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棠从睡梦中醒来,隐隐觉得感觉不对,迷糊着起身睁开眼。
……
花棠只知道自己脑子宕机了,谁来告诉他,他房间里坐着的这两位大佬是哪来的啊!
自家母亲坐在桌旁喝茶,只是握着杯子的手青筋都可以看见了,花棠第一次见自家娘亲那么生气。
然后一旁坐着一脸焦虑的花逸,花棠皱着眉和花逸眼神交流。
花棠:娘亲?
花逸默默比了个四,比了个三。
花棠想找个洞钻进去,卯时三刻。娘亲起码在这坐着看了两刻钟。
陈夫人见二人眉来眼去更生气了,杯子不轻不重的砸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花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娘亲怎么来了?”花棠话说出口都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都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还要问出来自取其辱。
果然陈夫人眼皮都气跳了,但是多年的家教不允许她在这大发脾气。
开口道;“去院外站着。”
花棠只想跪谢不杀之恩,麻溜的起身准备离开,就发现容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睡觉的时候才松开的手不自觉的又紧紧拉住花棠的衣袖。
容落跪在床边,拉着被子盖住她:“没事,娘亲很好的,你再睡会儿。”
因为花棠背着花逸和陈夫人,花棠没看见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错愕。
容落也很听话,点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
花棠转身走出门,站在院子里。
陈夫人看了容落一眼,对花逸说:“你也出去。”
花逸也觉得自己在这于理不合,点点头也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陈夫人见他关好了门,这才起身理了理裙裾,走到容落身旁。
“小姑娘你起身来。”陈夫人端着架子喊了声。
容落从被子里探出头,一双眼睛扑棱的眨着看着陈夫人。
陈夫人瞬间觉得自己不生气了,好可爱的姑娘,想当初自己想要个闺女,怀胎十月出来个花棠小魔王,陈夫人一瞬间觉得,要是花棠真和人家姑娘在一起了,好像也还行?
陈夫人瞬间摇了摇头,这种事怎么可以那么随便。
陈夫人开口问:“饿了么?”语气里多了温柔。
容落想摇头,结果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
陈夫人笑了笑:“没关系,起来吧,让阿棠去给你找吃的来。”
容落点点头坐起身:“阿棠?花棠?”
陈夫人按捺不住这双手,果断抬手揉了揉:“对,花棠。”
陈夫人看了看她的衣服,脏兮兮的。
转身走向外去,就看见两人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看见陈夫人出来立马噤了声。
陈夫人叹了口气喊了花棠:“花棠去给人姑娘拿些吃的来。”
花棠刚刚还在和花逸说昨夜这事,才一会儿陈夫人就不生气了,花棠觉得奇怪,容落还会哄人?
花棠应了一声:“好。”随后向小厨房走去。
花逸走到陈夫人身前:“娘亲,花棠说那姑娘是从哪走丢的,昨夜一直缠着他,夜里睡着了,花棠别无他法才带回来的。”
陈夫人皱着眉:“待会儿我再问问,总不能一直把人家姑娘扣在这,花棠也是个混账,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人家姑娘睡一张床啊。”
花逸煞有其事的点头应和:“此事欠妥,娘亲先去看看那姑娘吧。”
陈夫人看了一眼里间,叹了口气,吩咐丫鬟去找一套合适的衣裳。
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花逸说:“阿逸,你今日要去呈文馆吗?”
“要去的,怎么了?”花逸答道。
陈夫人说:“花棠要入朝了,给他找些书看看。”
花逸了然:“那我这就去罢,娘亲帮棠弟看着点。”
陈夫人当然要看着点,谁知道那小子会做出什么傻事。
花逸也不准备在这浪费时间,反正花棠也并非完全不知事,更何况娘亲还在这呢。
向陈夫人到了别便去呈文馆了。
陈夫人给容落准备了热水洗澡,洗干净的容落露出了白净的面庞,陈夫人出身名门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女儿窈窕。
正好花棠把饭菜准备好了,陈夫人就唤了容落和花棠一起吃饭。
花棠昨日见到的还是小煤球,今日便成了小淑女,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用了饭陈夫人三两句就把花棠打发了,只是容落喊了一声“花棠。”
花棠看着她,安慰的说着:“没事,我去看书,娘亲会陪着你的,我不走。”
容落一直表现着很害怕周围的一切,花棠也很想知道容落为什么对于安全感那么匮乏。
容落点点头,只是在花棠走后还是忍不住眼神随着他去。
陈夫人拉着她坐到院子里,轻声问:“容落对吧,你知道你家在哪吗?”
