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掠回过头来,盯了她半晌,望着她眼里的哀求神色,心中一软,道:“好吧,我去问父王试试。”
如善大喜,拉着李掠的手,语气温柔,“夫君,还是你最好,我没嫁错人。”然后她满心欢喜地等着李掠的好消息,却不料等来了豫郡王妃。
满面寒霜的豫郡王妃冷冷地对她道:“王爷说了,你去管你的父母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你出去了就甭想再回来了。”说着拂袖而去。
在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丫头来报,称方家的三姑娘要见世子妃。豫郡王妃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如善,唇角带着浓浓的讥讽,“想不到方家动作还真快。”然后转头对小丫头道:“你去告诉方家姑娘,就说世子妃病下了,暂不宜见客。请她改日再来。方府的事我也听说了,另外再去帐房以世子妃的名义领五百两银子给她。算是王府对方家的一点儿心意。”
就那样,娘家的事,如善想管而心有余力不足。她是真的尽力了,账房里以她的名义支取了五百两银子,她后来还拿嫁妆给贴上,后来又差人送去了一千两,她已算是尽了力,怎么林氏还这么不依不饶?
“我是出嫁的女儿,可是,姨娘总归是哥哥和我的生母。嫂子就眼睁睁的瞧着姨娘被丢进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苦受累?天底下有这样做媳妇的吗?”
林氏语气也不怎么好,反正这儿也没别的人,慈眉善目的嫂子形像也没必要再继续维持,她冷笑一声:语气尖刻:“处置张姨娘的事儿可是老太君和公爹决定的。二妹怎不去求他们?偏跑来找我的茬?难不成见我好欺负不成?”她目光豁豁地瞪着这个小姑子,语气越发尖利,“你是姨娘亲生的,又是孝顺女儿,既然你心疼姨娘,那干脆也去观里陪姨娘得了。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只知道拿泰半嫁妆给她打点,替她收拾烂摊子。其余的旁的事,可真的帮不上忙了。若是妹妹有本事,大可以豫郡王府世子妃的名义迫使老太君和公爹把姨娘从观里放出来接回郡王府养呀?”
“你……”如善气得目眦欲裂,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为了张姨娘的事,林氏豁了一半嫁妆出去,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指责她却也站不住道理,更何况,她虽然是王府的世子妃,可是上头还有刻薄厉害的婆婆,她如何能作这个主?这林氏分明就是故意刺激她。
然后,姑嫂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如善气如斗牛地离去,想请如真帮忙说情,如真一口就回绝她了,“我是出嫁的女儿,娘家的事如何管得着?更何况,张氏只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一个奴才抬的妾室,如今犯下大错,方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犯得着与一个奴才豁出脸面么?”
张姨娘在方府一直称王称霸,因生了一儿一女,方敬澜看在两个儿女的份上,从来不曾亏待过她,就让张氏生出了自己是贵妾,相当于平妻名份的想法,如善也一直认为自己母亲算得上是方府的平妻,可没想到如真居然把她贬成区区奴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从如真那回来后,已是夕阳西斜。忽然听门房的说,向家夫人携向公子来访。
老太君心头一个咯噔,下意识望向如情。
如情沉静地望着老太君,在心里苦笑,看来,越是担心的,便越会发生,想躲也躲不掉。
松鹤堂内,薰香炉里的密合香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方府女眷齐齐坐了一堂,老太君正襟危坐于堂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向家母子的唱作俱佳。
向云翰垂首立在堂下,深埋着头,一脸愧色。一言不发地立在那,半天不敢动一下。
而向夫人,坐在李氏对面椅子上,面带难色,神情萎顿,不时用帕子试着泪水,低声道:“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千错万错都是云翰的错,可是,青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却这般坏了名声,实是对不住何家公子,更对不住贵府和如情……左思右想,坐立难安,几个日夜里的辗转反侧,想着伸头都没个主意。干脆,聒着脸皮登门,恳请老太君饶了我这糊涂的东西。”
向夫人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后,厅内一阵沉寂,没有开口,也无人打破沉默,方府诸位女眷纷纷互望一眼,都从各自脸上读到失望与嘲讽,但在望向如情后,又变成了叹息与沉重。
向夫人继续拿帕子抹泪,见方家诸人都没反应,以为她们没有听懂,又期期艾艾地道:“云翰一向酒量浅,偏那天与恩师饯行,在外头被灌得一踏糊涂,被人扶着回来。我正准备着让下人去熬解酒汤,偏那偷奸耍懒的死奴才,在半路里碰到了青雯,便让青雯代为送过去。青雯这孩子也真是,她自小与云翰嘻闹惯了的,也不曾想过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规矩,这,原是好意送去,却没料到……会发生令人无比痛悔的事来……”
向夫人说到这,又是一阵感慨唏嘘,见方家诸人仍是没反应,暗自咬牙,进一步道:“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实是没脸再见贵府及如情的。可是,青雯却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并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所以,这才厚着脸皮登门,恳请贵府,给我那可怜的孩子一条活路吧。”
这时候,向云翰也深深朝老太君及诸人作揖,语气低弱,声音结巴,“云翰罪该万死,有负方祖母所托,失信于晴妹妹……实是无颜再面对贵府……只是,表妹的名节要顾……还请晴妹妹看在无辜的表妹的份上,大人有大量,给个通融。”说着长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