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深处,一条琥珀色向前延伸的甬道,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都会嵌着一块发出耀眼白光的玻璃灯提供照明。这目前没有逃生出口、密不透风的环境下当我们要穿过有三条路交叉的甬道。我和库利叶的背后想起了具有磁性的呵斥声音:“库利叶,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索罗卿!”库利叶的反射神经就像是受到电击一样迅速做出反应。
他粗暴的声音让我头发感觉都要树立起来,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他肯定会对我们做出不利的事情。我拉住库利叶带着项链的手说道:“快走”。
撒腿就带着库利叶随便选了一条最前方的甬道往上跑,索罗卿紧追不舍,像极了一条饿狼在追捕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还相隔几步之远,眼看饿狼的爪牙即将勾到自己,他的手心中冒出灼热的火光——火炽魔法:火拳。库利叶放开我的手,用风之刃去迎面为我抵挡,风和火碰撞产生的巨大热流令魔法还没恢复的我倒退然后翻滚倒在了变得炽热的地面上,气压长时间挤压我的脊背,当我握拳擦地面再想爬起来的时候,像是具有感应的热空气又会传递给我一个向下的巨大重力。
库利叶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王子,云浩天他不是杰克的嫡系。”
“我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还……”在库利叶放松警惕的一会时间里,索罗卿道:“因为我是来带你回去的,我的公主殿下,只要你允许我完成最后一个目标,我就不会伤害你……”
“这么说,我的父亲……”。库利叶像是体悟到什么,她眼里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啊,他是被我杀死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父亲,我父亲一向待你恩重如山”。
“这……是我的其中一个目的。只要你肯帮助我,我肯定不会伤害你。”
“可恶,快点恢复啊”。——
“帕帕米琪亚,光之击”;
“光盾”。
刺眼的耀光与火焰融合在一处处狭小的空间发出刺耳的爆炸,四面闪烁的光盾护住了库利叶周围的火焰,我趁机再次拉住库利叶的手,直径往前跑去。身后涌上来的热流使我们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得不到及时的补足。
她的手不在是之前一样冰凉的舒适,而是带有一种强烈灼热,要是库利叶在与他僵持一会,她的脸上必定会留下难看灼伤后的疤痕,看来索罗卿这家伙是对库利叶下狠手了。
我一边往前方跑去,一边动用着全身上下所有魔力凝聚在脚上用来提速,但不愧是库利叶高度评价的男人:他的魔法修炼到的程度也足以跟唐天然老师相比了,唐天然老师应该能和他打成平手,这么厉害的家伙却要背叛王国,他十有八九就是幕后黑手,不过我还没有证据,而且很快就要被他抓住了。真是迫在眉睫。
前方的灯光变成了明亮的白色,我和库利叶的脸色都露出了希望的喜悦,但很快,希望被无情的打破了,我们来到的地方是一面冰冷的白墙,冰冷的白石砖围成了宽敞明亮的长方体房间,但却是一个死胡同。
我喉咙里嗫嚅着,面带恐惧看着步步逼近的索罗卿,却无动于衷。
“呐!做好觉悟吧。!”
库利叶爆发自己的怒火,“索罗卿,你如果只是为了得到王位,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请你放了监狱里那群无辜的人吧,他们都是一些犯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必要把他们关起来,也请放过浩天吧,也请放了你自己。”
库利叶的语气随着她爆发到平静的情绪,声音也随着她的与生俱来温柔体贴压低了下去。
“是啊,的确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我更喜欢看到他们在临死前痛苦的表情,苦苦求饶的表情,还有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太惹人喜欢了。”他露出令人厌恶的三白眼,语气也变得不再是库利叶映象中的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啊……”。
“你怎么会懂呢,我的母亲真是被你的父亲所杀啊,库里德库里德,全天下都说他是一个贤君,那他为什么会对手无寸铁的妇女杀得了手呢。”
库利叶隐约猜到他说的是那年秋天皇宫发生的动乱,她确信,“这么说,我的父亲就是被你杀的。”
“终于察觉到了吗。”
“那个女刺客是你的母亲……”库利叶的眼神深陷得恐慌。
索罗卿阴沉着脸发出鬼魅的嬉笑,“来,跟我走吧,你只要帮我得到赤焰天烈剑,我便不会伤及无辜也会周全你的任何要求”。血红的指甲片魔鬼的爪牙进一步逼近库利叶。
一想到秋天发生的事情,库利叶的双腿几乎快要失去力量。“什么,赤焰天烈剑,我不知道。”
“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知是他的本性如此,还是他一直克制自己做出一翻令人胆颤的痉挛似的表情。
“我……我真的不知道。”
一股红光即将劈头盖脸朝库利叶打去。我挣扎在他面前失去知觉的身体。
“库利叶”!当我跨出要去挽回库利叶的那一步,在我和库利叶还有索罗卿的中间,顿时起了一阵风暴,这风暴的每一丝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含有暗器性的攻击,因为暗器小到只能由头顶的光反射出一点亮光的程度。但却让索罗卿难堪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是,在这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哪来的空气流动。
“贴着后方的墙壁,进来。”这样的声音像是神仙的呢喃细语,徘徊在我和库利叶的周围。
“贴着后方的墙壁,进来!”
