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葛鸿晓没有去沐浴,反而带上了鸣鸿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你要去哪?”老板坐在柜台,看见葛鸿晓静悄悄地走向门口,皱起眉出声问道。
“有事。”葛鸿晓头也不回,直接走出了宾馆,身影浸没在宾馆外那深沉的黑暗中。
“这臭小子。”老板皱着眉骂了一声,忽又苦着脸摇了摇头,“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他。”
出了宾馆,葛鸿晓在街上随便找了个人打听道:“请问,你知道这个镇子里最见多识广的人住哪吗?”
“最见多识广的人?”那人一愣,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抱歉,打扰您了。”葛鸿晓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什么,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那人看着葛鸿晓离去的背影,顿时疑惑地歪了歪头。
“喂!这位兄弟!”葛鸿晓还在打听这个镇子上最有可能知道每逢黎明黄昏就下雨的原因的人,一个相当帅气的青年忽然找了过来,自信地拍着胸脯说道:“你要找这个镇子上最见多识广的人?找我就对了,这个镇子恐怕没人知道的事情还能比我多的!”
“那,你知道这个镇子为什么每逢黎明黄昏就下雨吗?”葛鸿晓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个青年一愣,有些尴尬地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家那位应该知道……”
葛鸿晓怔了一下,旋即问道:“能否带我去见你家那位?”
“呃。那个……”那个青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说,“其实我刚刚才从家里出来,要不陪我逛会儿……”
有这个必要?葛鸿晓愣了一会神,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那就走吧。”那个青年微笑着说道。
两人逛在夜晚雨后的街道上,摊贩也像是习惯了这般雨水一般,十分熟练地拆解雨蓬或将摊位摆在路旁。
“你觉得这镇子怎么样?”那个青年走在葛鸿晓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只是今天才来到这座镇子的,抱歉,恐怕难以评价。”葛鸿晓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也没差,就说说你对这个镇子的第一印象好了。”青年似乎在笑。
葛鸿晓沉默了,似是在思索。
青年也不催促,只是领着葛鸿晓走在小镇的街道上。
虽说是小镇,说不上多大也说不上小,但人却是不少,不时能听见人与人之间的笑声与砍价的声音。
拐了不知道多少个街口,终于,葛鸿晓开口了。
“我觉得这个镇子很平和。”
“还真是很普通的评价呢。”青年笑道,“还需要想这么久吗?”
“我想要给个独特点的评价,但是找不到。”葛鸿晓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青年笑了笑,说,“确实,我们镇子除了这‘霞雨’值得一提之外,基本也就是个普通镇子。”
“我有一个问题,”葛鸿晓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要叫‘霞雨’?”
“你来这里的时候应该有人说过了吧。”青年笑道,“就是因为这里黎明黄昏必定下雨啊。”
“只是因为这个吗?”
“嗯。”青年点了点头,“好了,该我问了,为什么来霞雨镇?”
“去一个地方需要理由的吗?”葛鸿晓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或许不需要,但你需要。”青年说道,在一座宅邸前停下了脚步。
是一座相当大气的宅邸。
葛鸿晓皱了皱眉。
“好了,到我家了,进去吧,我家老头子就在里面等你。”青年笑笑,推开了面前的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葛鸿晓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青石绿地,红叶黄花,假山流水,矮腰细柳,一条青石小径自门口延伸至深处。
葛鸿晓面色无改,踩在那青石小径上,走到了一处楼房门前。
“来了。”那人吸着大烟斗,不时喷出渺渺青烟,斜躺在门前台阶上,面目苍老,似有醉意。
葛鸿晓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呵。”那人轻笑一声,抖搂抖搂烟斗,又吸了一口,吞云吐雾,“来寻钥匙的?”
青年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葛鸿晓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是回吧。”那人笑着说道,又吸了一口烟。
这一次吐出的却是飘渺的白烟。
葛鸿晓皱起了眉。
“时机未至,你拿不到的。”那人淡然笑道。
旁边的青年一脸懵圈,完全搞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事在人为。”葛鸿晓皱着眉说道,“如果我说一定要现在拿到呢?”
