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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淡淡的“哦”一声。
唐时令诧异地看向她：“你不……害怕吗？我胆子很小，尤其害怕死亡。”
简安“噗嗤”笑出声，摘了根草在手中玩弄。她摇了摇头，很释怀地说：“人迟早都有这一天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很惋惜，活了十八年却没能给国家留下点儿什么，感觉活的挺没价值的。”
唐时令认真道：“你留下的歌，就是你存在过的证据。”
简安突然走向草坪，躺了下去。今晚的夜色格外美，繁星灿烂，月色寂寞凄清。她在脑海里一笔一笔勾勒东哥的轮廓，他的五官、他的气质、他的举手投足，她都刻画的精致入心。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一下午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好像凭空失踪了。就像……
就像他以前逃避她那样。
哥哥在时，她总喜欢追着他，不是去他公司就是去他公寓。结果都是一样的——根本找不到东哥，简安知道，他是在刻意躲着自己。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东哥以前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他曾说过，他、哥哥、嫂子茗颜，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些是为了他们自己，有些是为了她。他们似乎都瞒着她一件事，一个他们不会轻易说出口的秘密。
依稀记得，自己每提到东哥，嫂子茗颜都神色有异，难道嫂子和东哥很早就认识？对了，哥哥和嫂子是一所高中，东哥和哥哥也是一所高中，那么——东哥和嫂子很可能认识。
自从哥哥去世，简安再也没见过茗颜。这次拍完MV，趁有时间还是去看一眼嫂子吧。
耳边响起轻微的声响，简安抬眼，见唐时令躺在了自己身边。
唐时令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问的比较隐晦。
简安答：“拍完《红颜乱》MV我就退出这个圈子，剩下的时间和东哥一起过。到时要麻烦你了，我不想我的死天下皆知，你只需要告诉外界我不再出现在公共场所了。”
他侧头盯着她，眼底闪烁星星点点的水泽。
“好。”他只能说这句话。
简安又说：“东哥生气了，我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唐时令摇头：“自从下午他把我们叫出来开拍，我就再也没收到他的消息。我给他打个电话吧。”他拿出手机给东哥打过去，“嘟嘟”一阵儿，那头响起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挂了电话，望住简安充满希冀的眸子，歉意地摇头：“对不起，打不通。”
简安垂眸，掩饰住失望：
“没事儿。”
静了会儿，唐时令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东哥怎么了？”
简安坐起身。
河里散发莲花的清香，蛙鸣绵绵不断。
她披肩的黑发轻轻扬起——
“因为我不听话擅自出院，像你说的，他希望我在医院修养，尽量延长我的日子。可是已经损坏的东西再怎么修养也回不到原来，我很可能用住院的5天，去换未来的两天或三天。可我不想待在医院，我想把剩下的日子用在有意义的事上，譬如工作。”
唐时令深棕色的瞳孔望着天，静静地听她说。
她轻轻笑起来，甜美的梨涡也苍白了：“我发现什么东西都是没有了才懂得珍惜。以前我特喜欢浪费时间，现在却手忙脚乱的，感觉做什么都没有时间了。”
唐时令听得出，她的话深埋着悲哀。
他一直都很心疼简安，他以为简安才18，应该在大学里青春洋溢，每天开开心心的。但是，自从简安有了极高的知名度，他也不觉得上不了大学多悲哀了，毕竟没上大学还有一份高薪工作很幸运。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简安只有一个月或两个月的生命。
或许是他感性，在他得到这个消息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晦暗了，那种透不过气的灰蒙与压抑。
可简安出乎意料的乐观。
她仿佛对生病死亡的事看得很淡，反而提到陆向东时，才能看到她的情绪大起大落。
他望着星星沉默了会儿，突然说：“我觉得，东哥生气的原因很简单。”
“什么？”
“他就是想让你活久一点儿，这样他就能多陪你一些日子。”
简安望住他，忽然起身离开。
唐时令注意到，她的步伐在黑暗中踉跄。
走着走着，简安走不下去了。
心口渐渐泛起酸意，她想起东哥离开前那句“你真自私”，和他重复了许多遍的“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
她确实自私了。
翻出手机，一遍一遍给东哥拨去，电话里依旧是那个冰凉的女声。她缓缓蹲下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点开编辑短信，她在键盘上反反复复敲着对不起三个字，一遍一遍，直到手指点到酸涩麻木，她才给陆向东发了过去。
“对不起。”她望着河水呢喃。
一遍又一遍翻看手机——没有他的回信。她重新坐回草坪上，抱腿哭了起来。
哭了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翻开通讯录，给顾阳打了过去。顾阳基本不离开东哥，他应该知道东哥在哪儿。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就像是刻意等着她的电话。
简安抽了下鼻子：“顾阳？”
“是我。”那边声音压的很低。
“东哥，他在哪儿？你知道吗？”
那头穿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不一会儿，顾阳轻声答：“简安小-姐，无论S市有什么工作都别管了，你赶快回来吧！东哥今天下午从S市赶回A市，全身都湿透了。我担心他感冒，就给他找了套干的衣服，可他没换，一直待在公寓里喝酒！今天下午有个挺重要的会都让他给推了。”
简安握紧手机，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我刚陪他在客厅喝酒，现在在厕所……”
简安抬腕看了眼表，已经晚上9点了：“你看好他，别让他再喝了，我立刻回去。这个时候应该没有飞机了，客车也没了，火车应该有，大概要10个小时才能到A市。也就是明天一早我就能到了。”
“好的嫂子，你刚出院，也要注意身体，在车上能睡会儿就睡会儿。”
电话挂断，简安立刻奔向唐时令。而顾阳放下手机，听到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还会找东哥？他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人后，僵住了。
“前……前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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