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下,林笑何一脸花痴地瞅着万庄,但嘴上却不经意的对白城安低语:“我这一闯,至少值十两银子吧?”
“五两。”
“七两五。”
“成交——哎呀各位真的是不好意思,我这丫头不懂事,为了一睹万家二公子的尊颜,竟然拉着我直接闯了进来!扰了各位雅兴实在是抱歉!”
他满腔愤怒地斥责林笑何:“即使你崇拜万家二公子,崇拜这位年纪轻轻就在人才济济的万家脱颖而出的少年英杰,也不可以这样放肆地闯进来呀!这多不礼貌呀!”
“知道不礼貌还不快出去?!”万庄的侍从身负长刀,冷冷喝道。
“诶诶好嘞,我俩这就走。”
白城安拉着林笑何往后退,林笑何撒火打滚就是不肯走。
在价格从七两五谈到二十两之后,林笑何心满意足地蹲在地上,泪眼汪汪地瞅着白城安讲:“我不想走,我是真的很崇拜万公子,哪怕站在一边不说话多看几眼呢?求求你就让我留下嘛!”
白城安叹息一声,表示很无奈:“丫头啊,这你得去求万公子,求我有什么用。”
林笑何立马笑嘻嘻地看向万庄,这一瞅,她的目光完全被勾了过去。
万庄着一身朴素的白衣,桌旁竖着把精致的剑,不像富家公子、竟一股走江湖的侠气。他又生了张俊美而轻佻的脸,这等人物……那长歌是怎么安然坐着,如何都不肯从他的呢?
哪怕是白城安都平添几丝郁闷。
万庄颇有气度,至少从他的脸上,白城安看不出丝毫被坏了好事的那种愤怒,甚至连一点惊讶神色也没有。
他从容地笑着,将目光从长歌的身上移开,在白城安和林笑何的身上流转一番。
老鸨瞧见,立马上前介绍:“万公子少年英雄,名声叫小姑娘们倾慕也是平常事情啦。万公子你可别因为这事儿生气,要怪也得怪自己有魅力呢!那仰慕你小姑娘是她身边的公子带来的,小公子是京城派下来选秀的秀使,来此地特见长歌姑娘的。”
说完老鸨退后好几步,接下来怎么搞的就看他们自个的了,她就帮忖着别让事闹起来就成。
万庄未语先笑,笑脸三分轻佻七分贱,十分自信:“小姑娘要见我,秀使要见长歌,现在四人都在,敢问两位是怎么个见法儿呢?”
他的目光更多是在打量白城安,持续的笑并未将他对白城安的第一印象在脸上表露。
那边,长歌姑娘静默地坐着,一手抿纸,一手提笔,旁若无人般写出形体俊逸的好字。
偶尔,她侧首思忖,眉眼好似生出了星辉,口鼻又引人生出凡尘的欲望。
白城安的视线一触碰便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他的呼吸渐渐微弱,内心无声地开始澎湃。
“长歌姑娘,果然——”心中万千赞誉,到了嘴边,却生怕着了凡尘污秽说不出口。
“还站着干什么!见过了,也该走了吧?”万庄的侍从抚了抚腰间的长刀,面容冷酷地闷喝道。
白城安长舒一口气,方从长歌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今日哪怕是万家老大要带长歌走,白城安也不肯答应了!
他面向万庄,笑着作辑道:“万公子。我是大华会派来秦淮乡选妓的秀使,此次来的目的便是带长歌姑娘去京城参加大华会。方才听闻鸨母说你在房间,我才不敢叨扰。现在失礼闯入,也不妨多问一句,今日过后,长歌姑娘可还是风满楼的头牌?”
对,就是问你!长歌姑娘你有没有本事带走?
值了!长歌姑娘终于向白城安侧目,林笑何也被白城安的嚣张惊得张大了嘴巴。
“呵,小秀使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你想知道,明日自己再来看就是。”万庄身姿慵懒地把玩着酒杯:“你是急着今日就要把长歌姑娘带走吗?”那尖锐的冷笑分明是问,你敢带长歌姑娘走吗?
“我不着急,但如果长歌姑娘愿意,今日能走自然是最好的。”
白城安对视万庄的错愕目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万庄颇为惊讶,顿而昂首饮尽杯中的酒,似乎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秀使竟然当着他的面抢他看上去的女人!
“喂喂喂!白城安,你色迷心窍了吧?”林笑何抓起白城安的手臂,咬着牙拼命地拧:“你给我醒一醒!你想得罪万家二公子也得换个时间好吧?你不要牵扯到我啊,兴许我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全靠这次际遇了呀!”
“闭嘴,林笑何!想搭上万庄就给我老老实实地站着!”
“我站不住,你这是在玩火啊!”
万庄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向老鸨:“长歌姑娘仙子下世,不该在青楼里叫俗人观赏把玩。今天我照着青楼的规矩赎她,你肯还是不肯?!”
“啊!万公子你………”你和长歌姑娘商量去啊!长歌姑娘不肯你就强行赎人啊!
老鸨混迹风俗长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今天万家二公子竟来青楼里给妓女赎身,还是在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赎身!他脸不要了吗?
一边是好赖话说尽,打死不肯相从的长歌姑娘,另一边是江南首富万家的公子……“长歌姑娘呀,不是妈妈不要你了,妈妈再心疼你,舍不得你,终究还是一个生意人——”
“有我在,就不必鸨母费心了!”
白城安突然打断老鸨,高高举起秀使的牌子,朗声宣告
——“今日,我,大华会的秀使,白城安,代表着风满流以及整个大华会,赐予长歌姑娘选择去留的权力。大华会期间,康国所有青楼头牌名妓皆被承诺拥有参与大华会的自由。鸨母,你要反抗风满流和整个大华会的权力,强行违背长歌姑娘的意愿给她赎身吗?”
“我这、秀使大人,万公子,你们都想要长歌姑娘,何必为难我一个生意人呢?”
老鸨头都大了,左右为难。
万公子是首富万家的二公子,他发了话,哪个有钱人还敢来风满楼寻欢?风满流作为康国最大的妓院,背后更是有朝廷的力量在维持。今天公然反了秀使和大华会的日子,怕是整个青楼都要跟着陪葬。
“我的亲姑娘诶,你倒是讲句话帮帮妈妈哟~”老鸨只能向长歌投去求救的目光。
长歌依然旁若无人地写字,突然她停了笔,将纸端起来细细检查一番,而后起身冲万庄点了点头,“万公子。”一边将手上的纸递了过去。
四个灵秀俊逸的大字昭示着长歌姑娘的选择:“来生再叙。”
万庄接过纸,努力地想扬起嘴角,面部抽搐几下后终于挤出一丝苦笑:“长歌姑娘,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我要去参加大华会。”她微微向白城安颔首,一举一动皆端庄而大气。细细看去,长歌姑娘生得晶莹剔透,笑靥更是如花。
“好的各位,我们……有缘再见。走!”
万庄沉喝一声,持起桌旁竖着的长剑,随侍从离去。路过白城安身旁时,他猛地一笑,森白的牙齿反射出皎洁的光,打在白城安冷静如常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