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茅屋那年久失修的破门,被苏禾轻轻推开,一股恼人的灰尘扑面而来。
稍作停顿苏禾伸手在鼻前轻轻扇了扇。
“有人吗?”
半晌不见有人回应。
“喂,有没有人呀。”
这一次苏禾故意将声音放大,但还是无人应答,苏禾挠挠头,有些不解。
“若是无人,哪来的炊烟?”
咚的一声,苏禾扭头望去。
火球儿抱着许多果子颤颤悠悠的向苏禾走来,其中一颗掉落在地上,滚出老远。火球赶忙跑过去弯腰去捡,只不过是捡起这个,掉了那个。捡了许久,火球似是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模样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打进来起,苏禾就没看见火球,原来这厮是去摘果子了。
苏禾咧嘴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果子,递给火球。笑骂道。
“吃货。”
火球好似没听懂,接过苏禾手中的果子,大口吃了起来。
苏禾摇摇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屋内陈设及时简单,一塌,一桌,一炉,一副画,仅此而已。
苏禾皱了皱眉伸出手指划过木桌,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是许久没人居住了。
可炉中炭火一直烧着,这又是为何?
苏禾望向墙上那幅古老的画卷。
画中画着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脚踩白云,一只手持剑指天,另一只,手提酒坛欲饮。
画,栩栩如生,人,仙风道骨。尤其是画中人那谁与争锋的狂傲笑意,单单是看画,就让人有种想要参拜之感。
“这人有些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苏禾挠了挠头,想了许久,就是没想起这人像谁,索性不再去想。
石炉篝火烧的噼啪作响,石炉之上温着一壶清酒。
苏禾端起酒壶嗅了嗅。
“嗯,陈年花雕。这茅屋主人又是一酒鬼呦。”
“吱呀。”火球推门而入,径车熟路的爬上木桌。歪着脑袋看着苏禾。
苏禾对着这个机灵的小兽微微一笑。
“看样子你是这儿的常客喽。”
火球不置可否。
当夜,苏禾和衣而卧,有间茅屋,固然要比露宿荒野来的舒坦。
茅屋内,画中人先是眼睛动了动,继而一道金光闪烁,如仙人降世,自画中走了下来。
画中人先是看了眼,躺在榻上的苏禾,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随后走到炉边,拿起温好的美酒放到嘴边,小抿了一口。
炉边睡觉的火球似有感应,猛然睁开了双眼。
而后看到画中人,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怀念之色。随后便手舞足蹈,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画中人手指放在手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扭头看了看鼾声如雷的苏禾。
火球会意,忙敛了动作。三两步爬上画中人的肩膀,摆弄着画中人的胡须。
画中人撇了一眼火球,将手中酒递给它,继而扭头望向窗外的苍穹。
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眨眼便消失不见。
画中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狄麓啊,天下要大乱喽。”
火球似乎已是许久未听到画中人叫自己的名字了,显然有些不适应,半晌才反应过来,吱吱叫了两声,也不知是否是回应。而后继续喝起了壶中酒。
这小东西虽个头不大,但酒量却出奇的好,一壶酒见底,也不见醉意。反而是越喝越精神。
画中人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壶,在火球头顶弹了一下。佯装微怒。
“让你尝尝,没让你给我喝空喽。”
许是声音有些大了,塌上的苏禾翻了个身。
画中人猛然起身,化作一道光柱重新飞回画中,没留下一丝痕迹,只有空空如也的酒壶。
次日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苏禾的脸上,苏禾眼眉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火球一下跳到苏禾身上,叽叽叽叽的叫个不停。
苏禾伸手拍了拍火球那毛茸茸的脑袋。
“大清早的叫唤什么。”
火球依旧叽叽喳喳,拉着苏禾的手向外走去。
苏禾无奈只能是跟着它,出去看个究竟。只是路过炉旁时,发现了已经空了的酒壶,苏禾挠挠头。
“昨个明明是满的,今儿个怎的空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苏禾坚定的认为肯定是被火球喝了,不然该作何解释?事实上,也确实是被毛球喝了。
被毛球拉扯出了门,苏禾眼前一亮,下意识伸手去挡,只不过还是被晃到了眼睛,半晌后才适应过来。
只是苏禾不知道的是,屋内画中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门外的世界再次变幻,一开始的琼山峻岭,世外桃源,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苏禾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峭壁,峭壁之下流淌着翻滚的岩浆。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将苏禾鬓角的青丝吹起。
峭壁正中心有一根圆形石柱,通往石柱的道路是一根根粗壮的铁链,共十八根。每一根都有水桶粗细。
石柱之上的平顶处的中心是一方形石台,一道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苏禾明白了,原来自从进入到这小洞天起,自己的所见所闻皆是幻想,只有这里,以及身前的火球是真实存在的。怪不得自己总是有种似梦似幻之感。
火球伸手指了指石柱,又指了指苏禾。
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要苏禾到石柱之上。
苏禾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踏上铁链。
“噗通。”
一块碎尸滚落到身下的岩浆之中,顿时化为乌有。
苏禾吞了一口口水,不敢望向下方。直到自己的脚真正的踏上平顶,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地。
刚刚踏上平顶,苏禾手中的飞卢就开始颤抖,苏禾握紧了手中的飞卢,飞卢这才稍稍安静。
掌柜的说过,剑生有灵。每一柄剑,自铸成那天起,便不再是一块废铜烂铁,都是有些自己的灵性,只不过有强有弱罢了。
飞卢也是如此,名剑多孤傲。许是这小洞天内的某些兵器引起了飞卢的共鸣。
苏禾环顾四周,平顶之上的土地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兵器,有些已经腐朽,有些依旧光彩夺目,看上去锋利无比。
苏禾小心翼翼的向中心处移动着,尽管如此还是被各种兵器割的腿上满是创伤。
血水打湿了苏禾的红袍,像是在原本鲜艳的红袍上,绣起了朵朵红花。
眼看苏禾就要到达中心之时。一声惊呼,使得苏禾不得不回头望去。
离落正站在自己方才走过的那条铁索之上,背对自己缓缓后退。
而站在离落身前的,赫然是秦厉。
秦厉英俊的脸上满是阴毒之色,手上还拿着一把画有山水的精致折扇,正自顾优雅的扇着。
“姑娘。”
苏禾顾不得脚下兵器的锋利,三两步跑到离落身后,将离落拉上平顶,并将其挡在自己身后。
离落倒是有些小惊讶。
“你也过了往生桥,轮回圈?”
苏禾回头看了离落一眼,离落身上有些显而易见的伤口,虽不至死,却也被鲜血染红了素裙。
“误打误撞,这是怎么回事?”
离落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一变。
“公子,我们的结盟还有效不?”
苏禾点点头。
“当然。”
“那咱们先解决了这个秦厉,可好?”
苏禾伸手挠了挠头。
“又要打架吗?”
秦厉望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有些不耐烦。
“你们两个一起。”
“噌。”秦厉脚下铁索剧烈晃动,人却已然跃至半空。
半空中秦厉打开折扇,口中念念有词,一条条水柱自扇中飞出,瞬间结冰,成锥形向苏禾二人极速射来。
苏禾来不及反应,提剑去挡,只不过数量太多,苏禾有些应接不暇。
正在此时,一朵白色的小花,凌空飞起,并形成一道金光结界,挡在了苏禾的身前,阻了那些源源不断的冰锥。
苏禾看了一眼离落,朝离落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冰锥散尽,秦厉缓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