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子,这是我的朋友,狗狗是他的导盲犬。”Marry医生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这一点,她倒是与张飞臭味相投。一样的说大话脸不红心不跳。
“那个……Marry医生……我职责所在。要不……我帮你看着狗吧。”大柱子满头大汗。
“那就拜托你了。你真是个好人。”Marry给了这位大个子保安一个甜甜的微笑。
接着,她又用英文向张飞解释了一番。听得大柱子云里雾里,更是将Marry医生惊为天人。
刘昊凭着自己初中英语水平,勉强能听懂一些。大致意思是,夏季出现大规模流行性感冒爆发十分罕见。根据Marry医生的研究,各种正常情况下能够自愈的普通感冒病症,都出现高致病性和致死性。而触发病症的病毒和细菌并没有发生变异。换言之,发生变异的不是病毒和细菌,而是人们的免疫系统。Marry医生已经把这个发现汇报院方,医院也及时上报卫生部门。卫生部门的答复是,在为这次大规模流感定性之前,医院方面务必竭力救治病人。如今,医院的抗生素已经告急,现在给病人的用药,贴的是抗生素的标签,实际上里面灌的大多是生理盐水,权当做安慰剂使用。为了不引起恐慌,Marry才用英文解释,并不是为了在保安面前秀智商。
听上去情况不太乐观。
不过,这些都不是刘昊关心的事。他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兴许还有机会获得眼角膜捐赠。
“可乐,你留在这里,我和Marry进去找刘昊。”张飞说。
刘昊“呜呜”两声,顺从的趴在保安脚下,安静得就像一尊雕塑。
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是否还要再遭受一次雷击,又或者与可乐交换意识本来就是一次不可逆的事件,回去已经是一种奢望,
刘昊正思量间,突然听到一个声调尖锐的男人声音,“这是我的狗。”
他抬头看见一个微微迭起的肚子,再向上移动视线,赫然是刚才在电梯中遇见的中年男子。
“这是Marry医生朋友的狗。”保安质疑道。
“是的,是的,Marry医生,是我请Marry医生帮我管狗的,Marry医生真是个大好人,不但医术精湛,为人也很热心。我正要感谢她帮我照顾狗狗,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中年男子说道。
保安对中年男子的话将信将疑,没有阻止中年男子将罪恶的手伸向刘昊。
刘昊又不是真的是一只傻狗,他当然不能让对方得逞。他霍的一下站起来,全身汗毛倒竖,向中年男子呲出犬牙,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呼噜”声。
中年男子稍微停顿了片刻。接着,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他壮着胆子继续将手伸向刘昊,想去牵刘昊脖子上的脖套。
刘昊敏捷的闪身躲过,同时猛一甩头,作势向中年男子咬去。
他只是想吓唬对方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岂料中年男子突然捂着自己的手臂,痛苦的大叫起来。
“哎呀!疯狗咬人啦!快来人呀!救命呀!”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上竟然真的有献血流下来。
看着跟真的似的,但是浓浓的蕃茄味已经充分说明,那些红色的液体不是血液,而是番茄酱。
虽然大柱子目睹了事件的发生,确定没有看到狗咬人。但是当他看到中年男子手臂上鲜红的血时,他也不敢肯定,究竟狗狗有没有咬人。
大柱子用对讲机通报情况。
刘昊犹豫着要不要逃跑。就是他犹豫的这一分钟,走廊前后出现数名增援保安。
他们首先关闭所有的通道和大门,将刘昊困在其中,接着像赶鸭子一样将刘昊赶入死角。
最坏的就是那个挑事的中年男子,这些保安只是职责所在,因此刘昊并没有向他们露出犬牙,而是“呜呜”叫个不停。
但是,他的示弱并没有换来保安的同情。一名保安掏出一根电棍。
“二栓子,你那玩意儿,管用吗?别和你的老二一样,关键时刻会软掉。”
二栓子冷笑一声。
“大柱子早就尝过电棍的滋味了,他晕了一天。你要不要也试试?”
“不用了,好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进补吧。”
保安们似乎并未把刘昊放在眼中,嘻嘻哈哈的互相嘲笑取乐。
“啪啪”作响的电流在电棍尖端放出张扬的电流,刘昊看着心惊胆战。他瞅准机会,冲出保安的包围圈。但是,那名持电棍的保安眼疾手快,一电棍刺中刘昊的后背。
一道电弧在刘昊身上一闪而过,散射的电流击中灯泡,整个走廊的照明灯都暗了一秒钟。
奇怪的是,电流并没有对刘昊造成伤害。他成功从保安的胯下钻了出去,狂奔向输液室。一路跑,一路狂吠。他想用叫声吸引张飞的注意力,及时回来救他。
一名身穿防具,头戴钢盔,手持警棍盾牌的大个子保安,出现在刘昊正前方。
“大柱子,拦住它!”
