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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遇

回到旅馆的雷米,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要跟维达里分开三个月,他不知道自己该带着小动物们怎样活下去。正在这个时候,听闻风声的旅馆馆主敲响了雷米房间的门。

“哦,年轻人,听说你的师父被关在监狱里去了,真是可怜,我表示非常同情。但是,他总该留了些钱给你吧?”馆主问道。

“没有。他的钱被警察局没收了。”雷米回答道。

馆主的脸色变了,“那你身上还有钱吗?”

“我只有几个铜板。”雷米诚实地回答道。

“啊,几个铜板?几个铜板连一天的房租都付不了。你难道能指望我让你和你的这些臭动物们继续住下去吗?”馆主的脸已经变得有点凶狠了。

雷米冷静地说道:“我不能有这样的指望。”

是的,这的确是雷米的真心话。跟着维达里四处流浪的日子,雷米见识了很多人的冷言冷语,他见识了很多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知道很多人都是指望不上的。唯一能指望的,往往只能是自己。

“我们马上走,”雷米说道,“但是,我要说明,我的这些小动物,它们干净得很,一点儿都不臭。”

馆长狠狠地盯了一眼雷米,走开了。

雷米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师父的那个包里,师父不在了,现在需要他来背负这一切,他把背包扣好,将小宝贝放在左肩上,将竖琴的皮带套在右肩膀上,然后带着三只小狗,从旅馆里离开了。

雷米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他知道带着小狗们在这个城市游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他的小狗们都没有戴嘴套!万一又碰上那个该死的当局代表,那他也会被关进监狱里去。雷米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带着这些小动物离开这个城市,离得远远的,等维达里三个月后被放出来再回来跟他汇合。

雷米走得很快,三只小狗急匆匆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冲着雷米叫,雷米知道,它们饿了。小宝贝开始翻找雷米的背包,但是那里连一块面包也没有。雷米的肚子在“咕咕”叫。雷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只剩下十一个铜板了,雷米顾不得以后怎么办,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填饱大伙儿的肚子。雷米找了最近的一个村庄,花了八个铜板让大伙儿吃了一顿简单得可怜的中午饭。吃完以后,大家都有了些力气。雷米带领大家表演节目,他弹竖琴,多尔丝和日比洛跳舞,想以此赚一点生活费,但是整个节目都表演完了,却没有一个观众过来观看。

远远地,雷米看见一个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雷米心里很受鼓舞,将琴弹得更响了,没想到那个人走过来以后,冲着雷米大吼:“你是谁家的小子,竟然敢在这里表演?你交了场地租了吗?”原来是一名乡警。雷米吓得落荒而逃,连道具都没来得及收拾,三只小狗和小宝贝也跟着雷米慌忙逃命。

他们跑啊跑,一直跑出了村庄,跑出了很远很远,跑到了野外。当雷米累得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渐渐地消失在天际,小鸟在天空中低低地飞落,在浓密的森林里,雷米带着四只小动物慢慢地走。月亮升上来了,皎洁的月光下,一切都是这样静谧与友好。雷米感觉到了疲累,在一棵树底下停了下来。他的手数着裤兜里的三块铜板,数来数去,仍然只有三块。三块,三块,真的只有三块。生活再次摆在雷米的面前,他不知道将要到来的明天,他能做些什么。他怕三个月后,不能把本来的维达里班子交回给师父。他更怕,他和这些聪明的演员们,熬不过这三个月。

他的确只有八岁多一点,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雷米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后来,无声的眼泪转变成哽咽。他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森林,像一把刺刀,将森林的夜晚刺得生疼。忽然,一条又暖又湿的舌头舔起了雷米的脸,雷米低头一看,是卡比。像那个在谷仓里躲雨的夜晚那样,卡比安慰着雷米。雷米伸手抚摸着卡比身上的毛,卡比低着头哼了几声,雷米知道它是在叫他不要难过。这时候,多尔丝和日比洛在雷米面前优雅地跳起了舞,小宝贝也一改平日的淘气,将头上的警察帽摆正,举起一根树枝,在雷米面前庄严地走来走去。雷米看着它们,心里有一种暖暖的东西流过。

雷米对卡比说:“好啦,我现在要睡一觉。你不要睡,做我们的哨兵。”卡比懂事地点了点头。

雷米沉沉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雷米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来,远处的钟鼓声浑厚有力。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卡比,卡比正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雷米,它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样子,它一夜未睡。

