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管芷萌突然给很多队人分配下了不同的任务,她自己则走进苏黎的房间里。
看着苏黎熟睡的脸,她把放在书桌上的香薰倒进了垃圾桶。这香薰味道极淡,清新不厚重,有助睡眠的功效。
是她特意为他调的。
而到达目标建筑的陈子鋆,正带领团队隐藏身形于树林里,现在是白天,除了古月在局中坐镇,全班人马都来了。
薄荷走到陈子鋆身边,低声问,“怎么样了?”
“我刚才绕着这里走了一圈,这栋别墅从外面看应该是两层,有四个门,东南西北方向各一个。东西向的侧门较小,位置不明显,而且看守的人也是最少的。”
“那我们就分三拨,两伙人从东西二门进去,一伙人留在外面做接应。”
“不行,容易打打草惊蛇。这样把人手分成两份,你跟我从最近的东门进去,赵柯和紫嫣留下来接应,保护莫名。”
话音刚落,莫名还没对被当作“额外任务”表态,紫嫣就迫不及待,“赵哥,我也要进去。”
陈子鋆看了她一眼,“这是命令。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是只针对一个人还是更多,莫名我们必须放在身边保护,万一这是个调虎离山的计谋呢。”
紫嫣明显不甘心道,“那好吧,你们多加小心。”
“我们是现在行动,还是等晚上?”
现在天还算明亮,他们没有夜色庇护,接近别墅被发现的危险会大些。再晚些,两方动用鬼魅的力量都会增长,尚不知两方实力如何,而且,也不知道苏黎能不能在这个紧闭门窗具有压抑气氛的建筑里挺下来。
“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行动。”陈子鋆思考片刻还是选了苏黎的安危。
虽然东侧门的人少,只有两个,可是怎样能在不让别人察觉也是个问题。薄荷本打算幻化出原形溜到那两个人身边,趁他们不注意动手。这种事他常做,熟练到下意识就是这个方法。
陈子鋆伸手拦住了他,两个人猫在树后观察风吹草动。
只见那边的人动了,向南面走去。待走到别墅大门处,和大门处四个人点头致意,那四个人中有两个离开了位置,又向西面走,去找侧门的人。
这种交班方式闻所未闻,却留出一个破绽。
如果是前后两个门的四个人先开始换岗,那么就保证每次换岗间隙,每个位置上都有两个人,不是更保险么。
明明可以避免,很像是故意为之。
可是事到如此,哪怕真的是请君入瓮,也得试上一试。
就是现在,趁东门看守的人还没就位,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靠近门,然后溜了进去。
门这边是一条细长带有弧度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有着一个个相对的壁灯和房间门,明明是很平常的设计风格,却散发着压抑诡异的气息。
走廊内既没有声响也没有人。
陈子鋆轻声叮嘱薄荷,“你去楼上,我在楼下。万事小心点,。”
薄荷点点头,往前继续走寻找楼梯。
这些完全一样的门,根本看不出哪些是厨房卫生间或者卧房。陈子鋆只得决定先兵行险着,一个个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者规律。
缓缓抚上第一扇门的把手,压得动,轻手轻脚走进去,并没有人。他刚准备退出房间,就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于是便把门虚掩着,身体贴在门后。
有两个人穿着和外面守门一样的黑色衣服,没有言语从东门出去。听见关门响动,陈子鋆刚想开门出去,又传来说话声,。
“这已经过了午饭点,怎么又要做饭,还是粥?”一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小声说道。
“昨晚新来的那位先生,早些时候睡了,这个时间才醒。”另一个是有些岁数的厨娘。
“住中间房间的那位?我还以为他没醒过呢。”
“怎么会呢,早上还是小姐亲自熬的粥。”慢条斯理耐心道。
“是吗?那小姐是看上他了?他一定长的很英俊吧。”活泼的声音变得有些欢快,连原来带有的一丝不情愿都没有了。不得不说八卦真的是女人动力的源泉之一。
另一边的声音已经飘远了,陈子鋆才从房间里出来。可以确定她们说的是苏黎,虽然不知道是几楼的中间房间,但是已经把范围缩小了很多。
他一边蹑手蹑脚贴着墙壁往前挪动,一边在心里想也不清楚他们说的小姐是谁,苏黎知不知道他吃的饭是人家亲手做的,见面的时候应该问问他可好吃。
按照陈子鋆在外面观察的印象,这里差不多就是别墅的中间。此时他的左面是大厅,二楼明亮的吊灯照亮厅内每一个角落,长沙发套组,大理石的茶几,周围墙壁上略显奢华的浮雕花纹,在这里待客定是气派,留给这厅的空间并不算小。
两边有环旋而上的楼梯,想来薄荷应该已经上去了。走这样的楼梯被发现的几率不低,但现在这也会很大程度上减少寻找苏黎的时间,他打定主意,一楼如果没有,就从这里快速上楼。
他多看了大厅一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一个久经战场的人,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既然没有明显的威胁,那么还是专注于行动上比较妥善。
陈子鋆自是知道该怎么做,对心绪心情和心意,他向来可以随时调整,或者隐藏。
门锁缓缓下压,并没有锁,他观察了左右没人,一个闪身进入门内,只是再回头看房间的时候,他有些愣住。
什么情况?
