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怒目而视,但她知道何氏的厉害,不敢任意开口,最终只能忿忿地嚷道:“不管如何,如美总归是咱家的姑娘,身为娘家人,难道就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受人欺凌而坐视不管么?”
何氏无耐地道:“姨母要我如何管呢?论门弟,咱方家自是远了去。更何况,姨母是三妹妹的母亲,由您亲自出面,应该会更好些。”
李氏滞了滞,想着杨家的门弟,哪里敢登门呀。绞着半天的帕子,最后捂脸哭道:“难不成就没别的法子么?”
老太君瞪她一眼,喝道:“你哭什么,哪个姑娘嫁了人不矮上几截的?难道你的如美就高贵了?只不过受些小姑子的气罢了,何苦当着婆婆的面对着干?难道她就不知示些弱么?”
如情深以为然地点头。
李氏帕子绞得更欢,老太君看她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下心头的怨气,苦口婆心道:“当初我就与你说了,杨家门弟不好攀,太夫人严厉又吹毛求疵,姑娘任性尖刻,要你当心些,当心些,你偏不听,还真以为我见不得如美高嫁了。如美也是我孙女,难不成我会害她不成?你倒好,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如今可好了。”
李氏面色阴晴不定,说不出的恼怒,却又忍不住辩驳道:“我原本想着那杨家闺女眼看着就要嫁人了,只要嫁出去了就好了嘛,还有杨家的老太婆,年纪都一大把了,应该也没几年好活了……”
老太君重重拍了桌子,“三丫头只不过受了些气你就这般诅咒人家,有你这么做姑娘母亲的么?不好好教姑娘为人媳妇之道,尽教些乱七八糟的。”
李氏骇了一跳,叫道:“如美已经受了够多的气了,老太君,您没听知礼媳妇说,如美被立规矩都给晕倒了,这还不叫严重么?”
老太君看向何氏,何氏苦笑着回答,“听我妹子说,三妹也只是在院子里站了大半个时辰,当时无风无雨也无太阳的,三姑爷去的时候就给晕倒了。”
李氏嘴巴张了张,面色惊疑,期期艾艾地道:“真,真是这样么?”想不到她的如美居然如此厉害。
何氏无耐道:“是呀,所以,杨太夫人更是担心不已,当场便下令,既然三妹妹身子这么虚弱,那还是扶回房里去,好生将养,连姑爷都被赶出屋子去了。”
李氏呆住,脑袋一片空白。
而如情则吃受不住,几乎笑出了声。
早些年,盛宠时期的张姨娘也曾被要求在新进门的李氏面前立规矩,张姨娘往李氏院子里一站,不稍半个时辰就给晕了过去,恰巧让方敬澜给瞧到。方敬澜心疼不已,斥责了李氏不配作一家主母,又免去了张姨娘对李氏的晨昏定醒之礼。
从那时候起,张姨娘装柔弱的本领赫然成为她离间方敬澜与李氏关系的最佳武器。
想不到,如美居然也拿张姨娘当典犯榜样,不知是该恨张姨娘的负面影响,还是该夸赞她有样学样。
可惜,杨老夫人不是李氏,而杨启泰也不是方敬澜,通常爱扮柔弱的女人身后往往有个热血党,如美却没能把敌军情况摸索清楚就贸然用上,确实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李氏面色阴晴不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同样的伎俩,为什么张姨娘管用,而她的如美却不管用呢?
老太君听了后半晌无语,以复杂微怜的眼神望着李氏,摇头,叹息道:“这事儿确实是如美的不是,你明日带了知礼媳妇去杨家走一趟,当着杨家人的面,好生训戒训试。”
李氏一脸悲忿,“他们杨家这般作贱我女儿,我如何还要……”
老太君怒拍桌子,“你的意思是要人家把她供着么?”
李氏抿唇,“不管如何,他们都不应该那样对待如美。”
“你要明白,如美不再是方家养家处优的姑娘,而是人家的媳妇。你更应该明白,高嫁的姑娘在婆家本就要受些委屈。你不去陪礼也成,当心如美被休了回来到时候看你到谁的面前哭去。”
李氏大惊,“如美可是三媒六聘抬进杨家的,又无犯七出之罪,杨家再如何的势大,也哪敢如此?”
老太君冷笑,“杨老夫人年轻就守寡,含辛茹苦陪育儿子成材,又能在虎视耽耽的叔伯兄弟眼皮子下,把侯爵之位稳稳抓牢在手里,没能让旁支族系瓜分侯府的财产,你以为没有几分真本事么?如美那些伎俩,简直不堪一提,居然还敢拿到人家面前去,简直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徒惹笑柄。”她以为杨老夫人是这个笨媳妇呀?别人一装晕就吓得六神无主。而二姑爷也不会是她那不成器的继子,就爱女人扮柔弱那一套。
想到这里,老太君又喝道:“我也不与你讲什么大道理了,我只与你说一句,身为正经媳妇,一昧的装晕扮柔弱是不会让人瞧得起的。那只有姨娘才会使的妖蛾子,如美堂堂方府嫡女,又是正正经经的杨家嫡次媳,如何需要装那一套?如若她真能安守本份,谨慎行事,收敛大小姐的脾气,如何会被婆母捉把柄?小姑子刻薄任性就忍让她得了,反正她也过足了姑子的瘾,如今就一报还一报吧,公平的很。”
老太君说话毫不留情面,李氏被斥责得面红耳赤,偏老太君又说得句句在理,她一句话都反驳不得,只得唯唯应了。
但待离开老太君屋子里,越想越气的李氏又一状告到方敬澜那,要让他给想想办法。
方敬澜闻得此事,先是大惊失色,再来是恨铁不成钢,“你呀你,我都不知该如何说你了。三丫头身子一向健康,居然还敢来这么一出?唉,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