大柱子身形臃肿,刘昊本来想依仗自己的灵敏,绕到对方身后。却未料到,大柱子身法出乎寻常的敏捷,在与刘昊擦身而过的间隙,一记盾牌猛击,结结实实地砸在刘昊背上。
刘昊感到脑子一懵,身体撞在墙上。
其余保安一哄而上,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刘昊按在地上。
刘昊拼命挣扎,但是几名保安合力之下,刘昊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二栓子,你那根小棍子只能自己搓着玩,顶球用。”一名保安讥笑道。
其余几名保安一起嘲笑这名叫二栓子的保安。
二栓子涨红了脸,再次掏出电棍。
“刚才一定是意外,我再试一次。”
不等众人反对,他便打开电棍的电门。电流在电棍尖端“噼啪”作响,如毒蛇的信子,释放出令人恐惧的蓝色毒刺。
当电棍再次刺入刘昊体内时,刘昊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那几名按住他的保安,全部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翻倒在地。这其中也包括二拴子自己。
刘昊从人堆里爬出来。
此刻,唯一拦住他去路的,只剩下全副武装的大柱子了。
“我不能让你逃走,这……这是我的职责。”大柱子的声音有些憨厚。
刘昊看了一眼输液室,没有见到张飞的身影。人们正趴在玻璃窗上,兴致勃勃地观望着走廊上这场别开生面的人狗大战。
刘昊突然意识到,世上没有救世主,一切都要靠自己。
也许,一条狗本来就不该出现在医院里。
大柱子说话的时候呆头呆脑,但是动作却比常人敏捷不少,身披盔甲之后令他如虎添翼。他将手中的警棍盾牌敲得“当当”作响,一步一步向刘昊逼近。
刘昊步步后撤。
“大柱子,干得漂亮!”
被电翻的保安们,逐渐恢复知觉,挣扎着爬起来,从后面围了上来。
正当刘昊陷入绝境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用这个。”
刘昊回头一看,一名身披军绿色雨衣的男人,从地上捡起那根电棍,朝刘昊抛过来。
刘昊飞身叼住电棍,将电流奔腾的一头对准大柱子。
与此同时,大柱子的警棍已经攻到。
一人一狗错身而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刘昊用电棍点中大柱子的腋下。
大柱子全身抽搐,轰然倒地。
刘昊口中的电棍吐出最后一道蓝色电流,终告熄灭。
他伸出舌头,大口大口的哈着粗气。
突然,刘昊意识到刚才帮他的男子似曾相识,好像是绑走张欣雨的男人。
可是,当刘昊想去寻找那名男子的时候,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又为什么会出手帮助刘昊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对狗脸有脸盲症?
这时,输液室的大门被人打开,人们纷纷涌出来。
那名陷害刘昊的中年男子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人群中大声蛊惑道:“这是一只咬人的恶狗,大家打死它!”
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围了上来,脸上带着不友好的表情。
正在此时,Marry像个天使一样冲进人群,护在刘昊身前,大声喊道:“大家冷静!狗是我的,它不是咬人的恶犬。”
可是根本没有人关心是非曲折,甚至有人将矛盾的焦点引向了医患矛盾。
人群一旦被有心人鼓动起来,便会陷入集体麻木。他们将会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一个方向奔流不息,直到撞到天涯海角。
保安们见到Marry医生被人围攻,纷纷上来保护她。
“大家冷静点!她是郝医生!她不是坏人,她救了很多人的命!”大柱子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愤怒的人们肆意倾泻心中的不满,一场暴动一触即发。
“住手!大家不要动!”一名身穿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大个子,长得就跟电视里的黑社会大哥似的男人,振臂一呼。
也许是此人身上的大哥气质震慑了大家。人们开始冷静下来。
一些受过Marry医生恩惠的病友认出了他们的郝医生,开始站在Marry医生这边,为她说话。
“郝医生。是那个在《柳叶刀》上发表论文的医学博士吗?”
越来越多人加入保护Marry的队伍。
“大哥”走到Marry身边。他脱下自己的西服,披在Marry身上。
刘昊吃惊的发现,在那身西服下面,竟然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排骨。原来他不是黑社会大哥,他的魁梧身材,全都是西服为他撑起来的。
带头搞事情的中年男子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只见他面容扭曲,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向Marry刺去。
“所有的狗都该死。臭婊子为什么要和我作对,你去死吧!”中年男子发出恶毒的诅咒。
明晃晃的刀,在医院大厅的灯光下,耀出冷漠的白光。眼看着Marry医生就要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