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网吧,嬴红妆抬头看了看满天星辰,想到暑假就可以去导师那里了,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自己也只是在三年前见过导师一面,还从未去过导师所在的基金会呢。
嬴红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顿时有些吃痛,她想起了下午在学校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自己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并不值得在意。
真的不值得在意吗?嬴红妆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受够了现在的生活,不过导师已经许诺过,自己成年后可以去他那里工作,到时候自己就能丢下以前的所有,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了。
嬴红妆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导师刚才说了,说要照顾好自己。”她心中甜甜地想着,迈起脚步直直朝一家药店走去。
到药店里买了点药,又找值班的坐诊医生帮忙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后,嬴红妆这才离开药店准备回家。
“谁在哪里?”嬴红妆突然警惕的回头看去。
得益于某些天赋,她能感觉到自己背后有视线在盯着她。
“喵~喵嗷~~”一只流浪猫的身影从黑暗的巷子中迅速掠过,飞速消失在了另一片黑暗之中。
“原来是只野猫。”嬴红妆心中了然,便也没再多想,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嬴红妆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走远后,一道身影在巷子拐角的阴影中渐渐消失了。
来到家门前,嬴红妆从兜里掏出钥匙。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客厅内一片漆黑,不过嬴红妆似乎没有开灯的打算,她就这样摸着黑,悄悄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是最终,嬴红妆还是没能躲过她想躲的事情。
“哟,回来了?钱呢?”从黑暗中传出了一道中年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
然后那女人打开了自己屋中的灯,光也稍微照亮了客厅。
“什么钱?”嬴红妆拿冰冷的语气反问道。
这有别于和姜雨洛他们说话时那种毫无感情的语气,而是真正透露着刺骨寒冷的语气。
那中年女人似乎切实感受到了四周温度有所下降,她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肩膀,但也声势不减地冷声说道:“你说什么钱?这么晚回来,肯定是跟不知道哪个男人在外面厮混了吧?你可别说人家没给你钱。”
嬴红妆呼吸变的有些急促,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愤怒:“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那是基金会的援助基金!”
中年女人冷笑几声:“少在我这儿装了,什么援助基金,我今儿个可是刚听说了****这个词儿,你就是那样弄来的‘援助基金’吧?”
嬴红妆这次是真的怒了,她无法容忍有人侮辱基金会。
中年女人却不以为然,接着催促道:“快把钱拿出来!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嬴红妆攥紧了拳头,任凭指甲嵌入肉中,似乎只有痛才能麻木自己的愤怒。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火气消失了,她的声音又渐渐冷了下去:“我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中年女人看嬴红妆这个态度,似乎是没有反抗的意思,所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叫骂道:“你个小畜生,敢说和我没关系?老子白生你养你十几年了?”
嬴红妆不咸不淡地问道:“我在你眼里就是畜生吗?”
中年女人冷哼一声:“你不是畜生是什么?在外面被人上连钱都不用给!要不是老子仁慈给你口饭吃,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嬴红妆不想再争辩什么:“算了,钱我一号给你。”
中年女人眼看目的已经达到,所以语气总算稍微缓和了一点:“哼,果然是在外面被人包养了。”
“对了,”嬴红妆叫住了刚想要转身回屋的女人说道,“等12月我成年后,咱俩就再无瓜葛,我也不会再给你钱了。”
“你敢!”中年女人恼羞成怒地大吼了一声。
嬴红妆没有理会她,而是反身进了自己的屋中,然后把门给锁紧了,任凭中年女人在门外破口大骂。
过了一会儿,中年女人可能是骂累了,也可能是已经把她能想到的恶毒的言语都骂尽了,所以门外终于安静了。
“呼~~”嬴红妆长出一口气,手按着胸口的护符,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早已学会压制自己的情绪。
嬴红妆的卧室很整洁,也是这个家里唯一整洁的屋子,这得益于她早就给自己卧室单独换了门锁。
嬴红妆慢慢褪去外套,在她右肘的位置包裹着一片纱布,纱布下的伤是下午在学校弄的。
像这样遭受伤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身上的伤有多少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些伤有的来自于校园,有的来自于她的母亲,不过嬴红妆对自己遭遇的一切早已麻木。
自从半个月前的某件事后,嬴红妆就经常在学校受到伤害,而自己的母亲,则从自己小的时候就对自己棍棒相加。
嬴红妆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甚至她连自己父亲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的姓氏都是随的她母亲,而她的母亲对关于嬴红妆父亲的事也是闭口不谈。
嬴红妆的母亲叫嬴春燕,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嬴红妆并不想承认那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因为这个女人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没尽过一天属于母亲的职责,就连高中的学费都是嬴红妆自己交的。
本来家里就只是依靠两个人头的低保勉强度日,嬴春燕却还一直有打牌赌钱的陋习。
如果不是民警同志们多次上门调解和警告,让嬴春燕迫不得已履行了最低限度的抚养义务,嬴红妆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如果不是初三那年认识了导师,得到了基金会的帮助,或许嬴红妆连高中都不会上了。
实在太多如果了,倘若没有这些如果,嬴红妆现在肯定还在深渊中徘徊,或者说已经坠入了深渊。
得到基金会的资金援助后,嬴红妆的生活状况改善了一些。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嬴春燕慢慢察觉到了自己女儿有未知的金钱来源,所以她开始试着向嬴红妆索要这些钱。
第一次,嬴红妆心软给了她,嬴春燕在确认女儿果然有金钱来源后,要钱要的更是变本加厉起来。
总的来说,是基金会给了嬴红妆一丝未来的希望,给深陷泥潭的她送去了一根救命稻草,给迷茫的她修建了一座指路灯塔。
......
看外面半天没有动静,嬴红妆悄悄推开了房门,跑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又迅速跑了回去。
推开窗户打开风扇,嬴红妆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真希望快点成年啊!”嬴红妆忍不住叹息道,成年是她现在唯一期盼的事情了。
因为基金会位于太平洋的某个联邦,虽然持有华夏护照在那里可以停留30日免签,但倘若想要常住,还是需要办理签证的。
而成年后,就可以不需要监护人签字独立办理签证了,到时候嬴红妆准备偷偷拿着户口本办个签证,到导师那里后就轻易不再回来。
“等生活稳定后,每月给那女人打些钱吧。”嬴红妆无奈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学不会冷酷无情。
“那女人”指的自然就是嬴春燕,嬴红妆心里一直是这样称呼她的。
虽然嬴春燕是迫于社区和警察等各方压力,才勉强担起抚养嬴红妆的职责,但嬴红妆还是决定,以后会尽量报答她的生育之恩。
没错,是生育,不是养育......
夜深人静,云朵遮住了满盈的月,嬴红妆伴着月光憧憬着未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除了月亮谁也没有发现,她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