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现在可是备受关注,从皇子选妃的消息传出,到牡丹花宴二皇子当众求娶侧妃,再到薛贵妃被贬,薛御史被罚,这全跟薛家有关,虽然薛相吐血没有宣扬出去,但右相府那一拨拨大夫足以令人有猜测,不少人都在思量,薛相可是薛家的大半壁江山,他若真有个什么万一,那薛家乃至二皇子还有未来吗?
一时间各方势力都有想法,不过也没多少贸然行动,毕竟时过境迁,先皇仁政,对各方势力都以安抚为主,而当今陛下却雷霆手腕,为帝多年,整顿了不少,所以现在还屹立不倒的都不是简单的。
后宫,凤仪宫内,江皇后打发走了来请安的嫔妃,在内殿与上官墨谈论此事。
“墨儿,你觉得薛相会倒下吗?”江皇后今天笑容满面,以前薛贵妃,不,现在是薛妃了,得宠时不是装病不来就是姗姗来迟,她只能忍耐,后来薛妃没那么得宠了,请安时也总是处处膈应,让她这个皇后在其他嫔妃前显得没有威严。可如今薛妃失势,上官墨又如日中天,请安时所有嫔妃都恭恭敬敬,实在是身心舒畅。
“母后也知道的,薛相不容小嘘,这次的事固然能打击他,但要说打倒他还远远不够。”上官墨淡然看着江皇后的脸色,其他嫔妃以为江皇后会得意忘形,但被江皇后养大的上官墨明白她这位母后的短处是在朝政方面,但在后宫里绝对是个聪明人。薛妃的事看起来是她自己闹的,但薛妃为何想去乾清宫闹,而且乾清宫一向守卫严密,她还真能闯进去,这就值得深思了。
江皇后想起薛相,叹了口气“也是,他要是这么容易倒下,又怎能支撑薛家多年。”
“这一次薛家看似危险,但并未伤到根本。”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说到此上官墨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道:“父皇一向高深莫测,做事周全,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说起来陛下这些年行事是越发看不透了。”
“母后,皇子大多成年了,不仅是娶妻,还要入朝听政,注定要分走父皇手中的权。儿臣以前不争还行,若是几位皇兄入朝,哪怕为求自保,儿臣也得做些什么了。”
江皇后沉默不语,她知道这是注定无解的局,在后宫无权都不知会落入怎样的境地,更别提朝堂了。
“那墨儿多加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先。”江皇后只能这么说了,从前上官墨年纪还小还不容易露馅,可现在既然要拉拢势力必要与大臣接触,若是露出什么痕迹,就全完了。
“墨儿,母后~~”江皇后还未说完,上官墨上前握住了江皇后的手,微微动了几下,江皇后身体微颤,上官墨立刻捏了一下,关切地说道:“母后别太勉强自己了,身子不适就要好好修养。”
江皇后反应也不慢,声音微弱,仿佛当真不适又在强撑,“母后会照顾自己的,薛妃不是被禁足了吗,没有她生事,母后也轻松多了,累不到的。”
上官墨松开手,“母后还是要注意的,虽然已是夏日,但一旦受了凉,也是要生病的。”
“墨儿有心了,母后明白了。”
“那儿臣告退了。”上官墨行礼离开。
待上官墨彻底走后,素琴走进来,看见江皇后脸色不好,满脸关切,“娘娘没事吧,要不要宣太医!”
“不用,本宫没什么大碍。”
“那奴婢吩咐小厨房给娘娘熬些补汤吧。”
江皇后点头,素琴下去了。素琴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江皇后的眼神变得复杂又悲哀,因为上官墨在她手上写了三个字——龙临卫,这是太祖时期就传承下来的,只有皇上才能调用的暗卫。
江皇后自然知道,所以她才伤心,这皇权之争没有父子,没有夫妻,只有狠心、猜忌、算计。
上官墨从凤仪宫出来,走到宫门口,刚要出宫,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太子殿下请留步。”
果然来了!
上官墨转过身,出声之人正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德润,上官墨从容不迫,面上潺潺笑意似要融入轻和的微风,温和出声:“原来是李公公,不知有何事?”
看着其他皇子都不敢随意对待的李德润对自己毕恭毕敬,上官墨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别人以为她深得皇上看重,这个日日都在皇上身边服侍的人还看不清吗。她明白自己这位父皇从不会彻底信任谁,只是没想到皇上这么看得起她。龙临卫,那可是皇家的底牌之一!
不过,皇上自以为能掌控一切,但上官墨早就看清了他,又怎会不做准备呢,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能绝对成功的事,区别只是在于对手有没有提前防备,够不够小心谨慎。
上官墨明白,她终究要在明面上拥有权利,可若是直接这么做,会让皇上以为自己一直在演戏。所以,她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让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个合理的解释,她也不需要所有人懂,只要皇上一个人懂就行了。她那番话是不好听,但对于疑心重的皇上来说,可信度更高。皇上自己也是踩着兄弟的尸骨坐上皇位的,他也知道皇子间的兄弟情一向少得可怜。
果然,李德润来了,这就表示初步成功了。
“陛下有请,还请殿下移步。”李德润也不敢托大,再怎么说上官墨也是太子,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她登上皇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那就请李公公带路了。”说完上官墨朝身边的静心使了个眼色,静心上前几步,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银票塞到了李德润手里,浅笑着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李德润也没有推辞,作为皇上身边的人,这种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而且,愿意收下,对于主人来说也是一种肯定。不过当他垂下眼眸快速瞥了眼银票的面额时,还是感叹,好家伙,居然是张五百两的银票。太子殿下出手可真是有够大方的呀。
李德润脸上没什么变化,“咱家怎能走在殿下前面,陛下请殿下去御书房,咱家跟着就是了。”说完以后,李德润走到上官墨身边,悄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以后,才又小声地说道,“陛下收到了灾区送来的奏折,很高兴,对殿下赞不绝口。”
上官墨微微颔首,“那公公随本宫一起去吧。”
高兴?她足够优秀,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会高兴吗?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皇上早早立她为太子,不是因为她有多么优秀,也不是为了制衡薛家,而是让她作为靶子,一旦她被薛家害死,皇上就能名正言顺处置薛家。
在她还是一个婴儿被皇上抱在怀里时,就清楚看到了皇上眼里的凉薄和算计。所以她不像江皇后那样伤心,从未有过希望,又何谈失望。
看着越来越近的乾清宫,上官墨从容镇定,毫无畏惧,从来都在风雨中,又何惧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