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鋆进门，手一挥，古月的影像出现在空中，等待已久的通讯符，他拖鞋走进卧室，懒散的躺在床上，通讯符和薄荷就跟着移到床边。
“怎么样？”
“当然是……”陈子鋆做出沉重的表情，顿了顿，嬉笑道，“没事了。”
“领导，你没事学什么大喘气，本少心都提起来了。”说完薄荷掏出手机，给安全局的同胞们发去安心的话语。
“真没事？云凝珠，召灵符，护心丹，可都是珍稀宝物，就这么毁了，上面一句话都没有，你不会是偷偷交易了吧？”
“不是，月姐，没事还不好，难不成真要把我就地正法你才安心。”陈子鋆换了胳膊的位置道，“估计这账主笔使大人自己扛下来了。”
空气安静下来，有这么位上司，摊上一群不按套路出牌的下属，也不知是好是坏，特意找苏黎和莫名去救人，估计也是因为不好派自己人。再清澈的水，走的人多了也会浑浊。
“先老实几天，不然大人吃不消。”古月劝告陈子鋆，语气却不强硬甚至有几分叹息，“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陈子鋆坦言，“大人有一句话我想不明白。”
“你说，我听着。”
“他让我看清自己的心，看清现实。前半句是鼓励，看清现实呢？我和他最大的阻碍就是现实。”
陈子鋆没说名字，也不妨碍沟通。
一声冷笑，“现实就是，不一定谁保护谁呢。”手机提示音响起，古月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悠闲道，“有件事得告诉你，苏黎和莫名最近要辞职，你的机会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闻言陈子鋆激动地翻了个身，结果扯到伤，倒吸一口凉气。
“出事那天，在碎石下找到了辞职信。我还有事，你自求多福。”紧接着，古月就挂掉了通话。
陈子鋆急忙出门，到了苏黎楼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小区内徘徊的时候，碰见了刚出楼门的莫名。
场面没有很尴尬，莫名十分自然地把钥匙递给他，“正好我要出门，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会儿苏黎，厨房有现成饭菜，你们吃不用等我。”
陈子鋆张了张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呼吸上了楼。
莫名拎着几袋食材敲门，里面一位优雅的女士开了门，虽然受了伤，穿着睡衣，依旧美丽动人，“厨房在那边，我可以打下手。”
“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安心看电视，我不会炸厨房。”
有人到家里做饭这种待遇，古月还是第一回感受。养儿多年，顶多买点外卖，算了，外卖总比他的手艺好点。
古月倒了杯蜂蜜水，坐在沙发上挑着频道，目光移到忙碌的身影，嘴角扬起，这次买的蜂蜜有点甜。
苏黎这几天闭上眼总能看见山洞里的陈子鋆，除了战斗画面，都是某人的抬眼眉间，真的很难不去回想。
无中生出亲切感。
他是了解自己有多难和一个人消除距离感，肢体接触不逃避已经是极限，这无故的情感让他心生不安。
养伤期间最不缺的就是空闲，苏黎好好回想了自己的生生世世，想得脑子有些胀痛，依旧没有见过陈子鋆，难道是他像自己的故人？
也没有道理，让他记忆深刻的故人屈指可数，习惯、举动、言谈，没有谁哪里和陈子鋆一样。
苏黎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黑暗效应这个词在脑海里突然明了。
洞里的确光线不好，除了敌就是友。
开门声响起，屋内没有动静。
苏黎的房门没有关，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本书。想不出所以然，看看书缓解一下牛角尖。
“苏黎。”
在脑海里绕了很多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反应有些慢地转过头。
慵懒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描绘出朦胧的金边，侧身而视，像懵懵懂懂走出画中的美人。
陈子鋆喉结滚动，艰难地唤回理智，“你吃了吗？”
苏黎不想动脑想借口，声音极轻，直言道，“不想吃。”
“我去盛饭。”陈子鋆转身就走，这幅样子难怪莫名忙得没时间吃饭也不放心，还得嘱托他来看护。
美人是不可挪目，多点生气就更好了。
所有的菜都冒着热气，装好盘放在厨房，看起来营养丰盛色泽纯正，估计为病患专门调整过，陈子鋆此刻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从电饭煲里盛出两碗饭，摆上筷子，进屋扶着苏黎出来，虽然他有表示自己没伤到腿。
食不言，陈子鋆一直给苏黎夹菜，眼睛瞄着碗，和脸。
