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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图书馆再遇上

对异性的情愫有时就像一颗深植于心田的种子,随着时光的流逝发芽、成长、成熟。多年后我再回首那晚与雨琪的相遇时,才懂得情愫的种子已然于相遇的那一刻悄然根植于我的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们从凝望夏雨琪远去的方向,回过神时才觉月已悄移中天。彼此道别后回至家中,在浴室简单冲了一个澡后,我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镜子中的那个少年。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前额,遮下了原本浓黑的英雄眉,不大的眼睛,狭长而不失神采,坚挺的鼻子显露出性格的坚毅,厚厚的上嘴唇边已经长出了一些细细的绒毛,显示出正成熟与青涩的交汇期,怎么看都是一副文弱书生相,好平凡呵!

我突然间懊恼起来: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小说中的主人公那样玉树临风呢?想想夏雨琪的美丽,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失落在我的心里悄然升起……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很准确的说是一个春梦。从未有过的清晰感画面在梦境里出现,像风般清新又想雨般缠绵,风与雨的交织,灵魂与梦境完美的重合、交汇、演绎……至今想来我还会觉得是那么的羞涩与欣喜,甚至甚至大多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懵懂不知庄周为蝶欤?蝶之为庄周欤?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对夏雨琪浓郁的思念与渴望之感在我的心里澎湃起来,常常心不在焉,幻想她会突然从我的窗旁经过,走在校园里、大街上,吃饭时、上课时脑海里都是她纤弱柔美的身影,就连一直很喜欢的音乐老师的魏雨的音乐课,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夜幕降临时不再如往常那般宅在家里看电视剧、玩游戏,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在操场散步,眼睛时刻搜索着夏雨晴的倩影,有好几次我甚至产生了幻觉,把和别的男孩子牵手散步的女孩子当做了她,只因她们穿着和夏雨琪相似的衣服……可是每次满怀希望而却怀失望而归。啊,我感觉我快崩溃了,我甚至有一次在失望而归时抱怨起上天为何要我和夏雨琪相遇了……

这颗情感的种子成长的如此之快,以至于我跟不上它的脚步,少年所独有的关于情感的青涩、欣喜、迷茫、哀怨接踵而至,让我感觉到再难以承受。于是在思念的煎熬中,我病了,一种药石难治的病,一种青春行程中不得不承受的病。这病使我感觉人生是如此的孤独,害我不得不悄悄在日记本上满满写了一张:夏雨琪、夏雨琪……;;

三毛曾经说过:“用一个转身忘记,那么便注定要用一生去回忆。”而当我想要选择转身忘记时,命运却又让我和我夏雨琪不期而遇。

不觉间一个月的时光悄然而过,转眼到了初夏。这段安静的时光里她的影子在我的脑海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及至最后虽偶尔会在安静的时分蓦然闪现,但大多的时候已然悄无痕迹。全然没有初时那般使我苦恼、酸楚莫名,时光呵,真是一剂去除相思的良药,虽然非我所愿。

又是一个周末,早晨起来,未曾听到外面梧桐树上的鸟儿婉鸣,反而是雨打芭蕉的“嘭嘭”声。推开窗一股清新而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由楼上看去,窗外俨然是一个水墨丹青的世界。透过浓密的雨蔓向远处的小城外望去,天空像似一抹随意挥就的墨痕,如眉黛的小山,掩映于绿水翠树间的红砖青瓦的农舍,头戴雨笠的农人……这一切规律的交织在一起真是一副奇妙的水墨画。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竟然在这一刻变得舒畅起来。猛然间我竟产生一种出去融入其中的想法。

洗漱完,简单吃了些早点,告别了家人,打起一把伞,我便向外走去。出门有一条巷子,幽长而寂静。走在悠久的青石板路上,听着从伞的边缘滑落的雨滴,落于破旧的青石板形成的水洼的嘀嗒声及鞋子由于和石板摩擦发出莎莎声,不由得想起雨巷诗人戴望舒的那首著名的诗歌-《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此刻我不愿过多的思索这首诗歌更深远的含义,而是更侧重于诗人惆怅而迷茫的丁香姑娘情节,我感受到一种超越时空限制的情感在我与诗人之间传递,唯一不同的是诗人还可以把丁香姑娘隐藏于诗歌间悄悄怀念,而我的丁香姑娘却渐以远去……想至此不由得觉得有些落寞,好在这种落寞只存在了一会,并未影响到舒畅的心情。

走出了小巷,一边是通往小城郊区的小道,另一边则是通往小城中心的大道,我犹豫了下向小城的中心走去。由于下雨同时又是周末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街旁的商店几乎没有多少人影,偶尔一辆轿车快速从大道上驶去,溅起点点水渍,看到这种景象,我不由自主的懊恼了起来:应该走向小城的郊区的。

