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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我妖族能得此繁盛，便是有赖于公子。”
胡长老说道。
“这……这，晚辈怎不记得帮助过贵族？”
明石暗呼一声果然如此，真与心隐师弟有着莫大干系，但他究竟如何做到，仍是茫无头绪。
“犹记得数年之前，这十万大山生存着几拨妖族，相互之间各有足够领地，井水不犯河水，倒也和睦。而那时的数量，也大体不出公子方才所猜，总共不过数百而已，小老儿也是在那之前，经过了无数艰难，才得以在寿元终结之前修行有成，化成人形。”
胡长老回忆过去，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
明石随口附和。
“后来天生公子，地赐公子，便是上天垂青于我，要兴盛我族，公子可知为何？”
胡长老见他下意识摇了摇头，便知他不知，话不停歇继续说道，
“公子的琴曲，能沟通天地，能操弄风云，但也许无人知晓，那些琴曲，对于山中鸟兽花木的开窍与化形，竟是有着莫大的助益，数月之间，就能够连连突破瓶颈，几不费力，比起往常数百上千年的修炼，还困难重重，简直可谓是梦幻一般了。犹记得那段时日，公子初得琴曲宝琴，未免手生，时常需要演练，于是在山中四处游玩，兴之所至，就喜欢随意寻一处，对着山林弹个痛快。”
“的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对于陈心隐昔日喜欢晃荡山林弹琴的往事，明石并不陌生。
“或许公子不知，昔日你对着山林弹奏，那好处并未白费，多是落入了我等囊中……啊哈，小老儿一发现好处，就立即将消息散布而出，并广为收罗了各族只要不蠢的后进晚辈，且无论开窍与否，化形与否，一股脑儿要来，分成几批，都要悄悄地跟随在公子身后，公子去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哈哈，想必公子早已察觉，只是没来驱赶罢了，足可见公子宅心仁厚，不歧视我等走兽飞禽。”
说到好处，以及他当日的英明决定，胡长老简直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公子大仁大德，我妖族非白眼之狼，自然没有忘恩负义之说，奉公子为主，虽说有益于公子，其实不怕人笑，我等亦有私心，我妖族的继续壮大，还十分有赖于公子的襄助，这却是要在事先说明，免得日后误会。”
胡长老说得直白，明石闻言非但不以为忤，反倒是频频点头，以此为然，毕竟对他而言，与一个忠言逆耳的坦诚之人打交道，远比惯于藏掖的巧言令色之辈打交道要好上许多。
双方先行说白，合则聚，不合则去，对谁也公平……
“原来如此，心隐师弟的琴曲居然还有这等妙用，只可惜……”
真相就此大白，明石喟然叹息，若有陈心隐在，便可以速成大批妖族，这样在应对人多势众的魔族之时，就不至于捉襟见肘，无兵可用。
明乐师弟本也拥有习得如此神技的潜力，哪知天意弄人，让他落得如此境地，可惜可叹。
但话说回来，暖房中的花儿成长虽快，可毕竟未经风雪，抗力低下，这样速成的妖族，虽说境界达到，但论起实战的经验，与先辈们自发苦修而来的实力相比，无疑要大大不如……
明石回想起方才在山中妖与魔的那一场争斗，妖族之所以会一面倒，除了数量不如之外，他们的个人实力，显然也大有欠缺。
这样算来，妖族的数万之众，真实战力就该存了疑问，但归根到底，他们依然是一支无可替代的生力军，用得好了，或许便能够左右战事的胜败……
无论如何，他的这一次到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明石目光坚毅，时势不一定能造英雄，但一定能逼人向前，当此时刻，已不容得他有丝毫的退缩。
……
“公子大驾已到，你们何不速速前来参见？”
明石正在思绪如潮，任凭胡长老将他带往洞天深处，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他的高呼，略一愣怔，不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前头已是一片混沌，想是到了洞天边缘，再没了去路。
“前辈，那个是？”
明石的视线往左右扫过，发现头顶三丈之高，在那向里不知多厚的混沌之上，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漆黑洞口，方才胡长老的高声呼唤，应该便是冲着洞口之内。
那洞口颜色，竟比世间最黑的墨还要黑上许多，明石的目光落处，仿佛被洞口吸引落入其中，再难回归。
“不知，我族也无人知晓，当我们初次进入这个洞天之时，此洞就已存在，一直以来，为了探寻此洞奥秘，我们已经付出了不知多少苦功，只可惜……”
胡长老呼唤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喊，就连回答明石疑问，也不曾转移视线，始终紧张地望着洞口，似是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公子来了，好啊，好啊。”
一个庞大的身躯从黑洞之中挤出，“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之上，明石只觉脚下一颤，下意识便要上前搀扶，然而还未等他动身，那人便自己爬了起来，随手拍拍屁股，对自己的这番献丑大是不以为意。
“请问……”
明石先瞧了眼前这位长鼻大耳的妖怪一眼，便目视胡长老，指望着他能帮忙介绍一二。
“俺是象王项宽，忝居长老之位，拜见公子。”
那项长老生如闷雷，震得明石耳畔嗡嗡作响，但他依然未曾失了礼数，也是稽首一礼。
“还有我，孔雀王孔南，拜见公子。”
又是一道身影从黑洞当中飞出，明石只觉眼前一暗，还不知怎么回事，就站了一个鸟首人身的妖怪，正朝着他施礼。
“孔长老，有礼有礼。”
明石还礼道。
“没想到老项会比小孔还快，哈哈，简直破天荒了……孙向空见过公子。”
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窜了出来，落到孔南与项宽之间，向着明石挤眉弄眼。
他的身材矮小，却偏要站在两个“巨人”之间，这场面虽然可笑，但明石却不敢放肆。
接着从那黑洞之中陆续又出来几个各具异相的妖怪，直到一炷香后，面色苍白的胡长老才点了点人数，喃喃说道：
“看来，蛇王也是凶多吉少了。”
众皆默然。
“蛇王？”
明石不解。
“唉，公子有所不知，这黑洞一开始便存在于这处洞天之中，我族发现之后，当然好奇于此洞通向何方。刚开始因为忌惮，还有所克制，都在洞外探看，可一段时间过去，并无发现任何异状，这才叫人放松了警惕。而后长老会商议决定，卧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毋得探清黑洞通往何处，否则这一处洞天占得也不能安心。陆续以来，算上蛇王在内，已有三名长老失踪于其中，唉，多半是……”
胡长老长叹一声，同僚的悲惨结局，岂不也有可能是他们日后的终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