雷米的心又重新振作起来,生活再苦,就让它苦去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地吃一顿,吃完了,一定会有下一顿的。于是雷米带着四只小动物又重新上路了,他们朝着钟声的方向走去,雷米口袋里的三个铜板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雷米心里变得很快乐,他打算把最后的三个铜板都花完,让大家吃顿早餐。

终于到了钟声传来的村子里,不用任何人指引,大家的饥饿感第一时间为他们找到了一个面包店,雷米用三块铜板买了几块面包,平均分开,每个人只有一小块,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足够了。他们每个都吃得小心翼翼,似乎都知道这一顿很宝贵。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吃完了,雷米在村子的大道上走着,看村子哪里的人流比较多,并且注意观察有没有乡警。他发现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村子,而且,他没有发现乡警!他准备带领演员们在这个村子里进行表演。

正在雷米开始布置表演场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抓小偷,抓小偷……”雷米回头一看,发现日比洛嘴里衔着一大块肉飞快地奔跑着,一个老太太追在后面,随着老太太这样一喊,围观的一些村民也帮着追过来。原来日比洛太久没有吃肉了,熬不住,趁人家不注意,把人家店里的一块肉偷了出来。雷米本能地知道,如果日比洛被抓住的话,他肯定也要跟着承担责任,人抓到狗,最重要的还是让人来承担狗的错误,有主人在前面,谁还会跟背后的狗计较呢?雷米的手碰到了空空的口袋,容不得他多想,他呼唤其他的动物:“快——跑——”

于是这一天和前一天一样,雷米又不得不带着动物们往野外冲去,小宝贝在第一时间窜到了雷米的脖子上,紧紧地抓牢雷米的脖子,不断地回头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跑啊跑,跑了至少有四里路,小宝贝发现后面追赶的人不见了,才往后扯雷米的衣领,示意雷米停下来。

雷米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多尔丝和卡比紧紧地跟了上来。但是日比洛还远远地落在后面,估计这个家伙肯定在半路上咬它的肥猪肉了。雷米恼火得很,日比洛的行为真是令人发指。说到饿,不止它饿,多尔丝、卡比、小宝贝还有他雷米都饿,但是不能因为饿就去抢别人的东西。这是流氓的行为。雷米不想维达里戏班在自己的带领下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他要狠狠地惩罚它。他远远地召唤日比洛,但是日比洛似乎猜透了雷米的心思,反而停滞不前了。雷米一看,更是怒火中烧,他指挥卡比:“把日比洛给我抓回来!”卡比得令,一溜烟跑开了。

雷米耐心地等待着卡比和日比洛回来,但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它们的踪影。雷米也不着急,因为他没有事情可以做。从图卢兹出来以后,他们接连在两个村子里都遭到了追赶,雷米不想再这样匆匆忙忙地去下一个村子。等啊等,雷米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好久以后,终于等回来了卡比,卡比的一只耳朵在流血,脸上有几道疤痕,而日比洛还不见踪影。雷米一看这个情形就知道卡比肯定因为不想辱没使命而跟日比洛干了一架,它应该是打输了,日比洛这个大坏蛋吃了一块肉,力气比饥饿得发晕的卡比都大些啊。雷米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卡比,不忍心责怪它办事不力,他走过去摸了摸它身上的毛,用嘴吻了吻它的小鼻子,表示他并不责怪它。卡比变得高兴了些,冲雷米“呜呜”地叫。

雷米想带着动物们继续上路,不等日比洛了,但是他心里舍不得,虽然日比洛很淘气,但是相处下来,雷米跟它也有很深的感情了,而且等他的师父维达里出狱以后,雷米要把四只小动物都完整无损地交还给他,如果少了日比洛,他该怎么说呢?但是日比洛不知道躲在了哪里,雷米又开始大声地呼唤它,却一点用都没有。

雷米最终还是决定等日比洛,但是他不想就这么无所事事地等,他觉得应该给大家找点乐子。他的手摸到了自己背上的竖琴,一个主意在心里诞生。他将背上的竖琴解下来,背朝着河岸,弹起了一首《那不勒斯歌》。一开始动物们还是无精打采的,后来逐渐被音乐感染,随着音乐跳起了舞。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大家在音乐与舞蹈中,忘记了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忘记了面包店里的面包。

