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后退,脚踝却有些刺痛。低头一看,一根红丝从脚掌伸出,将他的脚踝牢牢捆起,不断向上,缠绕。
他忙伸手要扯,那指尖,碰过那血的指尖,飘飘摇摇的,竟然也伸出一段细丝。
他喘着粗气,周身已经被血色染过的细丝紧紧地缠绕,无法动弹。他想喊,喉咙却也被缠住,只发出呜呜的哭声。
他就那样,直立着,挺立的,永远矗立在那里。他被捆在了耻辱柱上,永远就在那儿。
帝师老泪纵横,一面咳嗽着,一面看着无尽的黑暗,绝望。
他从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光滑得有些冰凉的绸缎,滑过颈间,他舒适的呼出一口气。从未有过的轻松,浑身的紧张和滚烫的血丝,噩梦如潮水般退去,一片白茫茫,思绪逐渐成为一缕轻烟,飞舞,飞散,四散而去,空荡荡......
帝师身子一空,猛地惊醒,四周一看,却不是家中的景象。除了自己躺着的床榻,还当真是白茫茫、空荡荡,竟无多余的一物。
帝师的喉咙有些疼痛,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揉了揉。突然想起,自己昨晚上分明悬梁自尽了。难道......帝师狐疑地打量着四周,虽然空旷,但这阴曹地府却比他想象的要明亮许多,甚至可以用富丽来形容了。
正当帝师在抒发感想时,门吱呀一声响了,帝师转头一看,却如五雷轰顶。
赫赫然,拓跋仁恭一身明晃晃的金黄色,走了进来。
帝师都没来得及思考,便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下来,跪地稽首道:“罪臣参见陛下。”
“呵呵呵”一声轻笑,如琴声绵绵,动听悦耳。但内核之中,带着一丝凉气,深入骨髓的凉气。只那么一丝,却瞬间让帝师血脉冻住,在血管之上结出一层冰霜。浑身被冻住,动弹不得。
他能感受到胳膊上的压力,但是因为冷到麻木,却觉得这一副皮囊不是自己的。他感觉拓跋仁美抚摸、拉起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他,似乎已经游离在周遭的空气之中了。
“先生怎么这么说呢?”拓跋仁美的声音如春日和煦,暖风拂面。但也许帝师已经死去,所以才感觉自己似乎不在这里,化不开的冰冷。
拓跋仁美扶着帝师复又在床榻上坐下,笑道:“幸好朕担心先生心里有愧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朕特别让暗影看看先生去。没想到,先生还真的想要悬梁自尽。”
拓跋仁美叹了口气,给帝师披上外套,在帝师的耳边,低声道:“先生是朕的老师,怎么能总是这样完全不顾朕的境遇,光顾着自己的心情做事?总是让朕......很难办......”拓跋仁美盯着帝师,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只是眼中的冰冷,已经不是帝师之前认识的拓跋仁美了。
帝师浑身一抖,竟然有些摸不清自己这个学生的心思,道:“陛下,微臣......”
拓跋仁美没让帝师说完,伸手拍了拍帝师,脸上的笑容直达眼角,眼睛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