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你是不是御林军！我告诉你！我！我要去告诉老爷去！你们！你们害死了少爷！”安府的小厮们纷纷嚷嚷道。
明正微微一笑，道：“不用你们告诉，安大人已经知道了。至于是谁害死安高儒的，我们还得查一查才知道。说起来，难道不是你们害死的吗？”
那些小厮听了明正的话一愣，立刻跳起来，心也不悲伤，眼里也没了泪水，不知是不是化悲伤为愤怒了，跳起来喊道：“你什么东西！什么叫我们害死的？！我看就是你害死的！”
“就是！就是！”
“你们几个人！”左统领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嘴里放干净一点儿，明大人是来查案的，什么叫是他害死的？你们快，”左统领挥了挥手，让一旁的侍卫，“快把他们轰走。”
那几个小厮挣扎着，不愿意离去。
“别碰我啊！你们这些侍卫，人死的时候在哪儿呢？这时候耀武扬威起来了！”
侍卫们理亏，又忌惮着安家的名头，一时有些束手束脚。
“哼！”明正冷眼看向几人，道：“你们人死的时候在哪儿？安高儒晚上不回府里，你们不告诉安大人，这时候哭丧来了？啊，还是说，是安大人让自己儿子来这种地方交友的？还玩儿到过夜，啧啧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几个小厮一愣，臊了个大红脸，跳着脚道：“你什么人啊？少败坏我们安家的名声。”
远处赶来的林叟见他们府上的小厮有的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还有人和御林军推搡起来，还有那个安高儒的贴身小厮的手指头就要戳进明正的鼻孔里了。“哎呦，坏了！”
林叟赶紧小跑几步一把拦住那小厮，将人向后推了几步。这才转头给明正一躬身道：“明大人，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明大人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呵呵呵，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安大人首辅大臣，自然全家都跟着鸡犬升天，我不过就是个打杂的，哪儿敢和安府生气？”明正冷哼一声，道：“左统领，来吧，咱们看看这位殿下是怎们的，就死在这种地方的。”
林叟不住地给明正作着揖，一听说左统领，眼珠子一转，这京城里能称得上是统领的......哎呦，莫不是九门提督到了。
林叟赶忙给左统领作揖，道：“左大人，我们少爷的事情全凭左大人做主了！”
左统领有些不好意思，叹了口气，冲林叟躬了躬身。
“我们可给你家主子做不了主，你们安家人不是眼里只有陛下，哦，不，怕是只有安大人吧，你们去找安大人做主吧。我们算什么东西？”明正凉凉地说道。
“哎呦，明大人您这说得什么话？”林叟皱着眉头一巴掌打在安高儒贴身小厮的后背上，低声道：“你们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滚，滚蛋！”
“不是，林叔~他什么.....”
“还说是不是？！”林叟又是一记大力背扣，这才截断了那贴身小厮的话，道：“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快滚一边儿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老爷......”
“等着老爷来了，把你们全打死是不是？昨晚上怎么不想着找老爷啊？这时候想起来了！”林叟将几人一口气推出巷子，这才压着声音和他们说起明正的来头。
左统领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头，一提裤子蹲在明正身边道：“明大人，他们安府的人也太可怕了，下官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没见识过。还真是不出事则已，一出事惊人。”
明正低头看着安高儒浑身被泡开的伤口，冷哼一声道：“那是因为安大人吃一堑长一智，没把他这宝贝儿子放出来惹事，不然你不仅早就碰上了，估计这时候安府在不在都难说。”
“真的？这位安公子不是个善茬儿？”
“你看看他的那些下人，你还不知道他什么个样子？”明正摇摇头道，“就不该劝着他们，应该让他们去午门口闹去，最好是到乾清宫门口闹，你看陛下还管不管他们家的破事儿！”
左统领吐了吐舌头，心里倒是微微安心了。
正说着话，暗影拐进小巷来，冷冷道：“这安高儒还真是招人恨，给捅成这个样子，得多大的仇啊。”
“少说两句，没看见安家的人啊。”明正起身冲着范颛微微躬身。
左统领也跟着起身，对范颛躬身道：“范大人，麻烦您跑一趟了。”
范颛此时仍是满脸发白，还没有缓过来，抿着嘴，只是挥了挥手。
左统领看了看一旁的人，笑道：“这位就是暗影公子了吧，之前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左统领。”暗影扶着范颛腾不出手来，只是点了点头。
“他啊，整日跟在天祜公主屁股后面，你可不是见不着？我这当爹的都难得能见着他一回。”
“那不挺好，暗影自小和陛下、公主一起长大，陛下这是不是要给公主......”
“左统领！公主的事情，是我们能肖想的？”暗影的脸一偏，清晨的阳光从巷子口漏了进来，打在乌色的面具上，闪过一道白光。
看着像是利刃上的寒光，左统领一下子住了嘴，干笑了两声，一时间有些尴尬。
“范大人，看这肿胀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您能精确地推断出是什么时辰吗？”明正问道。
范颛四处查看了一番，略一沉思，道：“大概子时到丑时的时候，我觉得这虽然刀口很多，但是都不是要害地方，得流了一阵子血才死的。所以精确地两人什么时候动手的，有点儿难啊。”
“不是要害吗？”左统领脸一红，道：“我们倒觉得是要害呢，这刀法、内力能杀人......”