正当大家都入了迷的时候,忽然一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沉醉:“真棒!”雷米转头一看,只见河中有一艘船,声音好像就是从船上传过来的。那艘船正向雷米这边驶来。

渐渐地,雷米终于看清楚了船的样子。船的样子有点奇怪,它比一般的船要短要小,甲板上有一个玻璃搭棚,里面坐着一个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太太,他俩背后站着好几个仆人模样的人。雷米感觉刚刚那稚嫩的声音是由那个小男孩发出来的。雷米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用手摇着帽子,热情地对船上的人们大声喊:“你们好啊——”

船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岸边。那位漂亮的太太对雷米招了招手,示意雷米走过去,雷米往河边走近了一点,现在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她了。她有着金色的卷头发,皮肤白皙,嘴角弯弯的,眼睛炯炯有神,好像会说话,目光是如此温柔。雷米心头一震,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漂亮的太太看到雷米发呆地看着她,冲他慈祥地笑,“小家伙,在想什么呢?”

雷米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对不起……我觉得您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太太一愣,说道:“不可能呀,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我觉得您好像我的妈妈……”雷米脱口而出,但是他马上发现了自己的口误:“哦,我的意思是说,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我妈妈给我的感觉。”雷米想起了巴贝兰大妈,在跟随维达里戏班四处流浪的日子里,雷米已经极少有时间能想起巴贝兰大妈了,现在看到这位慈祥的漂亮妈妈,心里涌起了对巴贝兰大妈深深的想念。

太太又是冲他一笑,这笑容充满了宽容、同情与怜爱,“哦,亲爱的宝贝,我也觉得你很亲切。”

雷米听到她喊他“宝贝”,眼眶里突然感到热热的。除了巴贝兰大妈,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他。

“你们刚刚的表演真是精彩,特别是你,你的竖琴弹得好极了。现在,你愿意为了我的孩子再演奏一次吗?”

雷米飞快地点了点头,这对于他来说是求之不得,他觉得像他们这样的听众,不像其他那种路过的观众,他们是真正懂得欣赏维达里班子节目的人,另外,雷米预感,表演完了以后,他们能得到一顿饭吃。

雷米卖力地弹起了竖琴,再次演奏起圆舞曲,多尔丝和卡比马上就随着音乐摇摆起身体,小宝贝则像个指挥家一样对着雷米他们打着拍子。正在这个时候,那个雷米等了好久都没有出现的日比洛突然出现了,它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厚着脸皮来到了它的伙伴当中,小宝贝拉着它的爪子跳起了双人舞。演员们都沉醉在表演当中。

雷米一边照管着演员们,一边观察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腰部被绑在椅子上,他的神情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每逢节目演到出色的地方,孩子总会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但是他鼓完掌后,总在大口地喘气,那个太太慌忙地拍他的胸口,他的脸色很苍白,有一种病态。雷米很为这个孩子感到担心。

表演结束了。船上的所有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喂,你们的表演需要我们付多少钱呀?”船上的一个仆人冲雷米喊道。

“你们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雷米回答道。

那个太太看了看她的孩子,对雷米招招手,微笑着说:“你们愿意到船上来吗?我们想跟你们聊聊天。”

话音刚落,卡比和小宝贝就马上跳到了船上,雷米为它们的不礼貌而恼火,但是他自己其实也很想到船上瞧瞧,他还从来没有上过船呢。

“我非常乐意,只不过动物演员们可能有点调皮。人类的规矩,它们有时候遵守,有时候不遵守。”雷米说道。

“没有关系的,我们很欢迎你们。优秀的演员们,都上来吧。”太太说完,吩咐一个仆人在船沿与岸边之间搭了一块木板。于是雷米就带着多尔丝和日比洛登上船了。那个孩子兴奋地看着雷米,他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一点点红,他的双腿无力地搭在椅子下面的一块地毯上。

“你好啊,我叫雷米,你叫什么名字?”雷米友好地问道。

“我叫亚瑟。真高兴认识你们!”那个孩子高兴地回答道,他表现出一种特别的快乐。看样子他是在河上有一段时间了,日子过得太平静,现在结交了新朋友,所以显得非常兴奋。

太太温和地问道:“雷米,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弹这么好听的竖琴?你家是在这条河边的村庄上吗?你的竖琴是你爸爸妈妈教的吗?”

