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忠看着前头那辆不错的马车，还有后面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都不用去想，都知道他们等人应该上哪辆马车。
他们很快就十几个人坐上那辆破旧的马车出发。
黄雍则是在几个大汉的搀扶下面，慢慢走上前头那辆马车。
他的任务就是各地帮助京城那边招收太监人选，现在人已经招到了，他自然是跟着一起回去。
马车之内，空间拥挤，十几个人挤在一起，那扑鼻难闻的气味直冲李进忠的鼻翼。
“好挤，好臭……”
心里面不断地抱怨起来。
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出发吧！”
马车开始颠簸起来，配合着马车里面粗糙的木面，对于里面的人也是够呛的。
李进忠为了呼吸点新鲜的空气，也是特意地挑选了离着窗口最近的位置。
望着窗外的景色不断推移，李进忠也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虽然已经考虑好了去当太监，可到底要如何上位还是一个问题。
当一个底层的小太监，无权无势，何必去宫里面那么危险的地方。
路上对于身份的核查，也是十分严格，路上都有官兵守卫的关卡，需要从中过去，都是需要路引才行。
还好他们这行人是京城出来的，黄雍还是内侍监的小黄门，一路的关卡也几乎没有什么人敢为难。
加上河间府距离京师并不算太远，可他们也是足足花费了数天才到来的。
这一路过来几乎直接要将李进忠他们的骨头都跌散了。
“终于是要到了吗？”
马车里面的人好奇地提了一句。
感受这马车慢慢减速的感觉，还有马车外面那喧嚣的声音。
李进忠悄悄从旁边那窗口偷偷瞄了一眼，那一排排过来青瓦白墙整齐的屋宅，还有那络绎不绝来往的行人，和李进忠之前所看到的李员外家比起来，那真的就是贵族和土地主之间的区别。
还没有等他缓过神来，马车外面便是一阵催促：“已经到地方了，赶紧里面从马车下来。”
在一阵催促声中，马车里面的人纷纷从马车上面跳下去。
李进忠闻着外面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生命好像得到了挽救一样。
再看他们马车停靠的位置，门口两只威风石狮，漆红色大门，门上还用金灿灿的大字写着内侍府三个大字。
李进忠身边周围这些地痞无赖都是如同乡下人进城一样，四周看着不停，仿佛一切事物都很新奇。
黄雍此刻也是下了马车，身边汉子小心翼翼扶着，这次他出去一趟可是带回了不少人，赚了不少银子，这一趟算是没有白去。
不一会功夫，他便是来到李进忠他们等人的面前道：“好了，这外面哪有什么好看的，都不要乱看了，赶紧跟杂家进去，将身子净了，然后才能去伺候人去。”
一个个皆是点头答应，几个人开始成一个队列跟在了黄雍的身后。
李进忠挑了最后一个位置。
看守内侍府的守卫在看到黄雍出示的牌子之后，也是非常干脆地将那几人高的大门打开了一点缝隙放着他们进去。
随着李进忠进入，身后的大门又一下被关了起来，大门后面的感觉十分阴暗，四周也不知道哪来的寒气，直让他们这批来的人感觉诡异。
黄雍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内侍府的小房间，小房间外面也是站着几个脸色发白的年轻人。
嘴唇不断在颤抖，好像里面是吃人的怪物的巨口一样。
“啊！”
随着里面一声痛苦的嘶吼声，外面的人更加是浑身一颤，很快紧随着脚步声，一个人面无血色地被抬了出来。
伴随着一起出来的是一个衣袖卷起，年纪有些大的一个太监，名叫王顺，是内侍府净身房的一个七品领班太监。
“把他抬下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王顺交代完抬人的小太监之后，他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李进忠这些人的身上。
舔了舔那干涸的嘴唇，好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今天又有好多活干了。”
黄雍身后的众人皆是感觉下身一片发寒，此刻的他们怕了。
李进忠还好，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就提前体验了那种痛苦，现在的自己应该也不需要体验了。
“下一个！”
王顺说完那话，便是转头重新走向那房间之内，外面前面还站着几个人，此刻已经腿软了。
而守在大门口的这些小太监，可不会管这些。
拉起一个人就往里面走去。
“不，不……”
又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又是一个被抬出来的人。
