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车上,静默无语。
【小嫂子,你不要生气,我哥打那个赌,不是要困住你的,他就是太自信了,相信有一天你会对他死心塌地,不过我也相信。总之我希望你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人不善言辞,也不和你解释,但我真心想让你们永远在一起,不想你误解他】
【你说的我知道】
“和谁聊天呢”穆易开着车面无表情的说。
“没”张梦蕊连忙收起手机。
穆易眼疾手快一把夺到手机,定睛一看。
“用得着你解释”穆易朝后面瞪了他一眼。
回到家中,已是夜晚。穆景年被穆易赶回家了。
只剩下两人,沉默无语,气氛极其尴尬。
张梦蕊坐在对面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压迫感。
她打破这份寂静。“我想回家”
“你想逃走”穆易差点跳起来,浑身戾气。
“不是,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只是想念家人了”
“你还回来吗”?穆易平息了怒气。
“当然会回来,合约还没到期”
穆易苦笑一番。合约,是合约牵绊住了她,不是我,她不爱我。
“好,你回,你回”
穆易绝望的离开。
“我肯定会回来的”
细水长流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为什么听到她的话他更是绝望。为什么他爱了五年的女人,想的只是离开他。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卑微过。
这一次他可以放她走,但是没有下一次,待她回来,一定对她不会放手。她不愿意也得愿意,她的拒绝,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张梦蕊眼神呆滞的站在那里,她很想冲过去抱住他,可是她该死的脚无论如何都迈不出这第一步。她的犹豫,懦弱连她自己都讨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呆滞了许久的她身体上的麻木已经被心的麻木掩盖了,她笔直的站在那里回想那个绝望的背影。
她究竟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会有人如此爱她,疼她,敬她,惜她。
张梦蕊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神情麻木。
她敲了敲门,敲了许久,里面没有动静。她转身欲走。突然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捞了回去,他把她抵到墙上。双眼猩红,面目狰狞,失了往日的冷静,此刻的他如猎豹一般厮咬着猎物,磨娑着她。
这个男人最会折磨她了,让她拒不得,恨不得。
该死的女人,为什么给我浇了一盆冷水,还让我燃起希望的火苗。真他妈的是折磨人的小妖精。
“你还来干什么,还想折磨我吗”
“我,我没有说要离开你”
“你是在同情我,我告诉你,我的女人想睡就睡,是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你让我考虑一下,给我些时间”张梦蕊伸手捂住他的唇。
“我不要你的施舍,你走吧”
穆易把她推出门外。
张梦蕊双眸无神,迷离彷徨,蹲坐在门口。
我终究还是个祸害,我终究还是伤了他。我从来没有施舍他,更不会用这种东西来同情他,在他心中感情是昂贵的,在我心中感情又何尝是廉价的呢?
……
穆易一早就没有见她人影,只见苏子上摆放着丰富的早餐,和一张纸条:我先走了,你要好好吃早餐,我会回来的。
“这么快就走了?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我,还跟我玩先斩后奏,张梦蕊,下一次你永远也走不了”穆易死死地攥着纸条,双眼猩红。
张梦蕊回到故乡,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激动,没有一丝兴奋,更多的却是恐惧,无奈。所谓的近乡情怯,离她太远。
走到村口,村口的男男女女有的聚在大树旁闲聊,有的围成一堆在打麻将。
所有人听到行李箱的声音齐刷刷的看向她,一看是张梦蕊穿着三年前的破旧衣服,知道她并没有发达,过的并不好,人就是个打工仔。都用一种厌恶,轻蔑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孩。
穆易送给她许多衣服,但那些衣服的价值不菲让她恐慌,她拒不得,也受不得,只有选择不穿。
她本想打招呼,可这种厌恶的眼神如五年前一般。
“你就是这贱命,全村的人都考上大学了,只有你这个不争气的,给我丢脸,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你对得起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你对得起你的弟弟妹妹吗”张梦蕊的母亲方之华双目猩红,眼角的泪水缓缓流淌,气愤中夹杂着悲哀。
张梦蕊默默的跪在地下,沉默不语,深埋下头泪水纵横。
“你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只会一声不吭,别人都是非富即贵,你呢,一辈子只能任人屈辱,自己没有出息还连累家人,你妹妹弟第都快没脸上学了,真是家耻啊”方之华怒火中烧,扯着嗓子,又骂又气。
“这有点狠吧,至于嘛,不就是没考上”
“狠啥,全村的高中生就她一个没考上,她家里还穷,有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不光骂,我要她就打,狠狠的打,太丢人现眼了”
门外的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着,骂着。
“小点声,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东西给你收拾好了,滚吧,你没出息,至少把你弟弟妹妹供上大学”
方之华把箱子一扔,有扔200块钱。
张梦蕊打开门,一看门口已被人包围了,一个个向她投来轻蔑的目光,这种目光实在令人难熬,她火速跑出家门。
那一年她就是顶着全村人轻蔑的目光嘲讽以及她的生身母亲的责骂走出村子,离开家,漂泊在外,身上只有200元的车费。
“唉怎么见了大爷大妈们,也不打声招呼,去了城市几年,教养全没了”
张梦蕊嘲讽道:“哟,这不是我们村赫赫有名的长舌妇嘛,怎么处处撒野,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狗眼看人低”
听到这话,这位穿着花里胡哨的大妈顿时巴掌一挥。
张梦蕊眼疾手快,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以为我会像三年前那样受你凌辱么,告诉你,你不配我喊你一声大妈”
说完,张梦蕊甩手远走。
大妈愣住了,从来没见过这副狰狞令人恐惧的面孔。
张梦蕊到了家门口,敲了敲门。门开了,方之华一看是她。转身就走。
“怎么回来了,请假可是要扣工钱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和弟弟妹妹”
“不用看,我们都没事,你就安心挣钱就行”
“好了,既然来了,就收拾一下去看看你父亲吧”
听到父亲两个字,声音颤抖到不行,热泪夺眶。
“好”
张梦蕊简单收拾了一下,来到坟墓旁,坟墓连块碑都没有,凄冷荒凉。
张梦蕊看到这荒凉的场地,泪水夺眶而出,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直至声音哑然。
一群魂魄围绕着她的脑袋转,个个面目狰狞,眼神狠毒。
“你不配拥有人对你好,你不配让他爱你,你是罪人,你就应该活受罪,孤独终老”
“不,我爱他,求你,也让我来一次,就一次”
“你不配,你不配”所有的魂魄围着她转。
残酷而无情的声音一直在她耳旁响起。
突然霹雳一声,雷声大作,雨滴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她抱着头痛哭“对,我不配,我应生不如死,我应偿还你,我要赎罪”
她瘫倒在地上,绝望的痛哭“我为你赎罪,你要回来,你回来,你回来,父亲,我的父亲你回来”
雨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身体。她歇斯底里,她拼光了所有力气,仍然没有人回答她。
“小蕊,小蕊,你在哪里”
张梦蕊听到声音,吃力的站起来。
严艺青是张梦蕊的姨姨,她对她胜方之华,她因生育问题没有子女,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有加。然而她的另一个姨姨方之月确是对她刻薄
她看见小蕊浑身污泥站在那里,双目无光,眼睛红肿。
“小蕊,你没事吧,都这么多年了,该过去了”
“不,在我这里永远也过不去,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不,不是你的错,咱先回家”
两人回到家,张梦蕊仍在哭,抽泣不停,在青姨的百般安慰下,她终于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