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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们家逗逗

逗逗是条小马尔吉斯狗。在草地上跳跃时,像豆子掉在地板上,一弹一弹。又特能走能跑,这才取名“逗逗”。

逗逗在被我宠养的七年中,也恰如—粒开心果,很逗人乐。

人说花生米,葵花子养发,我常给它吃。现在谁伸手顺它,都感觉到它雪白的毛发如缎子般柔软。

四时,将它打扮一番,给穿戴些亮丽的坎肩、夹克、背心什么的。在院子里与小孩子们追逐,玩耍,真是一种景致。

逗逗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黑幽幽的,尾巴像雪帚一样老往上扬着。这两部位是它表达情感的主要器官。

高兴,眼睛就亮晶晶盯着你,不走一点神。如果把嘴张开,伸出个小舌头,那便是笑了。受委屈时,眼珠子一撇,露出白眼,不肯正眼看人。要是很伤心,还能挤渗出泪花儿来。

它不像乡下柴狗,见人就吼。只要不伤害它,一律表示友好,扬起尾巴使劲地摇晃。

它的友爱很有原则,也有分寸。如开门见主人回来,还不只是摇尾巴,连后半截身体也不停地摇动,似乎摇尾巴还不足以表达它的喜悦。若久别相逢,它定要抱住腿往人身上蹿,非要舔你几下不可。

我以为只我们会惦着它。—次我们外去想它了,就打电话回家,并在电话里大声喊逗逗。过几天,弟妹们打电话来说。打那次接听话后,逗逗就夜夜守着电话机睡觉。

逗逗热爱大自然,喜欢活动,爱凑热闹,我们也随它的性,多户外活动。散步时,它跟前跟后,一经岔路口,就歪着头看着我们,待人手一挥,它甩头飞跑,从不走错方向。

因为它,我们也结识了很多尊爱生命,尊重自然的朋友,即使是彼此很陌生的路人,也谈得很近乎。一物一世界,一人一精神,谈谈走走中,一些烦心琐碎,就不知不觉丢在了路上。

当初,儿子带小狗回家,我愠怒不快,也许是我还未走出自己封闭已久的心室,放不下那份固守的矜持。

那一年,儿子他们回家过春节,用筷子点酒把逗逗醉翻,藏在纸盒里,坐火车回家。进家门,把它放在沙发上,它还没醒,任人拨得球儿似的翻滚。“有生命的东西能随便弄来玩的吗?”

儿子见我不快,赶紧哄我到里屋,告诉我,小狗是他徒弟买的,家里不让养,带到办公室来养,这哪成体统。可人家是院里上司的千金,不好处理,只好哄着她,带回家帮她养着。看我不搭腔,又劝我,您整天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视,一坐就是老半天,这对您健康不利。有这灵性小狗陪伴着您,不定还能找到一些闲适,轻松,简单的快乐。

儿子孝心—片,说得入情在理。我也想,人家把神马当浮云,我就不能把这小狗当回宠儿?

我们人自以为是万物灵长,不肯与猫儿狗儿打成—片,殊不知这个世界上,苍天之下万物平等,和平共处,让鸟儿歌唱,让狗儿欢跳,花儿草儿尽情绽放,这不正给人类生活渲染了无比的美丽吗?

养逗逗之后,我甚至觉得,人应该向狗儿学习。

除狗儿酷爱大自然,是运动专家,对生活不图享受,要求很低以外,还应该学它的忠诚、坚强、友爱与顺从。

我们平常在乎逗逗的爱好和生死病痛,它心领神会。它也将其心和灵魂作为礼物交与人。

大前年,政府旗杆被大风刮断了。一米多长的钢管掉下来,正打着逗逗的小腿。当时那嚎叫声,特别惨烈。我心痛地抱着它往家跑,给它清洗伤口,止痛。不顶用,它还是嚎叫不止。我们又带着它赶往医院,拍片、敷伤。—直到晚上,它还是叫个不停。半夜了,我实在困了,就说,别叫了还不让我睡,会生病的。显然,它听懂了,真不叫了,只在喉咙里喘着粗气。它的乖顺感动得我毫无睡意。下半夜,我半个钟头给它喷—次云南白药,捏着它的脚指头到天亮。

去年,我颈椎病发了,头晕目眩,血压升高。先生不放心,都大半夜了,硬要陪我去医院。我们拎起包,挎上暖壶。逗逗就不声不响地咬着我平日外山穿的鞋,在跟前等着。先生扶我立在房中,伸脚套上逗逗咬来的鞋子,心中暖流涌过。在医院打完点滴已天大亮了,外面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我惦着逗逗,冒雪回家,一进家门,逗逗抱着我的腿,不停地舔着我的手。我感觉它在战栗,而且一身冰凉。准是一直在门边等到天亮。养个闺女在家,顶多就这样了。它给予的爱很是执著,不掺杂质不图回报,让人很踏实。

我们家卫生间门外,总放着个小地毯。因为,家里谁在卫生间如厕或洗浴,逗逗都要在门外守候着。一次,我不小心碰翻了盆,逗逗听到咣当当响声,怕我摔倒了,急得团团转,昂着头叫喧喧的,满屋子找我家先生,直到问我没事了,这才消停。

有一天夜里,贼从我家厨房窗户爬了进来,逗逗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低吼声,我嫌它吵闹,用绒毯捂着它,它挣脱我的按压,跳出窝,冲到厨房门前,叫得格外凶。从没见它这样歇斯底里过,我断定家中来了不速之客。先生从另一个房间奔出来,它生怕逗逗冲进厨房被贼砍了,迅速抱起它返回房间。我才反应过来,也制止逗逗,大声说,没有事,睡觉去。第二天早晨,我们看到先生的裤子被丢到了厨房的案板下,菜刀用抹布包着放在窗台上,贼是从窗户原路逃走。

逗逗以它的真诚和可爱,使我们感到爱不释手。因此,我们这个城市迁居那个城市,都有逗逗舒适、暖和的窝。

2009年12月

作品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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