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落地……
血染衣襟……
待冯素珍看清楚时,一把匕首已刺进她的心脏,眼前这个女人,不知是谁,只是邪笑的看着她。
冯素珍倒地,侍卫已赶了进来,将她拖到宇文赤水面前。
这边的兄弟们,站起的已剩不多,还在同欧阳亭一起奋力抵抗。
宇文赤水见手下押来被袭的冯绍民,笑着手一挥,示意侍卫们停手。
冯素珍被狠狠丢在地上,匕首还插在胸前,鲜血已浸湿她的衣衫。
欧阳亭见此,上去一手扶起冯素珍,痛心道:“贤弟!贤弟!”而后他抬起头,咬着牙愤怒的盯着宇文赤水,眼里布满血丝。
宇文赤水从椅子上站起,拍着手,笑着道:“哈哈哈,冯绍民,怎么样?本王的安排还满意吗?”
冯素珍恨道:“原来你……早就有所埋伏!”
宇文赤水笑道:“是你自己笨!谁说戴上盖头的就一定是天香公主。”
而后宇文赤水对着一旁的侍卫笑道:“把天香公主押上来。”
只见天香一身嫁衣,头顶凤冠,被两名侍卫带了上来。
天香在两名侍卫手上挣扎,待她走近宇文赤水身旁时,她看清楚了倒地的冯素珍,她瞬间两腿无力,心如刀绞,痛哭道:“姓冯的,你怎么了?!”
她挣脱的向两旁的侍卫道:“放开我!”而后向宇文赤水大吼道:“宇文赤水!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宇文赤水仰着头,两手举起,大笑道:“看看!看看!如今你们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本王赢得……呵,太容易了!”
冯素珍一手手肘撑地,狠狠瞪着宇文赤水,缓缓道:“谁说你赢了!你既得不到疆土!也得不到人心!更得不到爱!你根本……什么都没有!”
宇文赤水放下双手,愤怒的看着冯素珍,蔑笑道:“呵,本王拥有一切!本王拥有你的女人!本王拥有你和欧阳亭的性命!只要本王一句话!你们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冯素珍用力笑道:“哈哈哈,你做了这么多,绕了这么多圈子,根本不是想替你的父王报仇!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恨透了你的父王,那是一种又爱又恨的感觉,你父王的死,让你又喜又悲,这才让你,用这种折磨人方式来满足你阴暗的内心,我们终究会死,不过我们都是带着情义,不后悔的死去,可是你的痛苦,却永不停止!”
宇文赤水大怒,他使劲挥动着手,大叫道:“够了!本王才不痛苦!本王要让你们痛苦!来人啊!将这些人统统给本王杀了!一个不留!”
侍卫们应声后,纷纷冲上前,欧阳亭对着冯素珍,用力道:“兄弟们!”
剩下为数不多的将士们统统齐声道:“大哥!在!”
欧阳亭用力道:“护好二弟!”
欧阳亭说完,放下手中的长戟,一个翻滚,拾起地上的剑,轻功一跃,直直冲向宇文赤水!
兄弟们将冯素珍围成一圈,纷纷抵挡着冲杀的侍卫!
欧阳亭直剑飞来,宇文赤水连忙退后,他身旁的侍卫个个左右护驾,欧阳亭一眼望着天香那边,转身上前,左上右下,两剑划向钳住天香的那两名侍卫,两人倒地,欧阳亭盯着天香道:“赶紧带他走!”
话音未落,欧阳亭举剑朝向宇文赤水!
天香一跃,来到冯素珍身边,扶起她,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耶律影走了,这一生还有什么值得欧阳亭追寻的呢?什么高官厚禄,什么荣华富贵,在向耶律光拜别的那一刻,欧阳亭除了满心空无,甚是觉得人生无意!他不顾身旁的刀剑,一头扎进侍卫中心,誓死杀掉宇文赤水!
欧阳亭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横身旋转,一剑刺进宇文赤水心脏,两人同时倒地,侍卫的刀剑刺满他的全身,他不依不放,嘴里喷出鲜血,可手握的剑更紧,剑刺得更深!
还在厮杀的兄弟对着天香大叫:“快带二哥走!宫外已备好马!”
