吃过两次,那肉有嚼头,味道更是好吃,这好不容易搞了两只没能尝上一口,那心里挺过不去的。
几人看我慌乱的表情笑得人仰马翻,我爷就说吃完了,你要吃自己去锅了看看还有剩的没。我站起来就去翻锅找柜一看,那锅了就剩一个没肉的骨头和半小碗汤,我又垂头丧气的坐到桌上啃我的大鸡腿,现在有得吃就不错,管不了那么多。
吃完饭,因为下雨也干不了活,李子张晨他们就留在我家喝酒打牌。李子虽说是二十出头,但酒量是真的好,他爹也不一定喝得过他。这小子没怎么读书,在家都是干体力活,喝酒只要不过分,他家人一般不管他。
中途我也参加了,不过喝的不是老烧,而是我爷泡的药酒,这里面乱七八糟的药材都有,里面还掺放了一颗有手腕粗的野人参,我估计那人参,要是在不挖回来泡酒,指定得跑了不成。
这半杯酒下去,“火”就上来了,一股劲儿一股劲的发热,我想把衣服给脱下来凉快凉快。那真的这衣服一脱,左侧胸口就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淤青,上面布满了腥红又呈暗紫色的血丝。
难怪我刚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胸烫热,原来是这么大块淤青。张晨李子他们眼都瞪大了,我以为是昨天在山上哪里磕碰到的,但李子说他昨晚给我换衣服的时候都还没有。我爷从门口进来看到我胸口的淤青血丝,眼神瞬间变得深沉邪恶起来。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默不作声眼神里却感觉要杀人一般。给我着实吓了一跳,过了会,他扭头就走了出去。
他撑了把伞走到外面,然后叫上了李千军。
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个我从没见过的人,原来他就是我爷的徒弟,我不按我爷他们的关系,就称他原名。他叫李千军也是个风水先生,更擅长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也被人称为草药先生。听说过曾经在乌村有个用药高手,想必说的就是他。
几年前有个中年男人骑摩托车翻下悬崖,摔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后来送去市区医院接好骨头却久窝不能下床。由于交不起昂贵费用,后来潦草回家,那伤口更是风干没几天又化脓淌水,贼遭罪。之后找了李千军先生来,几副草药就给医好了。半个月,就生龙活虎的在地上跑,而此,一药成名。
我眼看情势不对,就跟着跑了出来,却被我爷大声吆喝住。我爷又吩咐了我们说今天没等他人回来,我们几个哪儿也不能去。本来今天是星期天我要去学校上学的,后来我爷说他给我妈打个电话,让我妈在找班主任请假几天。就这样我和张晨李子就在家打牌消遣。
时间一晃半响,绵雨下不停,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和张晨、李子、刘卡买简单吃了点饭,就坐在大堂里看着电视干等,却一直不见人回来。
看着地上没被清理的火盆,我问李子昨晚发生什么,这两家伙一人一句讲得热火朝天。我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昨天张晨李子六点多找到我,这里我就奇怪了,我记得昨天我在里面转圈圈怎么说也差不多是四五个小时,而李子张晨根我走散之后却在两个小时找到了我。这就头疼了!
随后他俩轮流着背我下山,我如同死尸似的全身冰冷僵硬,要是没那微弱的呼吸声,他们都以为我找阎王喝酒去了。
送我下山已经六点多,等到家已经接近十点。下山路上,他们一天下来也没吃过一口热乎饭,又扛了个“死”人。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中途又逮了两只野兔,硬是走了四个小时左右。
太感动了,我拉着他们的手喊着:大恩人啊!
后来回到家之后,他们把我放在大堂沙发上,我爷不在家,他们又满村找了一圈。最后在村口垂柳树下找到了我爷,他抽着烟想着什么心事。
他一听说我不行了,脸色大变,撒丫子就往家里跑,说他虽年过六甲,那跑起来还是像年轻人一样带风。
转眼到家了,看到扭曲躺在沙发上的我,我爷在我旁边转了两圈,这才脸色缓和下来,淡淡吐出一句:不碍事,受了点惊吓风寒。
过后又找来一个草席放在大堂中心,叫张晨李子把我扛到草席上面,头朝门口摆放着。之后我爷找来毛巾衣服给我擦了两把脸,又让李子给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爷就带着刘卡买、李子等几人烤兔做饭吃去了。
李子张晨还是比较关心我,就问我爷:那小帅就躺草席上面也不盖个被子啥的,没什么问题吧?
我爷笑了两声,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娃心火重,躺地上接个龙气(地气)没问题的。
这李子他们才放下心来,我爷拿来两个三斤左右的公鸡,叫李子他们杀了一个,另一个拿出篮子罩着。
然后又打电话给李千军,让他带点风寒补神草药过来,这李千军也不敢耽误,拿上药材连夜就骑了个烂摩托车赶了过来。
李子他们处理好鸡又烤野兔,两个小时之后才吃上一口热乎饭。
这李千军来到时,也赶上吃了两口宵夜。时间差不多十二点了,吃饱喝足我爷按出公鸡打了碗清水就进了大堂(按是拿之意,在村里拿个鸡拿个猪,只要是活物都说按)一群人跟在我爷后边就站在了大堂门口。
只见我爷又拿了个铁盆去搞了一盆、烧的火红的炭火,进来放在我右边,又叫李子去找了几根木棍放在门口。我爷在供桌上烧了三根香,嘴了念叨了几句就埋头画了三张符。一张折成小人模样放在门口,一张符放在了我脑袋下面。端起清水,含在口中就朝我身上喷,喷完水,将最后一张符丢入火盆中,拿起公鸡在头顶上绕了三圈就朝门口丢去,那鸡一落地上,就惊慌的跑沙发底下躲了起来。
我爷一看哼愣了一声对着鸡说道:“还想跟我斗一斗?”又转身接着画了两张符,丢入火盆。
在沙发底下又找出了鸡,围着我转了三圈。就将鸡丢到门口,这鸡落地,扑腾了一下翅膀就站起来、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又转身过来斜着头,恶狠的看着我爷。
我爷那脾气,看着这鬼东西还不想走,就走到门口拿起木棍,往火盆里烧了两分钟,木棍冒着黑烟那鸡顿时就惊慌起来。
转身叼起门口的纸人就往大门口跑去,我爷大叫一声让开,这李子他们赶紧躲到墙后面,就看到一根冒烟的木棍飞了出来,砸到地面上火星四溅。
公鸡惨叫一声,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不见了踪影。
我爷拍了拍手,说:没事了。
就拿了条毛毯给我盖上,让我在大堂里面睡了一晚上。他们则走到厨房喝酒聊天去了。
至于我在后山上到底进入了什么迷境,我在网上找相关问题,除了什么迷魂阵,鬼打墙,最让我简单相信的还是一个叫时间悖论的东西,这东西虽说是一个理论,但我还就比较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