“哎，这哪里是要害？我倒是觉得就是因为不是习武之人，所以才一刀没能毙命。”范颛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这杀手想折磨人？”明正问。
“不会吧，万一要是没折磨成，让人跑了呢？这一身都没有致命伤，说不准就跑出去了。”范颛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没跑出去，还是杀手拿捏的准啊。”明正又道。
“我反正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应该是他没有什么武功，这才一刀没有杀死，连续砍了数十刀之后见他倒地不动了，这才觉得他是死了。但其实，这人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昏过去了，都难说。”范颛道。
“若是按照范大人的说法，没有武功的话.......很有可能是这附近花楼中的人啊。”暗影道。
“有可能。”范颛点头。
“你昨天不是跑出来了吗？没来这儿？”明正抬眼问道。
“来了，不过我是等人的，就没进去。不知道安公子来没来。”暗影如实说道。
“但这也很奇怪啊。”左统领道，“这些花楼子时都已经关门了，安公子怎么会还在这儿流连？这几个花楼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管得很严的，难道自己的人没回来都不知道？”左统领皱眉道。
“虽然人是子时左右倒这里的，但也有可能是在子时之前两人动的手，那凶手子时的时候已经走了也说不准。”范颛道。
“左统领，下官觉得范大人说得有道理。安公子在花楼之中风评并不是很好，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说不准哪个人气不过把他杀了呢。”暗影道。
“有可能，”范颛点了点头道：“左统领，你们探查的时候注意看看。我认为这人应该是个新手，又没有武功，很有可能手上会有伤。”
“是！”左统领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左统领！”明正叫道。
“明大人。”
“这任务量不小，叫京城府尹也出些人帮忙调查吧，毕竟是京城出的事情，按照范大人的话，也可能是在宵禁前两人便交手了，他们京城府尹也不好坐视不管吧。”
“可是......”左统领有些犹豫。
“那京城府尹可是安大人的门生，上次，安高儒就带着京城府尹去升平楼惹过事情，他会不会借机报复。父亲，公主她......”
“放心，”明正一笑，道：“御林军不是在呢吗，不会让京城府尹他们胡来的。这也是为了让安大人放心。若是我们御林军一手遮天，安大人难保会不放心，叫上京城府尹，既然是他的学生，他也该放心了。”
“明大人考虑周到。”左统领抱拳道。
把关申楠牵扯进来，若是真查出来和御林军没什么关系，或者是那安高儒仗势欺人被反杀，也省得安平乐来闹。而且本来就是京城发生的事情，也总不能让御林军承担罪责，这京城府尹还是安平乐的学生呢，竟然都能让安高儒横死，他们这些御林军又能如何？
左统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肩头轻松了不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去交代任务去了。
等暗影回到南三所，就看见拓跋祜躺在榻上，左腿曲起，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一只小脚晃啊晃的，甚是悠闲自得。再往上瞧，左臂枕在头下，靠在软垫上，右手攥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往天上喷瓜子皮，带着些内力的瓜子皮有些飞到了梁上，有些被房梁反弹落在地上，满地满榻的瓜子皮。古有天女散花，今有天祜散皮。
拓跋祜听到动静，这才睁开眼睛，觑着眼睛着往门外一瞅，见明正和范颛进来，一下子从塌上弹了起来。一散瓜子，满桌子都是，满面春风地吊在两人的脖子上，道：“明叔！师父！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们了！可想死我了！”
“你想我们才怪！你也就是想着出去玩儿！”明正虽然是没好气地说着，但是脸上仍是浮出一抹笑意。
范颛则是愁眉苦脸道：“哎呦，你别摇晃我，我一上午就想吐了，你这么一动，越发想吐了。”范颛扶着胸口，一面摇头，一面就挣扎着要往塌上坐去。
“你别闹范大人了，今儿一早就被抬着跟赶场子似的，那些个侍卫也没个轻重，脚下生风，范大人也跟着受罪。”暗影看了看塌上，皱眉道：“拓跋祜！你嗑个瓜子，瓜子皮吐得到处都是！一会儿你收拾啊！”
“暗影！怎么和公主说话呢？”明正沉声道。
暗影不吭声，面具之下，翻了个白眼。
“嘿嘿嘿，我不是无聊嘛。”拓跋祜嬉皮笑脸地吐了吐舌头，伸手胡噜着塌上的瓜子皮道，“我给你收拾了不就行了？”
“哪儿用得着让公主收拾啊？”明正走过去，拉住拓跋祜，道：“一会儿叫个侍卫过来就是了。”
“还是明叔对我好。”拓跋祜抱着明正的胳膊，娇嗔道：“他和皇兄就是合着伙欺负我！”
“哼，谁敢欺负你啊？陛下就差给你供起来了，你还想如何？”暗影一点儿不让，道。
“暗影！”明正低吼。
“谁要他供着我啊？我只想出去玩儿。”拓跋祜愁眉苦脸道，“明叔你也知道的，皇兄什么都好，就是太大惊小怪了。你说我，上树下湖，哪儿是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啊，结果陛下呢，还当我是个不能招风的公主呢。”
“你本来就该是个娇贵的小公主，谁知道怎么成了个野丫头。”暗影道。
“暗影！！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明正瞪着眼睛道。
“没事儿。”拓跋祜笑道，“暗影自小就教训我的，我都习惯了，跟我哥一样的。他要是太讲规矩，我到觉得生分了。”
“那也不行，这是皇室的尊严。”明正沉声道。
“暗影对皇室如何，皇兄还能不知道？也不用这些虚礼。”拓跋祜无所谓地说道。
明正有些复杂地看着拓跋祜，思忖良久才缓缓开口，道：“祜儿，这话明叔本不该说的，但是，你叫我一声叔，我还是要跟你说。就算是你和陛下感情再好，暗影和你感情再好，但是礼不可废，不然，到时候都会成为别人的话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