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是修行。”柳昭忽然眯起眼睛，俯下身靠近无间，兴奋地询问：“你要不要做王乐弟子？我们本来就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子，近几年招生困难，像你这样年纪大点儿的男孩子也收的。”
无间茫然地眨眼：“修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柳昭脱下身上蓝色羽衣，再脱掉青色袄子。
无间不解地看着，又见他脱下了带有莲花图案的暗红色半臂衫，露出一件黑色长袖衣。从表面上看，真不知道他穿了这么多……当柳昭把长袖也脱掉，露出最底层的白色汗衫时，无间终于打断：“你别。”
“我给你看，一般人是不给看的。”柳昭把汗衫也解开了，撩下去一半，露出完整的胸膛。
无间漠然地把脸别走：“不看。”
“我都脱完了，你倒是看啊！”柳昭哭笑不得地把无间的脸掰回来，“灵脉，看得到吗？”
无间看着柳昭身上光洁的皮肤。他看惯了自己的疤痕，曾经接触的人也都是伤痕累累，从没见过这样完美的身体。
他脑中的一根线突然绷紧，让他意识猛地一沉。
他以前见过的，王殿也有如此完美的体魄。一想到王殿，他忽然开始觉得透不过气，痛苦地皱起眉头。
“无间，哪里不舒服？”柳昭拍他的脸。
他忽然抗拒地往后瑟缩，语气变得强硬：“别碰我。”
“啊？”柳昭不解，露出和善的笑脸，“我哪里吓到你了？”
“衣服穿上！”无间凶恶地睁大眼，挣扎着爬起来，随时准备反抗。
“欸？”柳昭抬起双手，无辜地笑道，“你先缓缓，我们晴凰的国风也许比苍澜更开放点儿……我们这是私底下，看一看没关系。”
无间深吸两口气，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过激了，俯头道歉：“对不起。”
“你要是真的怕，我把衣服穿上。”柳昭知道无间这人多灾多难，受过很大刺激，不想勉强他。
他刚撩起左肩汗衫，无间却忽然看着他胸膛出了神，又呢喃一声：“别。”
柳昭的双肩各自出现一条金色细线，在胸口缠绕后又分散至左右侧腰间。无间再睁大眼睛看，发现金线位置并不是固定的，似乎可以在皮肤下方小范围地游走，像是具有生命一样能够呼吸。
“看见了？我还怕你看不见呢……很多普通人都看不见的。这就是灵脉。”柳昭笑着介绍，“我只有两条，如果是强者，可以有七条。”
无间与柳昭短暂地对视，犹豫地抬起手，想要触碰灵脉，指尖即将接触柳昭胸口时，他又突然缩回手，怂起肩膀，挪开视线，略感不安地“嗯”了一声。
柳昭再笑道：“没关系，你可以摸摸看。”
“不要。”无间继续看着别处。
“不用害羞，我们都是男人。你现在不摸，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柳昭知道他还是想摸的，就耐心等他。
“不要。”
“来，只要你摸一下，我们就是好兄弟了。”柳昭热情地迎上去，重新靠近无间。之前无间差点和二堂主打一场，柳昭突然发觉无间挺喜欢自己的，因此想和他拉近些距离，到时候还能认个兄弟。
“不要。”
“来。”柳昭知道他古板，就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贴。
无间全身一颤。
柳昭突然披上了汗衫，速度快到令人难以置信——敲门声响起，婢女红着脸进来，又把两套衣服放桌上：“这些衣服也好看……”
柳昭背对着婢女：“有男人穿的吗？”
“没……没有的……”
“那就别再送衣服进来了。”
“好……告……告退……”
无间看着自己左手，说不出来刚刚触碰灵脉是一种什么感觉。
“再来？”柳昭笑道。
无间这次大胆了些，伸手搭住柳昭肩膀上的金线。那股温润的力量再次传导至他四肢百骸，让他觉得自己置身于温暖的泉流之中。
柳昭解释：“灵脉就是灵力在体内聚集并流淌的地方。”
无间抬眼问：“变强？”
“对，灵脉越多，就越强。”
“怎么可以有？”
柳昭忽然沉默。无间已经十五岁，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开出灵脉，就算很有天赋，也已经晚了。他保持微笑，轻声解释：“等我找到师父了，我帮你问问。”
“……嗯。”无间再俯头，收回手，轻声回应，“谢谢。”
柳昭再问：“变强后想要干什么？今后有什么打算？”
“杀水族。”
柳昭安慰他，“别急，你可以先体验生活……来，吃点心。”
无间缩回被子里：“不吃。”
“东西都不吃？”
无间的头也钻进被子：“不要吃。”
“不吃你还怎么杀水族？”柳昭再爬上床去摸他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病情加剧，“身体挺好的，发热没那么厉害了，好歹吃点儿，我喂你。”
“对不起。”
“别道歉。”柳昭拿汤饼喂他，再给他塞了一些蒸鹅肉，见他实在是想吐了，这才住手，“果子吃不吃？”
“不吃。”
柳昭放下手里东西：“那我给你讲会儿风土人情？你要不要听晴凰帝国灵师的修炼体系？”
“不——”无间本能地要拒绝，但突然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把后面一个字咽进肚子里。停顿后，他重新开口：“我要。”
“我要背了，可长，你听好。”柳昭凝神，一本正经地介绍道：“修行之人统称为灵师，其中具有一条灵脉的即为灵士。之上为灵君，三条灵脉是基础，九成修行者至此到顶；再之上为灵圣，需要有五条灵脉；七条灵脉齐全的则为灵王。如果有了七条灵脉，还拥有强大的技能，便会被称为灵尊；要是再强大些，成为一个宗门势力的主导，便能成为灵帝。此外，传说曾经还有灵主存在过，那是一个大陆的拥有者，万物皆需臣服。”
无间：“……”
柳昭质疑地俯视他：“你可听明白了？”
“……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亏我一个字都没背错。”柳昭把被子捋平顺，“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他吃完了剩下的东西，留了一些糕点和果子，让婢女撤掉食物后，他静坐了一会儿，抽出笛子吹奏。
笛音很轻，但其中灌注了他的灵力，因此能够传播得很远。在和师父走散后，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互相联系。
无间没觉得笛声很吵，也没睡着，一直安安静静地瘫在床上聆听。
一炷香后，柳昭停下来歇了歇，休整过后再开始吹笛音。
终于，他听到了回应的笛声。
有天狗帮忙缩短距离，眼下他已经距离师父足够近。
他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欣喜地轻吻了玉笛，转身去看无间睡着了没有。见无间眼睛半睁着，他轻声告知好消息：“师父很快就会过来接我们走，我们就安心呆在这里等他。”
无间没有反应，目无焦距，眼睛偶尔才眨一下。
“无间？”柳昭皱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