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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从宫宴回来后没几天,文烟若便收到了一封信和一份帖子。信是茉莉从外祖母那边带回来的,帖子则是来自敏王府。文烟若没有看帖子,先一步拆了信。

把信看完,文烟若心中不免好笑,却也十分想念外祖母。她让海棠帮忙准备笔墨纸砚,用最端正的簪花小楷开始回信。

“我一切都好,外祖母。”文烟若写道,“王爷对我很好,王府里面的内务并不繁忙,还算省心。”

“……外祖母不用担心,我想大夏对于平国很多东西都是不甚了解的,这里的人没有那么粗狂无礼,我前几日参加宫宴,看到大部分的皇亲国戚长相俊美,和夏国无异。他们性子要比我们豪爽,身形更加挺拔强壮。”

“当然也有外祖母您提过的,长相粗狂之人,我记得五皇子就是如此,不过他还算爽快,听说在兵部做事。”

文烟若又简单说了些寻常小事,问候外祖母一家如何。写下落款,放入信封内,文烟若把信交给海棠。平国这边有专门的雪鸮用来送信,十分方便,但愿不要因为猛禽吓着外祖母。

处理完信,文烟若打开了帖子。

这是一张敏王府举办春宴的帖子,明确表明,请熙王爷来参加流水茶会,请熙王妃来参加花宴。帖子很精致,花了一朵非常美丽的牡丹,信纸还有淡淡的花香,足以见送帖之人用心。如果这张帖子仅仅只请了文烟若,她二话不说就会答应。但是这涉及到了熙王爷桓煜,所以文烟若打算问问他。

打发小十二去叫桓煜,文烟若坐在正院前厅喝茶。她依旧喜欢浓茶,越清苦越好,至少能让她回忆起曾经的甜。

桓煜来的时候,文烟若已经喝了大半杯茶。她还特意给桓煜留了一杯,温温热热正好,又挑选了上好的茉莉花和碧螺春,调整着比例混合,香浓带着微甜,茶水清淡。

桓煜谨慎地抿了一小口,许是因为上次被苦怕了。不过这一次却不然,入口微苦,更多的是茶叶的芬芳和茉莉花的清甜,过了一会少许回甘。

文烟若好笑地看着桓煜的动作,她已经拜托海棠在王爷的那杯茶里面添了不少冰糖,但愿王爷可以尝得了一味苦。只是她不知,桓煜不喜苦,恰似因为曾经太苦,日后不愿回忆,便以糖佐味,让日子好过一些。

“王爷,这春宴……”文烟若把帖子递了过去,然后一边喝茶,一边不动神色观察桓煜的神情。她没有看到剧烈的情绪波动,桓煜只是点点头,让她自己定夺。

“那我们去吧,敏王的邀请如果不去,别人只怕是会认为我们不给敏王面子。”文烟若点头,转身吩咐海棠和五月为春宴做些准备,备着薄礼。她忙着张罗,也自然错过了桓煜眸间闪烁的一抹意味不明。

春宴将至,文烟若叫月季给她选了一套素色衣裳。春宴如果再穿的花枝招展,文烟若觉得会影响了赏花听茶的心情。不过她没有朴素到寒酸,备了珠宝首饰,描眉画目一样不落下。出于某种考虑,文烟若没有带纸鸢也没有带海棠,她反而带了茉莉。

平国虽赏识女子豪爽干练,但却也并不拒绝柔美婀娜。和亲的王爷并不只有桓煜一个,而那些世袭的小王爷之中也不少已经娶妻生子,但也只有他直接和亲了一位正妃。正是桓煜曾与平帝要求此生只一妻一双人的缘故,所以文烟若和亲过来直接做了熙王妃。不然换到其他王爷那边,充其量也就是个侧妃。其余王爷,除了太子只有一位太子妃,哪一个不是妻妾莺燕一群?

也许是因为熙王爷许过承诺不争皇位,所以平帝这才允了他。

夏国公主只文烟若一人,不过其余周边小藩属国可不少,进贡的美女一个赛一个娇弱精致。她们到也不敢和身为平国人的正妃或者侧妃相争,也就敢排挤排挤虽然是正妃但也同样不是平国人的文烟若了。

文烟若懒得讨好这个妃那个妾,这才被她们记恨在心。

小小的熙王妃,无权无势,竟然无视她们?就算是妾,也比她有权势!可她们不知道,这个看似没有权势的熙王妃,是大夏的公主。即便她并不受宠,但是大夏国的实力可比那些人的母国强不知多少倍。

只不过文烟若并不喜欢搬出大夏公主的名头,所以她们自然不知道。她们不知道,不代表那些皇子王爷不知道,也不代表那些正妃侧妃不知道。只是正侧妃们才懒得替文烟若卖个人情,看文烟若吃苦头才是她们乐意见到的。

文烟若自认为,这就是她被安排在这一处荒凉庭院的原因了。茶水也很淡,几乎可以用寡淡无味来形容,里面还有不少残渣,一看这生疏的手法,文烟若断定这泡茶的侍女怕不是第一次做这些活计。

平国这里早春原本会出产一种非常香甜的甘木茶叶,并不是文烟若素来喜欢的苦涩,反而入口香醇,回味偏甘。文烟若料定敏王妃会用上等的好茶来招待宾客,本来想尝一尝,只是这一次……

难道敏王府不打算和熙王府交好么?就算熙王爷不受宠,可她文烟若怎么说也是大夏的公主,平帝也得给她一份薄面,就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她,敏王府究竟有多大的手腕、多大的底气才会这么做?

