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浅柚的衣柜里只有两种衣服。
一种是组织要求的衣服,一种就是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白色的长裙。
这是她唯一一件白色的衣服,她一年只穿一次,她只穿来祭拜绪方明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
服部平藏静静的等幸村浅柚念完。
“原来那个人是你啊……”他沉久良后叹出来一口气,“去年今日有人与我署报案,说是在这东山山腰上有一白长裙女在木碑前久跪奏吟佛法经文。”
“她生前的罪孽怕是很难在那‘人间’洗脱清白,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她深沉叹了口气,“老爹,这碑前的杂草,还得靠你来清理呢。”
“我快脱不开身了,府里有没有还派人过去啊,我想学她。”
服部平藏看着她,“幸村,不,荆棘鸟,你是大阪府最后一张底牌了。”
“……鬼新娘她和我说她是计划的第一百七十九位执行人,那我呢?”
“你?”服部平藏陷入沉思,“你啊,你啊,你啊,第三百二十七位。”
三百二十七……原来在她前面已经就有三百二十六位前辈了吗?
“话说你把人找到了吗?”服部平藏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好像是有点急了。
“你说他啊,找到了……”那朗姆当然找到了啊,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找到了,久到在绪方明纱没死前就找到了。
“老爹,那个男人比我强,强很多的啊,我是杀不死他的……”她好像就知道服部平藏接下来还要问什么一样。
“对了,老爹,复生计划除我以外现在还有没有待在日本的执行人啊?”
服部平藏的神色暗了暗。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叛变的话……
——有。
幸村浅柚晚上是在大阪一家风评不错的酒店下榻的。
“大人,后天晚上组织总部里组织了一场欢迎新成员的酒会。”
她收到了上川彩衣的电话。
“能不去吗?”幸村浅柚问。
“大人,这次酒会是琴酒大人主办的,他亲自点名大人您过去。”上川彩衣虽不懂琴酒为什么执意要幸村浅柚也到那个酒会,但她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话说今天这次她算是见到琴酒吗?
上川彩衣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和颤抖的手来。
“行吧,帮我订一次机票。”幸村浅柚轻声地叹息着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
她本打算明天去天守阁通天阁什么的逛一逛,然后再去一次难波神寺求个签条来着,看来也就只能放弃了。
“喂,你好,这里是幸村浅柚。”
幸村浅柚打了个哈欠,从厚重的棉被下面扒拉出了她刚才丢进去的手机。
“幸村小姐您好,我是福田贵明,请问您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福田贵明,明天晚上……
“抱歉福田先生,我明天晚上有约了,您若是想约我见面的话还请和我的文秘上川小姐,谢谢。”幸村浅柚似乎没意识到福田贵明这名字有什么不妥。
“幸村浅柚小姐,我是福田贵明,我是枡山汽车公司的福田贵明。”
幸村浅柚无声的张了张嘴,终究也没说出些什么所以然来,半晌过后她只是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侧。
“那,明晚酒会见?”明晚组织的酒会她还是要过去的,虽然她很不乐意见到琴酒那老狗比的臭脸就是了。
幸村浅柚最近是挺想一剪子把琴酒那头金毛给剪掉的。
“枡山先生他也会过去。”爱尔兰心里叹了一口气,“明天晚上见吧。”
幸村浅柚挂断了电话。
她现在也就是没有那个精力再去多想些什么了,她乏了。
房里只剩下一盏小夜灯亮着,光线很昏暗,梦里闻着桌上玻璃盏里那玫瑰味浅淡的熏香她也就很快地睡了过去。
她有些不舒服的张了眼,一股厚重的烟味直然蹿入了她的咽喉。
“咳,咳,咳。”
发生了什么?幸村浅柚踉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的手在棉被下摸索着。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三分。
玻璃盏在地上裂得支离破碎,小夜灯也失去了它的作用。
她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就是没有想起来。
房门尽头有一个人,那是一个令幸村浅柚熟悉分背影。
“上川……咳。”烟味又一次直抵了她的咽喉。
烟味很重,是着火了吗?
幸村浅柚茫然的在四周看着,她没有看到什么火源。
她要做什么?
厕所内只有她一个人,洗脸盆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啦的响着,她用毛巾沾湿了水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幸村浅柚心里默念着,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把自己全身淋湿冲出了房门。
右边的走廊尽头是无尽的火,大火无止境向周围蔓延着。
出来之后是两条通道,向右是安全通道,向左是电梯口。
左侧的玻璃窗外云霞更加地浓烈,迷幻的光影把整片天空照得通红。
远远看去像是有一股妖气在盘旋,灰色的浓烟带着一丝狰狞,凑进些许,似乎有张血盆大口袭来,里面带着的浓烟与灼热夹杂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还有一阵让人感到窒息的气体急速燃烧着。
火越来越大,越来越逼近她。
安装在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似乎已经被大火烧灼得愈发糜烂。
她眼前浮现出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发很长很长,烈火侵蚀着那三千青丝,竟让她有了些许的动容,她脸庞较好,眉宇间那么的令人熟悉。
“うえかわ,うえかわ……”她认出她了,“あやきぬ,あやきぬ,うえかわあやきぬ,うえかわあやきぬ。”
幸村浅柚想跑过去抓住她,但却没想到那竟是海市蜃楼般的浮影。
她抓不住她,这就像她那晚触碰不到那个男人一样。
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选择了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