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风,吹过野山岗,轻抚着这条弯弯折折的乡间小道。
小道杂草丛生,几近荒废,村里年轻的小伙子,有的考上了大学,永远地离开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地方。而有的出去打工,在接触大城市灯红酒绿之后,就不愿再回到贫瘠的家乡。剩下的则是一些孤寡老人,辛辛苦苦劳作一年,也只能果腹而已。
刚子开着手摇式拖拉机,颠吧颠吧地驶在这条小路上,排气管嗒嗒嗒冒着黑烟,融入深邃的黑夜。
拖拉机的大灯早就坏了,刚子是凭直觉开的,这条路他从小走到大,换句话说,他闭着眼都能开到家。想到这,刚子露出一脸地得意,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骄傲。手紧握着方向盘,狠力踩了一脚油门。不过这跟他预想的却有些出入,一个不留神,拖拉机啪嗒翻了,载着一车的苞米,连人带车都翻进了沟里。
刚子脸上得意的表情消失了,“呸呸”吐了吐嘴里的泥巴,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刚才地惊愕中缓过神儿来,不禁咒骂一声“塌玛的,啥时候刨了个沟,哪个没及儿的干的!”咒骂玩他又起身,试图把拖拉机推起来,是的,他是这么想的。刚子长得很高,很壮,黝黑的脸庞,结实的肌肉,他相信自己可以把拖拉机抽起来。
“塌玛的,”刚子在拖拉机上跺了几脚,还有些意犹未尽,想在来两脚,可又怕它炸了,只能放下抬起一半的脚。立在一旁,叉着腰,气的鼻孔冒气。
深秋的夜,晚风有些发凉,吹得刚子瑟瑟发抖。他蹲下身子,坐在拖拉机车头,摸了摸还有余热。又从兜里掏出那包红梅,点上一根,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刚子抱着头,心里莫名的难受,长得像高塔一般男人,眼角有些泛红,这是他记忆一来第一次想哭。烟有些呛喉,刚子安慰自己,可能是风里夹了沙子,吹进了眼里,所以才会想哭的吧。尽管是这么安慰的,可他还是骗不了自己,曾经,有一个特别爱他的女孩儿,他也特别爱那个女孩儿……
刚子长得浓眉大眼,下巴宽厚,脸盘大,却没有多余的肉,一眼看去,虽然不能说好看,但也说不上丑。不过,要站在他身旁,那绝对能给你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抽完了这支烟,刚子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村子里走去了。
村子没多大,他走了没一会儿就到家了。他的家特别好找,晚上不点灯的那户,一定是他家。
两间低矮的平房,墙是木头栅栏围成的,上面围着些稻草柴火什么的。院里,一个老头坐在破旧的摇椅上纳凉,轻摇着手里的蒲扇,屋里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这个老头,就是刚子他爹,瘦小的身体开始佝偻,一辈子的都待在这个山村,从来都出去过,可以说他最宝贵的青春,都献给了这片土地,他是光荣伟大的,但在刚子眼里,他确是迂腐愚昧的。
见刚子回来,老头沙哑着嗓子问:“回来了,幺娃,咋莫听见拖拉机声?”
刚子黑着个脸,拉的老长,没好气的来啦句:“扔了”
老头听见激动的站起来:“啥玩意?扔了?家里就那一个值钱的东西,真是个败家子儿!”说完老头拄着拐杖,往问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