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滚了两圈，他定神，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吹奏，杂乱无章的声音直接扰乱对方神智，令这个实力惊人的王级水族都感到无法承受，缓缓地后退，准备放弃眼前这个猎物。
然而柳昭的灵力却迅速被这首曲子耗竭了。他很快全身大汗，无法凝聚起足够的气息继续吹奏。在声音停止的这一刻，王级水族顿时重新打起精神，张开大嘴朝他扑咬。
柳昭发出惨叫。面对王级，他根本无能为力！
就在下一刻，院子的围墙坍塌，再一个庞然大物冲进来，张开更骇人的一张大嘴，歪头咬中王级水族的头颅！
这团黑色阴影逐渐成形，变成一条黑狗的模样。
——天狗！
柳昭欣喜地后退两步。
果真是条好狗！
王级水族竟没有断气，直接用双爪掰开了天狗的嘴。天狗的体型比王级水族更大一轮，力气却不济，硬生生被这个水族撕开了头部，整个身躯模糊成黑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柳昭不知把棍子丢在了哪里，急切地想要抽出穿云剑去帮忙，一摸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那个少年的身形突然从天狗破口中出现，穿云剑长驱直入，穿透水族头部！
天狗消失。水族倒地。
少年拔出长剑。
狼狈的少年身上沾满血迹，不知已经砍杀了多少水族，精美的穿云剑身上也沾满血迹。
柳昭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怎么说呢……虽然穿云剑偶尔也会见血，但从未血战过，也从没像现在这么脏过……
它应该是一把美丽又温柔的剑，始终被人精心呵护，接受他人的爱戴与敬仰……
少年神色冷峻，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提剑就要走，转身时，身体奇怪地趔趄了一下。
“等等！”柳昭大喊。
少年的体外出现无数黑色的丝线，逐渐形成一只天狗把他包裹。
“请你等等！”柳昭扑上去，把少年压在地上。
“松开！”少年发出嘶哑的威胁声。
“多谢你出手相救，但是……”柳昭认认真真地准备讨回穿云剑，忽然意识到少年全身都在颤抖，体温高得异常。他愣了一下，语气柔和下来：“你病了。”
“滚！”少年挣扎。
柳昭觉得他身体状态不妙，建议道：“你杀不完水族的，先和我一起躲起来。”
“关你什么事！”
“我得把我的剑拿回来。”
“还你！”
柳昭还是不放手：“听我说，你病得很厉害，我读的书多，不会骗你……”
少年发出咆哮，天狗顿时成型，要把柳昭裹进去。柳昭一惊，大喊一声“别”，勒住他脖子的右臂下意识地一用力，竟直接让身下的人瘫软了过去。
天狗逐渐消失。
“喂！”柳昭惊慌地松开他，把他翻过来试探气息，发现他只是被自己勒昏了，坐在地上松口气。
这也好，直接扛回去躲起来。他背着少年回到那户人家的地下室，再偷偷溜出去把半生不熟的粥端走。
少年很快苏醒，然而却没有柳昭预料的那般立刻挣扎，只是半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会儿之后，他才略微侧头，看见自己身上盖了一件厚棉衣，他把手伸出棉衣外，发现双手被柔软又坚韧的丝带绑着。
柳昭正在清洗少年受伤的右腿，此时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情绪平静，忽然露出和煦的笑脸，靠过去给他解开捆住手的丝带：“抱歉，我怕你一睁眼就打我……只要你冷静，我不限制你。你之前帮了我，算我们有缘，我会把你治好。”
少年终于用正眼看了柳昭。柳昭这人面貌柔美并且声音亲和，难以令人产生戒备心，少年沉默一会儿，终于轻声开口：“谢谢。”
柳昭继续给他清理伤口，试探着询问：“我叫柳昭，十七岁，你呢？”
少年迷离地看着空气，过了好一会儿，柳昭以为他不想回复时，他却开口了：“狗，十五岁。”
“这名字你认真的？”
“嗯。”
这怎么叫的出口。柳昭思索好一会儿，想试着唤他一声看看效果如何，欲言又止半晌，抓耳挠腮片时，终于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行，你这是荼毒我，我必须给你换名字。”
“……”
“叫无间吧？”
“……”
“我家有条狗，就是这个名儿。”
“……”
“失礼。你从哪来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柳昭又怀疑他不想回复时，无间又回应道：“苍澜。”
“没听说过，小地方？”
“……嗯。”
“你是不是灵师？不像来自天武宗，是哪家的？学过什么？”
良久之后，无间还是没说话，似乎很想回答却不知如何回答，脸上充满“灵师是啥玩意儿”的迷茫。
“……”柳昭切断这个话题，建议道：“你先坐起来，喝点儿水。”
“……不要。”
“行，那你躺着。”柳昭给他的腿敷药，用绷带缠好，结束后再问，“喝粥吧？”
“……不要。”
“你是叛逆还是厌食？”
婆婆见无间还冷，又翻出一件冬日的棉服盖他腿上，直接喂他喝粥，向柳昭解释：“娃娃发热病，没食欲，得好好哄着，多宠他。”
婆婆本来是笑着的，说着说着却流泪了，不知想起了自己或别人家的哪个小孙子。柳昭连忙让婆婆坐一边去，别睹物思情，亲自喂无间喝粥，低声念叨：“我只喂你这么一次，人到了一定岁数，有些事情不想干也得干……”
无间顺从地把粥喝了，柳昭又喂他吃了药。只要熬过今晚，基本就没生命危险。无间蜷缩成一团，再闷声说了句“谢谢”，把头也缩进棉衣里。
“先别睡，把身体擦擦，这里有干净衣服，换上。”柳昭又他扒出棉衣。
“……不要。”
“你太懒了。”柳昭又只能亲自动手，脱下他衣服，见到他遍布全身的陈旧疤痕，惊讶地沉默了一会儿。
“……冷。”无间伸手抓棉衣。
柳昭一下子心软了，连忙拼了命地宠他，关切地询问：“谁打你的？师门对你这么严？还是父母待你不好？”
“……”无间不回应。
柳昭也不再过问，把他身体擦干净了，忽然看见他左肩上有一个图案，是一块被烙印出来的暗红色疤痕，轮廓依稀像什么奇怪的动物。只有几百年前，领主才会这样标记自己的奴隶，在晴凰帝国，这种情况已经很少见到。
柳昭给他换上干净衣服，摇了摇神志不清的无间：“醒醒，回答我，你不是晴凰帝国的人吧？苍澜不在晴凰帝国里面，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