等前面那批人被净身的差不多了，王顺再次出来，黄雍也是走向前，朝着这位比他高一级的领班太监微微行礼道：“见过王领班。”
指着李进忠他们这些人又说道：“这些便是这次小的带回的人，有些规矩他们还不懂，需要王领班好好教教。”
王顺好像提前知道了一眼，一边拿着毛巾擦拭手中的血迹，对着黄雍开口便是：“这次出去收了不少的钱了吧！真羡慕，你们这些出去的崽子，不像我老人家，只能在这净身房里面收点动手费。”
“小的也不容易，上面还有许多人需要孝敬，拿到好处比不得王领班你。”
黄雍机智答道，
这拿到手的好处，他可不会放弃。
这王顺虽然品级比他高，一样管不到他的身上去。
王顺那皱巴巴的脸，看在黄雍身上拿不到好处，也只能把目光放在李进忠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又望了一眼黄雍，心中默道：“估摸着这些人经过黄雍，手上也省不了多少银子吧！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如此小的还有事要忙，先告退了。”
按照道理来说，黄雍此刻便是可以直接离去。
他缓身离去，将李进忠他们交给了王顺。
李进忠之前也是听见两个人的谈话，知道了这一步还要收费，心中不免吐道：“这还真的是黑，一层层都是要收费的，看来这是哪里都不好混呀！”
不过他也暗暗发誓，自己也要抓着机会朝上面爬去。
王顺和黄雍一样也不用自己亲自开口，便会有手下人帮他们旁敲侧击地要好处。
对着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交代了一下，便是转身重新进入净身房了。
从王顺的身后，走出一个白净的小太监，小太监唇红齿白，乃是王顺手下一号小太监：“想必大家应该知道京师不比其他地方，各位来到净身房便要遵守这边的规矩。
从净身房出来，有福气的便是可以进入宫中伺候那些贵人，而净身房也有净身房的规矩，操刀可是一件累活，剩下的不用我说大家都应该明白了吧！”
这些都是地痞流氓，品相说起来都不怎么地，领会能力还有有的。
心思还是有些灵动的，正所谓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自从他们打定了心思舍了那二两肉，谋求一份富贵，手上那一点点的银子算得了什么。
很快有人便是将身上仅剩的银子交到说话的小太监手中。
那小太监也是掂量了一下，语气中显得不是很开心道：“估摸你身上也就只有这些了，算了，你跟我进去吧！”
这拿来的钱，那小太监自然是要交到王顺的手上，那么点银子，他就是想要克扣都找不到扣的地方。
估计之前黄雍还给他们留了一点银子的目的，就在此了吧！
净身房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道哀嚎声音，一样的一幕出现，刚刚进去的人被两个小太监搭着手抬了出来。
弄的后面的人是一阵心生恐惧。
可现在他们也走不了了。
“下一个。”
不包含感情的声音出现，那个小太监又收了一个人的银子，将另外一个人带了进去。
李进忠现在身前的人数不断在减少，同时李进忠也是想着，自己好像已经自己动手了，那还需要交钱吗？
想这个的原因也是李进忠想到，后面是不是还需要用钱来打通路子，和自己这批一起来当太监的人里面，估计他们的身家全部都被坑完了。
那自己留着一点钱，肯定是比他们多了一些机会的，只要把握好机会，他有信心在这些人里面领先。
不一会便是轮到李进忠了，那小太监笔直地站在李进忠的身前，准备李进忠将钱送上去。
只是过了很久的一会，李进忠都无动于衷，那小太监眼中出现几分不满意。
咳了咳声道：“你小子难道刚刚没有听明白这里的规矩？”
李进忠抱着拳，侧着脸道：“小的有一件事情想和这位公公说说，还有小的的确没有什么钱财。”
那小太监听见李进忠说没有钱，心中鄙夷，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不舍的身上的一点银子，不拿出银子，恐怕一会有你罪受的。
没有一点好处给操刀的师傅，那下刀就算不干脆一点，那疼痛也是足够让一个人疼死过去的。
他也没有心思听李进忠有什么事情。
态度比较恶劣道：“得了，赶快和我进去吧！不要让领班他久等了。”
李进忠见没有机会给自己说，便也不说，先是随着这个小太监的身后走了进去。
外面还剩下的几个地痞，望着李进忠的行为，有些幸灾乐祸道：“这家伙怕是完蛋了，不舍的将银子拿出来，估计出来肯定奄奄一息了。”
“我觉得也是，我们过来不正是为了谋一个富贵，现在舍得这点钱算什么。”
“我们连二两肉都舍得了，这点钱算什么，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