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风七岁刚到大皇宫那一年,绝对不会想到他在此间一待就是十年。如今的以沫已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的姑娘,漂亮、贤惠、俏皮,也懂事。牧云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如今的他也已经长成了万千少女心目中的那个玉树临风好少年。这一切还得从十年前老神龟让他带给鲲皇的那个锦囊说起。
1
鲲皇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花笺和一块羊脂龙纹玉佩。这羊脂龙纹玉佩本是一对,另一块在以沫的母亲那里。花笺上写的是——仙乐太子牧云风前来履行婚约。按照鲛人国的习俗,男子要满十八岁,举办成人礼之后方能履行婚约,所以牧云风就这样被安排一直住了下来。
2
这一日,以沫突然提议要去北岛游玩。
“我听宫中老人说,北岛有一座悬星宫。悬星宫是一座立在高山之上的水晶城堡,宫中大殿天池中有一叶小舟,平躺在小舟之上,透过透明的大殿穹顶,可以看到世间最美的星空。”以沫说话时,眼神里满是期待。
“如此美景,那必须去看看呀!”牧云风与以沫一拍即合。
“可我不想让父皇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必会有一千甲士护卫,到那时你我便全无了游玩的兴致。”
“那咱就……不让他知道呗!”
3
天空才露鱼肚白,一叶小舟便奔着北岛方向去了。第一次私奔式的游玩,这二人倒也颇有一番兴致。
一杆竹竿撑着小舟驶过大片荷塘缓缓停靠在了岸边。这二人上了岸,过白水明田,出碧峰山后,终是遥遥望见了那一座立在高山之上的水晶城堡。
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一路拾级而上,兰草的香气弥漫山间,耳边松涛阵阵。树叶从枝头飘然而下,落入山涧溪水之中,水中的倒影也随之忽高忽低,飘飘悠悠,好像要飘起来。落花悄然落下,没入泥土之中,香气却在空中弥漫,久久不散。
4
北岛悬星宫前,二人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胆敢拦我!”以沫的小公主脾气又上来了。
“吾乃八臂哪吒桑落,奉命守护悬星宫。”八臂哪吒桑落先是一懵,然后迅速回过神来,“来者何人?”
来者何人?自然不能让你知道。
“你猜?”以沫与牧云风使一个眼色兵分两路,从八臂哪吒桑落左右两侧绕行而过。
八臂哪吒桑落催动掌力施展出八臂运天掌来,海面之上八条水龙腾空而起,一声龙吟之后,直奔二人而来。牧云风见势不妙,只得抱起以沫,施展风遁术,御风而行快速躲避着,只不多时竟将那八臂哪吒桑落绕得晕头转向。还不待她回过神来,牧云风又故意施展出影分身之术将桑落引至山下,真身却早已抱着以沫来到了北岛悬星宫中。
5
“你……弄疼我了。”被牧云风抱在怀里的以沫娇嗔。
“我刚才……太紧张了。”牧云风将以沫放下,显的有些不知所措,以沫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二人来到大殿之中,见柱上蟠龙,梁间异兽,精美异常。大殿正中天池之上,果真停有一叶小舟。
“听宫中老人说,这里以前是父皇夏日避暑的行宫,但不知为何,从十七年前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只是每年都派人来打扫修葺一番。”以沫正说着,只觉身形一轻,又被牧云风抱起,踏水凌波来到小舟之上。
“你现在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啊!”以沫又是娇嗔。
“怕什么嘛!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这一次牧云风竟是摆出一副脸皮瞬间厚了一指的模样来,反倒弄得以沫多了几分娇羞。
二人躺在小舟之上,只待夜幕降临看那璀璨星空。一只硕大的红鲤鱼浮出水面,竟然捧出了一壶上好的秋露白。牧云风接过酒壶,却见那鲤鱼又捧出两个小酒盅来。二人且斟且饮,渐入佳境,夜幕已来,银河乍现,星光璀璨。
“太美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星空。”以沫躺在牧云风身边,遥望星空,满脸都是幸福感。
“太美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你。”这一刻,以沫的眼睛里似有满眼星辰,牧云风竟有了一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以沫……”牧云风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嗯……咋了?”以沫俏皮的回应他。
“今晚管你叫星河好不好?”
“为什么呀?”以沫不解。
“现在还不能说……”
“嗯……那你今晚叫什么呀?”