什么秀色可餐的神仙日子。
苏黎细嚼慢咽，很是给面子地把饭都吃了。
陈子鋆早些吃完，坐在餐桌旁不言语，等着，此时起身收拾餐桌，半路截过苏黎端的盘子，“你就当我今天来报恩的。”
苏黎无事可干，待在卧室不是待客之道，也想再好好感受一下陈子鋆到底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便坐在客厅看书。
其实再见，已经没有洞里那么强烈的感觉。
不多时陈子鋆擦着手上的水走出来。
茶几上有盘水果，苏黎扒个桔子递给坐下来的人，他接过没吃，在手里转了几角度，思考着怎么开口。
“苏黎，我想和你谈谈。”
“不想谈主笔使。”
陈子鋆一愣，“不是这件事。”
苏黎抬起眼皮看他，表示可以说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是说那种喜欢。”
“……没有。”
“我见过很多人，各样的外貌，不同的性格，人总是对好看的东西印象深刻，曾经我以为是喜欢他们的，可是在我遇到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错了。”
苏黎调整出给人做开解知心朋友的表情，心里想的是，我不看好他和莫名的事情暴露了？
“我一开始不信任，因为那些案子都和他有关，我试探调查，想找到真相，想证明他无辜，我能感受到他对我也抱有戒心。”
没错，描述的越发贴近莫名了。这家伙就是看莫名不在，来搞逐个突破的。
“直到他双眼紧闭躺在那里，不能和我拌嘴，心里突然就害怕了。他总是轻信旁人，那么容易受伤，我真的怕自己救不回来他。我的身边原来也并不安全，就连敌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弱点，那人却不自知。当时就在想，我们不一样，他应该在自己的世界里，容我默默保护着，结婚生子度过美满一生。我真的已经把那份念想埋到尘埃里。”
苏黎虽然不懂情爱，但不呆愣，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冒了芽。
“可是啊，我现在才发现他也很厉害，虽然还不强大，但已经可以站在我身前。我想继续当师父教他，不只是防身，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他携手砥砺前行。”
陈子鋆停顿了一下，苏黎感觉那双眼睛亮亮的，“苏黎，人间本无欣喜，直到你来了。我有了喜欢的人。”
这边两个人吃完饭，莫名打开手龙头洗碗，古月靠着冰箱手里捧着一杯温水，“真是羡慕苏黎啊。你来我这，他受这么重的伤，没人照顾可以吗？”
“出门的时候碰巧看见陈子鋆，我拜托他看护苏黎。”
“我说子鋆去哪了。”薄荷不放心给古月发了消息，这个发展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想到促使他有所行动的物件，又突然感觉心情沉甸甸。
“你们为什么辞职？”
莫名说话不打草稿，“苏黎以为陈子鋆针对他。不过现在看来，也许辞职信用不上，刚好我把信弄丢了。”
“如果苏黎不辞职，你也不会走，是不是？”
“是。”
古月的心微微安定，“你愿意留在山海城吗？”
“古月，你和苏黎都是我重要的人。身在何处无所谓，身边何人才有意义。”
“你……”
“还有薄荷，那孩子也挺有意思。”莫名像是没注意到古月的话，补充着。
古月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惋惜，搭话掩盖自己的不自然，“别看薄荷这样子，比你大了许多年，别过年给他压岁钱。”
转而又道，“看来为了满足你的愿望，为师得让子鋆努点力了。”她没有一点私心，完全是为了造福身边的朋友们，“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喽。”
“如果苏黎将来嫁入安全局，作为婆家人一定得准备份大红包……”女人总是对这种事津津乐道。
莫名笑而不语。
苏黎也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子鋆。
“我知道这很突然，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说出这些话，也不是要你今日就答复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因为你肯定会拒绝。”他做出一个笑容，达不到眼底的那种，“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全部心意。苏黎，留下来，给我一个机会。”
天空晴朗，太阳轮廓分明，不远处有薄薄的云，随时能被吹散一般。
莫名待到下午才回家，进门的时候，苏黎还保持坐在沙发上的造型。
“后思？”
“欲啮断舌。”
莫名抬眉，“何以对之？”
“容我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