正当懊恼之际,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我们学校门口,想想继续沿大道走去定然会更加索然无味,不如去校园走走,于是我毅然走进了校园,走进校园的一刹那,我的眼睛陡然一亮:初夏时分的雨中的校园原来也可以这样美丽,不同于小城郊区那种中国画似的诗意丹青美,雨中的校园更若西方油画中的视觉逼真美。中西方结合建造的乳白色的教学楼,于雨蔓中显得古典而柔美;现代化的塑料体育场,红白色相杂的跑道因积累了了雨水而更加鲜明,油绿的草坪,绿叶上的露珠清晰可见;水晶体的体育馆上方的“十中体育馆”五个金字熠熠生辉;掩映于粗壮梧桐树枝叶间的图书馆大气时尚而不缺乏内涵,墙脚边的花圃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珍贵花卉……正当我陶醉于校园时尚唯美的风景时,一抹熟悉而陌生的倩影出现在图书馆门口,继而消失于图书馆里。“是我无数次渴望相遇而不可见的她吗”我在心中默默反问,“唉,怎么可能这么巧了,或许是看错了吧。”“万一是她呢?万一……”“算了都已经准备好忘记了,又何必再去招惹人家!”……一霎间我的脑海产生了无数想法,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我抬步往图书馆大门走去。

觅着那抹相似的背影,走入图书馆。或是由于雨天的缘故吧,馆内看书的人并不多,使得馆内更显空旷与安静。乳白色的墙壁,明净的玻璃,一排排整齐的书架,衬托出馆内的典雅与静幽的氛围。然而此刻我却无暇多看,随着脚步的移动,眼睛缓缓地搜索着那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一遍、两遍、三遍,我的心情也随之经历了紧张到不甘,由不甘终跌落至谷底的失望全程,哪儿又有的她一丝的影子……

也许,世间的事情有了那么一丝波澜,才会拥有勾人欣喜的涟漪吧。正当我怀着失落的情绪,想要归去时,不经意间却透过我身边不远的一排书架上稀疏摆放的书本间的空隙,窥见那个在我睡梦中、脑海间萦绕了无数次的身影。一霎间我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了,“莫不是出现了幻觉?”我在心里暗暗猜测,想自此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咦,有疼痛的感觉。”接着又揉了眼睛,屏住呼吸,轻轻向靠近她的位置挪了挪,透过竖放的稀疏的书本间的那道空隙我看到:伊人琼首悄低,动人的一瀑乌黑长发静静披散在柳肩,发间甚至还隐隐约约传来那么一股淡淡茉花香……没错正是我愈想忘记愈难以忘记的夏雨琪。

她就那样轻轻地斜依在书架上,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两弯细眉随着目光的移动时而轻舒时而微皱,睫毛不时还会眨动一下,我的嘴唇轻开,想要喊她,却又怕打破了这份宁静,便强忍着冲动,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书架,安静地注视着对面时而皱眉时而浅笑的夏雨琪,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而温馨。

时光不会永久驻停在某一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陡然升起一种欣喜与酸楚并存的情绪来,欣喜的是,任凭窗外风雨,我却可以如此离她之近,静静地随着她的一笑一颦而感触挂怀;酸楚的却是,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隔天涯,分处两个不同的世界。愈是这样想我的情绪愈益不能自抑,正在这时却感觉眼前的空隙突然变大了起来,接着便传来一声惊呼声,我这才注意到一脸惊愕与紧张的夏雨琪,抽动了原先邻着那道空隙的一本书,然而我再想躲却是来不及了。慌乱中,我看也不看随手也在书架抽了一本书拿在手里,故作惊讶地对她说道:“嗨,这么巧,你也在这里看书。”她并未答话,只是以一种间杂着惊奇与疑惑的目光看着我,看到她的神情,我初是以为她没能认出我,心里难免有了一丝失落,又有了一丝期待地说道:“我是云小枫,我们……”还未等我说完她却是忍不住,呵呵……呵地对着我笑了起来,我不由得一阵困惑,“莫不是在街上的时候溅上了雨渍吗?”想至此我急忙放下手里的书,想擦一下脸,却不经意间看到之前慌乱中从书架抽出的书上赫然写着:女生,怎样照顾好自己。再看到雨琪盯着我怪怪的神情,我的脸色一窘,蓦的一下红了起来……

我们找了个临窗的僻静的读书位,相对着坐了下来,许是见我还未能摆脱刚才的尴尬,雨琪浅浅一笑对我说道:“今天刚好周末,在家无聊来到这里看书,却不曾想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你。”

“嗯,是好巧。”我低低回了一句,也不敢看她的目光,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

“你也是经常来图书馆看书吗?”