雷米沉默不语。

亚瑟见状,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妈妈,快给他们钱。”

太太用雷米听不懂的外国话跟一个仆人讲话,这个仆人马上转身回到船舱里,很快地,那个仆人出来了,递给雷米一小袋钱。雷米犹豫着没有接,太太疑惑地看着他。

“美丽的太太,请原谅我的唐突……您看,我和这些演员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饭了,我们想要一顿饭,钱可以给少点,或者是不给。”雷米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快不行了,小动物们也是,他担心现在拿着这袋钱回到刚离开的那个村庄,可能会被人家认出来,不但饭吃不成,而且这袋钱还可能也保不住,如果拿着这袋钱继续上路,又不知道下一个村庄有多远,他们的体力已经难以支撑太远的路程。

太太爽快地说:“我马上叫人去准备饭,我真是粗心,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你们肯定饿坏了。钱你拿着。”她把钱塞到雷米的手里。接着,她转头对两个仆人用外国话讲了几句,仆人马上回船舱搬出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是鲜美的饭菜,有菜有肉,还有海鲜。雷米一看,口水都流出来了。

“快坐下吃吧,请别客气。”亚瑟笑着说道。

雷米也真的丝毫不客气,他马上坐在桌子旁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四只小动物也围在他的身边吃起来。太太用爱怜的目光看着雷米。雷米猛一抬头,刚好跟她的眼神相接,他的心再次被这样慈祥的目光击中,内心忽然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他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他把筷子放下,决定将自己所有的遭遇都讲给这些好心人听。他从法国中部那个贫穷的小山村开始讲起,讲他八岁以前的生活,讲杰罗姆的破产,讲杰罗姆把他卖掉,讲到他的师父维达里,讲师父的入狱,一直讲到上午在附近的一个村庄他被人追赶出来……

雷米一口气讲完这些,心里突然像被清水洗过一样,变得又轻松又干净。

“我是一个被捡来的孩子,我连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都不知道。你们会看不起我吗?”雷米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当然不会!你的经历真值得同情!你真了不起!你只比我大那么一点,可是你已经做过这么多的事情,你比我厉害!”亚瑟叫了起来。

太太的眼睛里也涌满了同情的泪水:“孩子,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你很棒!”

亚瑟用他们的外国话跟她的母亲说话,之后那位太太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而亚瑟则是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

最后,太太妥协了,开口说道:“雷米,你看,我们都这么喜欢你。我们想请你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雷米一听,愣住了。

“当然,你的这些狗和你的猴子也可以一起留下来,它们依然可以像从前那样,给我们表演节目,你呢,你是自由的,你想弹竖琴就弹竖琴,如果不想,你跟亚瑟一起读书也可以。”太太继续补充道。

雷米没有想到这么天大的好事能降落在他的头上,早上他还被村民追赶,而现在,他被一位好心的太太收留了!他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很快地,他又沮丧起来:“感谢您,尊贵的太太。我很愿意留下来跟你们在一起。但是我是属于我的师父的,他用钱买下了我,虽然他说他并不是买我,而是租我,但是我想不出这有什么不一样。我师父对我很好,现在他在监狱里,我要等他出来,再跟他商量这件事情。而这些小动物,我是一定要还给我师父的,没有它们,他活不下去的。”雷米说完,难过地看着太太和亚瑟。

亚瑟显得比雷米还要失望,突然,他说道:“但是最起码你可以留一段时间吧,雷米?你的师父还没有出来,等他出来你再回去找他,这中间有两个月多呢。”

太太也说道:“是啊,你暂且先留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不忍心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失望。她也知道,叫雷米留下来是个不情之请,但是亚瑟这么喜欢他,而她自己对于这个孩子也有莫名的亲切感,她被他的经历所打动,作为一个母亲被打动。

雷米听了又高兴起来,未来就不要去想了,至少,眼下,他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了,也可以暂时结束流浪的被追赶的生活。

于是,雷米从陆地转到了河上,跟着一艘小船开始了他另外的旅程。

那三只狗和那只小宝贝,也一起住到了船上。当船再次启动的时候,它们对“哗哗”的流水声感到非常惊奇,兴奋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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