或许敏王府是想要夺太子之位……

文烟若被自己这副想法吓了一大跳,咽了一口茶试图忘记。这种事情可不能瞎想,稍有不慎那就是杀身之祸,谁还在乎你是公主王妃的!尤其是自己和桓煜都在敏王府,这种事情更是不能多想!

“果然是一介草民,连这种茶都能咽下去。”背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文烟若转身一看,瞥见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她一袭粉衣,整张脸十分精致,眉眼之间尽显媚态,这可是文烟若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处于礼数,文烟若站起身施礼,但是她并不认识面前这位,只当是哪里的妃子找她麻烦了。不过这女子看起来并不好惹,下巴微抬,连正眼都不给文烟若一个。文烟若可不是软柿子,只是她并不打算闹得人尽皆知,点点头示意,然后自顾自喝茶。

“大胆!果然是草民,甚至还不知是哪里来的贱货,见了本公主都如此无礼!”女子似乎有些生气,她头上戴着的粉色的雕花步摇因此晃动着。

“恕本王妃眼拙,并不识公主,望公主海涵,多多包容。”文烟若无奈,只能再次起身行礼。不过按道理讲,公主和王妃实际上没有地位高低,大抵是如果公主受宠的话,王妃的确是比不上的。

见那女子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文烟若实属尴尬。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喝点茶,吹一吹清风,没想到还被这个人给搅和了!

“公主,不知您尊姓大名?”

“本公主的名字,岂是尔等下民可以指染的?”

“公主,无论本王妃出嫁之前什么身份,出嫁后都是熙王妃。纵使熙王爷不受宠是平国皆知之事,您这么做,似乎也认为熙王爷十分卑微,连一个公主都不如了?”文烟若眼中带着微微的怒气和杀意,只不过她十分老道地将其隐藏。

“不!桓煜哥哥才不是卑微的人!”那女子似乎急了,不过她这副反应,惹得文烟若更为不快。

认识?!

“看来,公主与本王妃的夫君,十分相熟啊。”文烟若眯着眸子,周身气场骤然变强。

“呵,虽然不知桓煜哥哥为何要娶你这一个没有身份的低贱女子,但很快他就知道,身份不配,你也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文烟若有些吃惊,这人为何不知道她是大夏来和亲的公主?这是有意试探还是……不过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她断然不会放过自己,何不……

“这位公主,看来你胆子也很不小。”文烟若沉下眸子,料想这位公主连她是大夏公主都不知情,那断然也不知道她其实在夏国说不上话,如此就好办了,“你可知我是和亲的公主?嫁给熙王爷之前,我是大夏的公主,我的姓氏,可是文。”

面前的公主似乎有些惊诧,特别是文烟若提及姓氏的时候,她肉眼可见抖了抖,眼神中流露出怨恨的目光。文烟若很好奇她的变化,这位公主看来并不简单。

“呵,出口狂言!你偏偏我就算了,要是骗了父皇……”

“所以,我说的都是真的。”文烟若不打算与她过多计较,她已经感受到了周遭的视线和逐渐变大的议论声,这让她非常不喜欢,“看来你没有参加太子的宫宴,不然你会知道我是谁。”

“你!”女子气急了,她忽然靠近文烟若,然后狠狠一推——文烟若身后就是还没有开花的莲花池!!

只是文烟若身手好,她脚尖点地一个旋身,并没有让女子推到,然而女子却因为收不住脚直接栽入湖中。周围一片哗然,女子身边的侍女更是一片慌乱,大呼小叫直喊救人。文烟若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想推她?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公主的份儿上,我今天就要取你性命!

可别怪她,若不心狠,文烟若不可能在夏国活到这个年纪还相安无事。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参加太子宫宴了。”文烟若靠在一边,看着女子在水里扑腾着,“这身手,放在夏国都要被笑话,更何况在平国呢。”

骚乱之中,有人高呼熙王爷来了。

文烟若端茶的手一顿,她确实好奇这位公主和桓煜的关系,难道桓煜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斥责她这个王妃?文烟若觉得不会,且不谈桓煜对她着实不错,更何况桓煜是最了解文烟若身世的人,他就算不偏不倚,也不会动她分毫。

桓煜看起来走得很急,袍子翻飞,眉头紧皱。他身后跟着五月,五月显然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文烟若稍微眯了眯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人的神色。

为什么他们会同情一样看着自己?!果然,这个公主和桓煜,关系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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