“嗯。”

“这场雨不知什么才能停下呢?想出去活动下也不行。”

“哦,快了吧”

她或是意识到我的不自然,想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平复下心情,简单说了几句后,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偷偷看了下她脸上流露出的一丝无奈神情,我不由得暗暗责怪自己为何这样拘谨,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可以这样……然而好几次话到嘴边又深深咽了下去。

是呵,十六七岁的天空,总是那么多愁善感,便是平常顽皮的少年,遇到这突如起来的情愫,也是不敢轻易表露的,只得深深埋藏在心里。

时间就这样伴随着我们的静默而悄然流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停了下来。或是担心她会离去,我最终鼓起勇气说道:“雨停了。”话音刚起便听到她同样的说道:“雨停了。”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语速,仿若心有灵犀一般我们相视一笑,心间的那份尴尬竟也随着这一笑冲淡了不少。

我终是敢直视她了,由于笑意还未敛去,她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地酒窝,配上柔美的玉颜,我不由得看的呆了。或是注意到了我异常的目光,她伸出左手轻轻拢了拢耳侧略显凌乱的头发,借以转移我的目光。看到她纤细的玉手轻柔拢起发丝的动作,我的眼神终有了那么一丝波动,却再无了先前的那般拘谨,反而愈益胆大起来,往前挪了挪椅子以便和她更加接近。

她看到我的动作眼睛里明显闪现出一丝慌乱,很快又压了下去,故作镇静地翻起了桌上的书来。我见她这般,以为她生气了,忙咳咳了两声,以期引起她的注意,却未曾想她始终不肯抬起头来,无奈下,我伸出右脚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脚尖,她抬起头来小嘴轻嗔,似是要呵责我,未等她开口说出话来,我急忙指着她手底下那本书问道:“你看的是文学作品吗?”她虽有些疑惑却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我又故作深奥的说道:“其实,我感觉文学对一个男人尤其重要。”听到我这样说,她眼神里的疑惑更重了,我顿了顿对她接着笑道:“不介意的话,我谈谈我的感受,不过听了你可不要有其他想法哦!”我的话终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也顾不得和我计较,对我点了点头,以期我的下文。见成功引得她的好奇心,我又接着说道:“文学呢,分为好多种,简单的拿诗歌、散文、小说来说,诗歌像是情人,散文宛若知己,而小说则是妻子。”见我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一动,眉头轻皱了起来,许是疑我在信口胡语,我不为所动,自信而又肯定的说道“诗如情人般曼妙,朦胧时若平湖烟雨,火热时则似黄山云海,含蓄之中自含有别样的温柔,温柔之中却又蕴含浓郁的刚烈。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安静,有的则是你意想不到的激情;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明净,更多的时候有的则是你料不到的繁芜。”

听我说到这里她的眉头已经轻轻舒展了起来,见我还在坏坏的看着她,脸色蓦的一红,忙开口嗔怒道:“你你……还没说完呢,那么散文呢?”见到她也有这般发窘的一面,我强忍住笑意继而又说:“散文呢,散文,则若红颜般知心,或青云之上或苦闷失意,或欢乐或感伤,都使你倾心相吐,断无一丝的隐藏。一个浅浅的微笑,一次眉睄的轻颦,亦都难瞒过伊柔美的眼神。高雅中藏着世俗的辛酸;含蓄中又蕴有不羁的放纵。无需时刻相守,经得起平淡流年,便是人间最美五月天。”

说完散文与知己的联系,我看到她的脸上竟闪现出了一抹异样的神采,过了一会许是注意到我还在看她,她却无了之前的紧张与羞涩,只是轻轻的说道:“小说是不是最似妻子般相守?柴米油盐酱醋茶,点点滴滴、滴滴点点,看似平淡无奇却又无限温馨。”听到她竟有这般透彻的感悟,面对她询问的目光,我不由得充满惊讶的点了点头,却又不甘心这般落于下风,忙反驳道:“你说的虽然很正确,却还不够全面。”见我这般说,雨琪并未和我辩驳,只是浅浅的笑道:“好啊,那你就把剩下的补上来。”看她如此恬静,我也失了故作高深的兴致,静静说道:“在小说的世界里'你还可以随意构筑自己与别人的梦,肆意宣自己的情感,无关风月,却最能使人感受到生活的真实。无关其他,却最让人体会到洗尽铅华的宁静。”

听完我的话语,她许久未语,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托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看到她的神情,我不无得意的想到:她一定是在震惊我的这番话语。

一抹金色的阳光,不知何时透过窗户,静静的洒在了她的身上,为她添上一种安静而朦胧的色彩来,许是感觉到我还是等她的反应,她看了看我,嘴唇轻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环顾了下四周对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我附耳过去,我的心里一阵欢喜,不由得想到:“她,莫不是……”想至此已是难掩脸上的笑意,将耳朵附过去,却听她在我的耳边狠狠地磨了下牙齿说道:“歪理。”看到我臭瘪的表情,她竟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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