天香应声后扶着冯素珍一跃,消失在这黑夜中。
冯素珍回头一望,大哥和兄弟们,已全部倒下。
欧阳亭伏在地上,那支手还握着剑柄,他满身鲜血,脸上竟有一丝微笑。
宇文赤水躺在地上,他放大着瞳孔,原来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竟是他真正的放下痛苦的时刻,这场游戏,没有赢家。
这红喜的皇宫,竟瞬间天翻地覆!宇文赤水已死,瞬间乱成一锅。
冯素珍告诉天香马匹的隐藏地,天香找到马后,扶着冯素珍上马,她坐在前驾马,冯素珍虚弱的坐在她身后,一路驰骋,迅速离开北翎。
天香快马加鞭,两人一路颠簸,天香大声道:“姓冯的!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们很快就到遇州了!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要撑住!”
天香说完,眼泪划过,随着马儿疾跑,风干在这初夏的空气中。
“姓冯的!你说句话呀!”
冯素珍坐在天香身后,右肩靠着天香的后背,右手抱住天香的腰,颠簸增加了伤口的疼痛,她忍着痛,缓缓道:“香儿,我……没事……”
冯素珍说完,马儿的颠簸让她喷出一口血,天香焦急道:“你……你还是别说话了……”
“可是,你给我听好了,你不准睡!我说一句,你就动一下你的手,我就当作你的回应!”
冯素珍听后,用抱着天香的那一只手,在天香腰间动了一下。
天香哭道:“姓冯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我知道,只要我有危险,你都会奋不顾身的来救我,可你……也千万不能有事啊……”
冯素珍听后,环住天香腰间的手动了一下。
天香又哭道:“也许上辈子你真欠我的了,让你这辈子来还,所以,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冯素珍的手又动了一下。
天香又道:“我告诉你,姓冯的!这辈子,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既已经嫁你,就永远是你的人,无论是谁,都别想拆散我们!”
冯素珍使出全身力气,让她的手又动了一下。
天香又道:“快了,快了,我们快到东方边境了!”
天香焦急的加鞭,马儿使劲的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天香道:“姓冯的!前面就到暮离山了!我们快到了!”
可冯素珍的手没有回应。
暮离山脚,穿过那一片树林,才到遇州,马儿这一路快跑,又同时载着两个人,已是疲惫不堪。
来到树林,地上杂草丛生,月光被高大的树枝遮挡,让视线模糊。
突然!马儿竟被地上的树根绊住,只见它双膝跪地,顺势摔倒,天香见此,转身抱住身后的冯素珍,两人摔倒在地,马儿已不能站立,躺在原地奄奄一息。
天香抱着冯素珍,心痛的哭道:“姓冯的,你怎么样了!?”
冯素珍躺在天香怀里,匕首还插在她的心脏,她微弱道:“香儿……恐怕,我快不行了……”
天香哭道:“我不准你胡说!我们已经到暮离山了,很快就到遇州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冯素珍道:“香儿,即便到了遇州,也逃不过父皇的追杀,你……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不……没有你,叫我怎么活下去,我们好不容易相遇,难道你又要抛下我吗?!”
冯素珍忍着痛,哭道:“香儿,对不起,这一次,原谅我不能陪你了……”
“我不!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必须陪我……一生一世!”
冯素珍慢慢抬起手,抚摸着天香的脸庞,擦拭着她的泪水,道:“香儿……我是在这个地方恢复的记忆,再记起你,我是多么开心,因为,我不想忘记你,我想将你永记于心……”
天香哭道:“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永远也不会……”
冯素珍已无力气,眼睛渐渐无力,道:“香儿……这么久以来……我都想对你说……”
天香痛哭道:“你说……你说……我听……我……听……”
“香儿……我……爱……”
只听冯素珍声音渐无,抚摸着天香脸庞的手也已落下。
天香大哭:“姓冯的!你给我起来!啊……啊……你给我把话说完……你不能死!啊……”
“姓冯的,你答应我的……今生今世……伴我到白头,你怎么就这样不管我了?啊……”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怎么能这样丢下我!啊……”
“你给我起来呀!啊……啊……”
她的哭声响遍整个树林,她的悲痛也染浸了整个夜空,她多少次失去过抱着的这个人,而这一次,竟是最痛的一次。
天色渐亮,暮离山脚,树林间,那个红装女人的怀里依然抱着她最心爱之人,哭泣一夜,让她黯然失神,她终于开口:“冯素珍,我说过,你若不是驸马,我就不是公主,这辈子……我都只是你一人的妻子!”
初夏清晨的风依然微凉,平息的战争,离去的人,让这里不再纷扰……
这世间,情为何物,自是认定了便奋不顾身、义无反顾!
即便受伤,即便不得,即便无果,也让人执着不移,不停不休!
冯素珍如此,天香如此,慕容静如此,耶律影如此,欧阳亭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