容落摇摇头:“跛子家不是家。”
陈夫人同花棠一样感到疑惑:“跛子?是你爹吗?”
容落摇摇头:“跛子不算爹,很多小孩都会喊他爹,我没喊过。”
陈夫人又问:“很多小孩?”
容落点点头:“很多小孩,每次都不一样,都喊他爹。”
陈夫人心生一种不安,接着问:“你怎么到京城的呢?”
容落看着脚上的新鞋:“我跑出来了,跛子想用我换‘谷子’。”
陈夫人心里突然有了底,心也像是沉到了水里。
陈夫人也是两个孩子都母亲了,这种情况明显就是遇到“拐子”了。
陈夫人将容落揽在怀里:“孩子,你受苦了。”一颗心疼的不行。
容落不知所措站着:“不苦。”
就在这一瞬间陈夫人下了决心,她问:“容落想要和花棠一直在一起吗?”
容落疑惑:“一直?”
陈夫人肯定的说:“对,哪怕往后我和花棠的爹不在了,你都能一直和他在一起那样的。”
容落眼神闪了闪,说:“我想。”
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以后你便唤我娘亲吧,做花棠的童养媳好不好。”
容落问:“做了童养媳就能一直和花棠在一起吗?”
“嗯,对的。”陈夫人只想把容落立马拉进自家族谱好生宠着。
然后陈夫人就听见容落喊了声:“娘亲。”
陈夫人高兴的落了泪。
——
陈夫人把容落带到了自己院子里,教容落学了会儿刺绣,又给她念了会儿书,她央着陈夫人教她写字,写的是“花棠”。
写完了指着棠字看着陈夫人:“海棠花?”
陈夫人笑了笑:“对,海棠花。”
陈夫人突然想问:“容落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呢?”
容落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帕子递给陈夫人。
陈夫人接过。
帕子是一块淡粉色的布好料子,一侧针线绣着“言辞多容,落落大方。”
角落里红色细线勾了容落二字。
陈夫人说:“好名字,衬得上容落。”将帕子递给容落。
二人正聊着,花棠突然冲了进来。
容落见是他,眼睛就亮了,想把刚才写的花棠二字递给他看。
哪知道花棠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外走,连陈夫人都被这气势唬住了片刻,连忙追出去:“阿棠,你带容落去哪?”
花棠头也不回:“娘亲此事不地道,稍后再和您唠叨。”
陈夫人哪里赶得上花棠的脚程,只好作罢,回到屋里捡起地上那张字帖,花棠二字沾了灰。
——
花棠拽着容落脚都不停的往小花园走。
容落觉得手疼,但是花棠又很生气的样子,容落不敢说话。
花棠在小池塘旁边停下,还没开春,水面还结着冰,有风吹过满是寒气。
花棠不说话,容落问:“花棠为什么生气。”
花棠一听这声音就很不爽,合着就我一个人自以为是?
花棠耐着性子问:“你为什么答应娘亲做童养媳?”
容落想回答,花棠又说:“你知不知道童养媳是什么?你能不能懂点事!”
花棠的语气是容落不曾见过的,带着冰冷,如同迎面吹来的寒风。
容落噤声不敢说话。
花棠直接恼怒:“不说话是为什么?我没欠过你什么。”花棠看着她的样子又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啧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容落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花棠踩着轻功从院墙翻出去了。
“花棠!”容落大喊道。
花棠听见了,但是他现在不想和她多说话。
容落慌了,转身想从院子出去追,可是追不上的,已经不见花棠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