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得不答应。于是我一路上哭着回家,车子开得很慢。回到家里后,我按照王哥的吩咐,先把汽车消毒一遍,然后家里全都仔细消毒。
等到一切都干完后,我觉得自己脑袋疼痛,身子骨发酸发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下,刚一坐下来,我又抱着自己的脑袋哭,哭啊,哭啊,直哭得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铃响,拿起手机一看,是李茹玉发来的视频连线。我打开视频后,不等李茹玉开口,我先哭喊着说:“茹玉啊,我的爸爸和妈妈都被确诊了。”她大惊失色,问道:“昨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我边哭边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李茹玉这时跟着哭,她边哭边说:“你不要担心,爸妈已经到了医院里,你王哥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俩得到最好的治疗。”随后又问:“你的情况怎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回答说:“我没有问题,一切都很好。不过从现在起,我要居家隔离十四天。”
李茹玉连忙说:“从今天起,你还要每天量体温,今天量过体温没有?”我摇头说:“还没量过,家里的体温计刚被爸妈用过,我不敢再用。”她连忙说:“那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我急忙说:“你不要过来,我明天会自己解决的。”她接着又问:“那么你饭吃过没有?”我回答说:“早上喝过一杯牛奶,还吃过一只蛋糕。”她着急地说:“晚饭时间已过了,你连午饭都没吃,家里有没有吃的东西?”我回答说:“家里吃的东西很多,十天、半月吃不完。”她于是说:“那你赶快弄晚饭吃,然后早点睡觉。今夜我不和你聊了,明早给你打电话。”我点头答应,向她道了声晚安,然后关闭视频。
这一夜,是我有生以来最胆战心惊的一夜。我躺在床上时,脑海里全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影子,今夜他俩在观察室里睡得好吗?王哥能否尽早安排他们住进病房?他俩是否能挺得过来?我边想边流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入睡的。
第二早上我醒来时,一看时间已过八点,起床后照例走到窗户前,习惯性地先推开窗子。当我朝窗外望时,发现小区大门口有些异样,只见大门口挡着一排护栏,进出通道被堵住了,只留一扇小门开着,门口还站着几个戴红袖标的社区工作志愿者。见到这情形,我立刻意识到情况严重。昨夜因为给手机充电,所以手机一夜都关着,我急忙打开手机,先看小区里的业主微信群。
果不其然,群主大清早在群里发布通报,昨天小区里出现了七个确诊病例,区防疫指挥部下令采取紧急措施,将对小区进行全面消毒,从凌晨起对小区实行全封闭,所有人员不得出入,除非特殊情况得到批准。并且提醒全体业主,街道防疫办已安排防疫人员,从今天起对小区住户进行逐户排查,希望大家积极配合防疫人员的排查工作。
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心头一凉,但是来不及多想,先给我王哥打电话。王哥的电话接通了,我先问父母现在的情况怎样?王哥叹声气说不太妙。我连忙问:“那他俩什么时候能进病房呢?”王哥回答说他昨天联系了金银潭医院,可是那儿也没有可收治的病床。听到他这么说,我一下哭出了声,王哥说:“你别哭行吗?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王哥接着告诉我说,火神山医院这两天要收治病人了,昨天他已把我父母的病况上报给火神山医院指挥部,能否接收就等今天的通知了。我好像一下看到了希望,大声说:“能接收的!一定能接收的!”王哥说道:“火神山医院有许多部队医学专家,前来驰援的医护人员,都是部队医院里的精兵强将,而且医疗施备也是最好的。如果你父母能被收治的话,治愈的机率要高许多。”
听见王哥这么说,我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许多,连声说:“谢谢王哥的安排。”王哥回答说:“我俩还谢什么呢?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当年要不是你父亲替我爸挡刀,哪有现在的我?这件事我无论如何要尽力的。”我问王哥能不能给我爸妈打个电话?王哥说可以打,不过别提去火神山医院的事,要是计划落空的话,会给他们造成精神压力的。我连忙答应了。
我拨打我妈的手机,好一会她才接电话。我问她吃过早饭没有?她回答说吃过了。我又问父亲是不是在你的身边?她回答说就在旁边。我连忙说:“你告诉我爸,我刚和王哥通过电话,王哥说你俩都没事,不久就可以治愈的。”
我妈在电话里没有声音,过了片刻,只听她对我说:“伢子啊,妈也有话要对说。”她说话的语气很微弱,可能是鼻孔里插着氧气管的原因,接着她断断续续说道:“我房里……大橱抽屉里有只盒子,里面有根金项链,还有……只宝石戒指。我想等茹玉上门时,亲自……给她戴上。我要是回不来的话,你给她戴上吧,你俩要……”
听到母亲说这话,我的心都要碎了,连忙说:“你别说了,我不听,妈会回来的,爸也会回来的。”她接着又说道:“还有……个本子,上面有五张银行卡的密码,一封信……是你爸在出门前写的。”
我的脑袋霎时间像要炸了,在电话里大声嚷:“我不要听这些,你让爸听电话。”过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我父亲的声音:“九松啊,我要对你说的话,信上全都写着。你是徐二爷的孙子,徐家今后全看你了。”然后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