“那我就是你的敌人。”那人正色道,“我可不希望最后是那种结局。”
葛鸿晓眯了眯眼。
“放弃吧,我不会让你拿到的。”那人又悠哉悠哉地躺下,“没三把钥匙你可打不过我。”
葛鸿晓抿着嘴不说话。
手不自然地放在了腰间带来的鸣鸿上。
“手,从剑上拿开。”那人淡然说道,“我可不想和你干架。放弃吧,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
缓缓握紧了鸣鸿的剑柄。
“放弃吧!不是一切都会如你所料的!”那人猛地大吼一声。
鸣鸿的剑尖直愣愣地停在了那人喉前。
青年一愣,他完全没看见葛鸿晓是怎么出剑的。刚动身去制止,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形状完美的剑刃泛着寒光,刺痛着那人喉前的皮肤。
“啧。”那人咂了咂嘴,用烟斗将剑刃压下,“你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冲动呢?不是说封闭了七情了吗。”
葛鸿晓只是冷冷地盯着那人。
“别这么看我。”那人淡漠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忽地变得像是看淡了一切,“现在只是开始,一切如你所愿也是正常的。可是,你未必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强。”
“现在的你,不过蝼蚁。”那人绕过剑刃,用烟斗敲了敲葛鸿晓的头。
一切忽然恢复正常,青年感觉自己又能动了。就想要跑去制止葛鸿晓。
却发现葛鸿晓已经收剑站好了。
“回吧。”那人淡然笑道。
葛鸿晓转身就走。
“爹,那个家伙是谁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见葛鸿晓走来,青年急忙让开,目送着他离去。
“你不需要管,怎么样,我之前叫你对他说的话都说了没?”那人淡淡地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哎呀,假扮别人还真是件难事。”
“还有,爹,你说的钥匙是什么?开什么锁的吗?你为什么要假扮叔叔啊?而且你这个烟斗是哪来的啊?你明明不吸烟。”青年好奇地问道。
那人一抹脸,面容竟变得澄净年轻,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嘛,玩古人那套搞神秘?”
“那我就告诉你那钥匙是什么吧。”那人笑着说道,“你觉得刚刚那个少年怎么样?”
“嗯……神秘又冷淡,不爱说话。有种缺了什么东西的感觉。”青年揣摩着说道,“爹,你又觉得他怎么样?”
“不知道。”那人十分干脆地说道,“你叔叔倒是清楚得很。不过你的感觉也应该没错,我所说的钥匙就是用来开锁的。不过不是开实质的锁,而是开这儿的锁。”那人淡然笑着指着自己的左胸。
“他有心病?来找药?”青年疑惑地歪了歪头,“那干嘛叫作钥匙。”
那人只是淡然地笑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青年也就以为自己说对了。
葛鸿晓真的会安分地离去么?得加强钥匙的保卫工作了。
……
出了宅邸的门,葛鸿晓直奔宾馆而去。
“回来了。”还在柜台算账的老板抬头看了葛鸿晓一眼,“事情办完了?”
“还没。”葛鸿晓面无表情地说道,“先回来休息。”
“嗯。小心点。”
葛鸿晓不解地看向老板。
他不能理解这句话。
“回房去吧。”老板笑笑,对他说道。
葛鸿晓皱了皱眉,走上了楼梯,然而在踏上台阶的那一瞬,他明白了。
大概是颜晓茵发现他不在房间了。
难道是有事找他?什么事情?
葛鸿晓尽管疑惑,还是上了楼。
而后就看见颜晓茵正站在自己房门前。
看见他走上楼来,颜晓茵猛地瞪向了他,几步跑到他面前,嗔恼地说道:“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葛鸿晓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想打扰你。”
“说好一起的。”颜晓茵嘟囔着说道,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灰暗。
“下次会带上你的。”葛鸿晓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颜晓茵惊叫了一声。
“别打扰到别人。”葛鸿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回房休息了。”
“嗯、哦。”颜晓茵怔怔地看着葛鸿晓回房,脸上飞上了两抹兴奋的红晕。
这算不算是,有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