“我今晚叫清梦。”牧云风嘴角之上闪过一丝坏坏的笑。
“清梦?不是应该我叫清梦,你叫星河吗?”以沫又是一脸的小问号。
“那可不行……”牧云风坏笑。
“为啥不行啊?”
“现在还不能说……”
“为啥现在不能说啊?”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那好吧……都听你的。”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6
翌日清晨,在宫门守了一夜的八臂哪吒桑落见牧云风和以沫大摇大摆的从宫中走了出来,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却见以沫拿出了大皇宫的令牌。
“原是公主殿下,是末将冒失了。”八臂哪吒桑落抱拳施了一礼。
“我听说这北岛有一座武库,里面不乏江湖失传的武功秘籍。你且带我和这位公子去看看吧!”以沫清了清嗓子,故意摆出一副小公主的架势来。
“这……国主有令,不准以沫公主染指天星阁!”八臂哪吒桑落显得很是为难。
“哦……这么说来,武库那处是叫天星阁是吧?”以沫显得颇为得意,“八臂哪吒桑落听令,命你守护悬星宫,不得私自外出!”
“末将……末将领命!”
7
二人直奔天星阁方向而去,远远的看见一个白衣公子,手持雌雄双股剑站在那里。
“我拖住他,你从后面绕上阁去,取一卷秘籍下来。”
“取何种秘籍?”牧云风问。
“那就看你想要哪一种了,你虽有绝顶轻功和无上内功护体,但却没有一样可以主动进攻的本领。”以沫看着牧云风,“父皇从小不让我学习武功,我现在学,只怕也晚了。你不一样,你有功夫底子,再学一样本事在身上,总归不是坏事。”
牧云风施展风遁术御风而行,只片刻便上了天星阁。无肠公子谢九安似乎察觉到了一点异样,刚要入阁中查看,却见有一女子大步流星走来。
“来者何人?”
以沫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令牌。
“原是公主殿下,是末将鲁莽了!”无肠公子谢九安抱拳施了一礼。
“我来看看,这北岛可有异常?”以沫又摆出一副小公主的姿态来。
“回公主……并无异常。”
“哦,那我就放心了。”
走近了看,那白衣公子谢九安生得倒也俊俏,却长了一双鼓眼。只不多时,见牧云风从不远处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本公主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回公主……都办好了。”
“那……咱们走吧!”
于是,二人就这样一唱一和的从无肠公子谢九安眼皮子底下取走了一卷秘籍。
8
二人又往前行,却见大片桃林映入眼中,十里桃花,灼灼其华。
“这一山有四季果然不假。山下暖泉荷花都已经开了,山上竟还能见着这大片桃林。”牧云风感慨。
“走,看看去。”
二人走进那片桃林之中,却见一红衣女子正躺在一树桃枝之上,手中一小坛酒正洋洋洒洒浇落口中。
“好美的女子!你是何人?”牧云风忍不住上前问道。
“我是这片桃谷的主人——小桃仙。”那女子一个翻身从树上飘然落下,“你又是何人?”
“小桃仙?”牧云风竟不自觉的双手食指拇指并拢比出一个仙桃模样,眼睛瞪得老大。
“好你个登徒子!”小桃仙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秋水剑,这一剑起的并不快,却是至柔、至美一剑。那满山桃花竟也在瞬时飘了起来,千朵万朵萦绕小桃仙长剑周遭,美至不可名状。
“小桃姐姐,不可伤她!”以沫护在牧云风身前。
“原是公主殿下,是小桃仙失礼了。”小桃仙见状,收了剑势。
“你俩竟相识吗?”牧云风问。
“我七岁之前,便是小桃姐姐带大的,她做的菜,那可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奥!”以沫说道。
“所以,你此行也是想来找她吗?”
“不然你以为呢?”
9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以沫在小桃仙的书案上发现了这一首词,书法飘逸,若行云流水一般。
“好词!好书法!好景致!”牧云风由衷感叹。
“不,她想吃河鲀了!这一道河豚宴,别人做出来是剧毒,她做出来却是难得的人间美味。”以沫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牧云风和以沫在小桃仙那处玩过了正午时光,又回悬星宫中取了竹叶青酒折返回来,在傍晚的夕阳晚钟里,终是吃到了那一锅香喷喷软糯糯的河鲀。
10
又一日,以沫在小桃仙的书案上再次发现了一手漂亮的飞白: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牧云风与以沫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又取了桃花酒,折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