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班，我就被分到了乡建办做干事，虽然不是吃皇粮的公务员，也算是少年得志了。但好景不长，才一年多时间，中央政府就取消了农村乡建所有收费，不但不收费，农民建房，政府还给一定的补贴，这对我这个靠收费开资的小职员简直是晴天霹雳，因为收不上费，县里又不给经费，乡政府也就没有保留乡建办的必要。乡建办卞主任见我垂头丧气模样就笑了，拍拍我肩膀说，乡建办好歹也算一级政府机关，不收费总还得发个证吧？没啥好担心的。这几天我有点事儿，所有来批房场的，你都往我身上推，就说等我上班再办。说完，卞主任就扔下一脸苦相的我走了。
没过几天，赵村儿的菜农赵大发就兴冲冲跑来批房场，我不动声说，卞主任公出没在家。赵大发就一愣，赶紧递上根烟说他儿子年底要结婚，盖完房还得收拾收拾，不容空儿，能不能麻烦我用电话给卞主任汇报一下。我看赵大发说得可怜，反正批房场也不收费了，就给卞主任打了手机，电话中就听到那边哗啦哗啦麻将声。听我说完，卞主任冷冰冰地说了句知道了，就收了线。赵大发满脸讨好地卞主任咋说。我说主任说知道了。赵大发问主任没说别的？我说没有。赵大发愁眉苦脸说，那我这房场咋办？我说，你明天再来一趟，兴许主任能上班。赵大发只好悻悻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到单位，赵大发早已经等在乡政府门前了。进了乡建办办公室，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也没等来卞主任。赵大发心急火燎地又求我给卞主任打电话，我经不往他再三相求，只好又给卞主任打了一下。电话中还是传来哗啦哗啦麻将声，卞主任还是那句知道了。我就安慰赵大发说，主任说不定明天就能来上班，你就勤着来多两回吧。
赵大发没办法，只能按我说的办。几乎一连半月，天天跑乡政府，也没见到卞主任。最后一回，赵大发把村主任赵大虎也请来了。赵大虎就央求我告诉他卞主任的手机号，仿佛见到卞主任一样，满脸堆笑说，卞主任，这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忙。挂了电话说，卞主任估计再有个十天半月就回来了。赵大发哭丧着脸说，我儿子的日子都订了，再等就来不及了。赵大虎搔搔头皮说，要不这么办，反正现在批房场也不花钱了，就是走个手续。你回去先盖着，等卞主任回来再补手续。赵大发就看我。我忙推说，我刚来没几天，还不太明白，只要你们认为不违反法规就行。
赵大发前脚刚走，卞主任就打回电话，我把经过说了一遍，卞主任大加赞赏，指示我只要赵大发建房，立刻向他汇报。
赵大发回去就动工了，我立刻向卞主任汇报。又过半月，卞主任一上班便带我去了赵村儿赵大发家的房场，村主任赵大虎刚好也在，卞主任便黑着脸大声喊停。赵大虎忙赔笑递烟说，卞主任，您回来。老赵儿子结婚日子都订下来了，实在不能再等了，我就让他先动工了。卞主任说，老赵啊老赵，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呢？就是再急也不能做违法的事呀？你们现在的性质变成了私建、滥建，按法规必需要加重处罚。
赵大虎、赵大发一听傻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