他只听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听过门外右门啊,还这么近,这是哪家的风水习俗,还是机关套路?
事实上,建造用来关押人、放重要物品的房间,和管芷萌几个重要人物住的卧房是有双层门的。
所有的门都是完全一样的,普通寻常的家具风格。一个拥有两扇门的房间,如果上了锁,打开需要两把不同的钥匙。彼此距离半米,相当于专门为两扇门挖了个门洞,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子鋆猜不透这扇门的用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剪成人形的小纸片,对其轻轻吹了一口气,小纸人便站在了地上,手脚也变得灵活起来,以身材的优势轻轻松松从门下的缝隙进入房间。
小纸人在屋内又是低头躲避障碍物又是飘飞观察的,又围绕着床转了几个身,最后落在门内侧的把手上。头拐成几个弯塞进门缝里,发现被从里反锁上了。
小纸人往下跳,落到内锁上,双手抱着开关,开始用力旋转,只听‘噔’一声,内锁被打开。这样陈子鋆从外面便可以把门打开。
陈子鋆进了屋,小纸人就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他一眼就瞧见床上有人,呼吸均匀。慢慢走上前去,那张惦记了很久的面孔和眼前重叠。
只是相比上一次的印象里又苍白虚弱了许多,眼眶周围微微陷入,嘴唇干裂无血色。陈子鋆皱眉,神色中皆是心疼。
才一天的时间,人就被折磨成这样。
手情不自禁抚向苏黎的脸,轻轻划过眉眼,脸庞,唇角。这是苏黎醒着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此安静,如此近在咫尺。
越是达不成的事情,似乎越是有魔力。陈子鋆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鬼使神差,不论是盯着他的脸连眨都不愿意眨一下的眼睛,手上的那份温暖,还是跳动的心。差一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苏黎感觉到唇边的细微触碰,异常痒,眼珠动了动,毫无力气地咳嗽了两声,唤回了陈子鋆的魂魄,他下意识地收回手,回过神来又用手拍着苏黎胸口,帮他顺气。
苏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满脸担心神色的人,有些呆愣,沙哑着开口便问,“你怎么来了?”
陈子鋆以为是刚才的小动作被苏黎察觉,一时只觉得尴尬懊恼,正寻思着什么借口盖过去这件事,就听见床上人的声音,“是莫名找的你吧,他一开口你便亲自过来了,你待他当真是好。”
陈子鋆再怎么色令智昏,也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滋味,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苏黎说的没错,的确是因为莫名,他才会来到这,如果非要较真的话,就是他真心想好好对待的对象不是莫名。
苏黎见他这副样子,勉强扯了扯嘴角,第一回对陈子鋆良心发现,解了他的尴尬,“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来。”
这话还是很诚心实意的,陈子鋆听了心就是一暖,眼光里不禁带了些许深情,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对方也是个素来看不懂的家伙。
在这样的注视下,苏黎也不知怎地,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接着又是止不住的咳嗽,陈子鋆连忙找水,从茶几的水壶中倒出一杯温水递给他,“你知道绑架你的人是谁吗,他们对你都做了什么?”
苏黎把袖子拽到手掌处,才从被子里伸出,单手接过水杯,摇摇头道,“人我也是最近才认识,至于别的,就不知道了。在你来之前,我一直在睡觉,期间也就断断续续醒了几分钟。”
这话是模糊的,身上的痛,谈过的话,都被平淡地忽略。苏黎这个人习惯对所有人都有所隐瞒,就算拿着证据问他,他都极大可能打滑岔过,或者不说实话。他倒不是存心一语带过,只是觉得此事与陈子鋆无关。
没了魂儿的陈子鋆自然是没回过此中的味来,他看着苏黎袖子里只伸出几个纤细白皙的手指,连指甲都有细心修剪过,全然不像他平日里常见的那几个糙爷们。他暗暗想着,这副皮囊的苏黎如果放到古代,应该是个文弱书生,或者盈盈一握白面的角儿。
这样想着就往苏黎的肩膀处瞥去,因为袖子下移的缘故,领子微偏,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皮肤细腻,堪比女子,锁骨明显,随着他喝水的动作微微起伏。骨头之细让陈子鋆不敢再看,生怕多看一眼,目光之重就会压坏它。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连忙逼自己别开注意力,随意抓住几个刚才听到的字句继续闲话,“是医院太辛苦,苛待员工,不给你觉睡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心就够大的了,没想到今儿遇见更厉害的主,在贼窝里都能睡得这么理所当然。
苏黎不言语,慢条斯理地喝水。针锋相对习惯了,觉得这才是他,刚才眼波里能渗出水的人是谁啊,怕不是自己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