“浩天,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
我和库利叶身体同时贴着墙壁,身体前方明明没有实体的物质,有的只是隔着几厘米外阻止索罗卿前进和遮挡他视野的“金属风暴”,但我们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受到了一种力量的推动。白色的墙壁无声无息地翻转了180度,眼前的风暴逐渐变大到波及甬道的各个角落,小碎屑金属偶尔摩擦过伸的有点开去没有衣物护体的皮肤,似利刀割过的疼痛一样。
但是还好,我们得救了。
库利叶和我一同被白色大转门转了进来,眼前又是一副不一样的画面,长方形的宽广明亮的房间,头顶天花板布满了海晶灯。白色的墙壁有一部分竟然是隐藏的转移门,我到现在还不太相信,因为衔接的简直毫无瑕疵。
柱子背后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来时,我和库利叶同时怔了怔。库利叶叫道:“俞长老”!
目前我所知的俞长老原来就是幕后相助的高手,一位双属性魔法师,风属性兼并金属性,双属性魔法师在一个国家中能算上是稀有的存在。
俞长老在我们面前蹒跚走了几步一会儿因为手臂上的神经衰弱,手杖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最终失去平衡感颓然跌坐在地上,见他每次一大口一大口呼出的空气,都带有平日里爱吸烟的味道。
库利叶走上去正想用手扶住他起来,发现老人的手臂还是腰间都在流血,穿着大袍露出腰间的一大块是被灼伤过后的痕迹,那一处的衣服几乎是黯红得潮湿了。别处金黄色大袍已经沾满了灰显得有点黑了,可想而知这老人是经过欲火焚身啊,然后不断在地上动用他老松的硬骨头,在地上垂死挣扎、打滚,艰难的找到这个地方来躲避索罗卿的追杀。
库利叶穿着朴素的布衣,那件沾着男人和女人汗水的布衣,露出她漂亮的锁骨,老人看到她的脖颈上留有一颗明显的唇印,眼睛倒是没看我一眼,幸亏他的眼里满怀的是心疼,如果是怒视的话我料想他可能会认为这是我的“杰作”,还要为公主报仇拼上来跟我死都要斗一斗。
我松了一口气。
密室的长度大概是我们之前穿越过甬道宽度的六倍到七倍,就从刚刚老人走出来的位置,排放着整整齐齐的圆柱形柱子顶上放着玻璃柜子,柜子里面分别放着一些大概是帕帕蒂亚王国的历史记载,有几本书名是《论帕帕蒂亚女王如何开创独具一格的世界学说》《帕帕蒂亚走过的那些年》《帕帕蒂亚崛起》映入我的眼帘,然后在最左边的陈列柜子里放的那本书唯独没有书名让我很在意,封面有被火烧焦过的痕迹,在烧焦的那一点地方露出书籍的第几页上面写着时间和日期,和别的柜子一样,没有打开方式,这些都是只供观赏而不能触碰的文料记载。所以现在市场上所买的也都是一些盗版而已,而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本没有书名盗版书籍上过市场,我确信没有,因为我孩提时常随天然走遍天下各国,饱读天下史书。竹制的毛糙封面上还依次排列着三片整齐的红色长指甲看样子有点像是充当了书名的作用,但不像是人族的,因为指甲很尖很尖,只是有过碰撞到比它还硬的物品而有些地方磨损了,缺失了一小块和一点点,指甲的边缘的形状感觉就像帕帕蒂亚王国西海岸零碎的岛屿。
趁云浩天在走来走去观察这件密室的时候,库利叶用手撕下遮挡下身纨绔的一丝绸缎,俞长老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下奇怪也是动容,从她的上身打量到她的下身,经历了那么多人间疾苦,眼前的女子已经不再像是皇族出生的花朵了,要说的难听一点的话,也就像是从监狱里出来的犯子,但不变的是那张令人痴迷的俏脸。
“公主大人……”。
库利叶笑着点了点头。把他安顿好之后起身走到还在走动观察周围的我的旁边。“呐?有什么发现没有。”
“你……没来过吗?”
“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还有一扇隐蔽的门啊”。
“说的也是。”
“这样一来,索罗卿也不会很快发现我们,我想他也不知道的吧。”
“应该吧”。一直把头朝向我说话的库利叶和我一同把目光投向的统一的地方——中间空出来很大的空间,这是密室唯一格格不入像石块一样难看的颜色的台阶层层叠高,中央入石三尺插着一把与柜子中的文物颜色交相辉映的长剑。这时我才意识到,与长剑最接近的五处陈列中的文物,五中不同的颜色正好应对了这把长剑高高耸立的刀柄嵌着的五颗宝石颜色,分别是水之碧蓝、白色金锭、泥土棕色、青绿之木、鲜红耀火,五颗宝石位居五角星顶点的位置,中间印刻十字星水晶,像是寓意着光元素。光隶属于火,五行之中唯独没有它,因为它是五行之首,它是根本存在的,是万物之源,有光便有一切,有光便有希望。所以,这把刀的名字——
我暗地不断自语这把刀的有关内容,靠在圆形柱子的老人也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赤焰天烈剑。”他缓和了一阵子总算足以支撑他站了起来。
“这把刀的名字是‘赤焰天烈剑’。”
我止不住跟随道:“‘赤焰天烈剑’感觉好耳熟。”
眯着眼的老者缓步走到我们的面前,给我们讲述这把刀的历史:“帕帕蒂亚王国曾经出现过三位俗世奇人,然而现在只有一位还健在,第一位便是这把刀的主人,库里德国王的好友,号称‘剑痴’的季斩流,第二位,库利叶的父亲,库里德,第三位,‘神射手’唐天然。”
云浩天:“天然老师!”
老者睁大了眼睛:“你是他学生”。
“是的”。
俞长老道:“你们刚刚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库利叶,这孩子不错!”
在我和库利叶仔细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含义的时候,我还没有理解什么意思库利叶已经把整个身体都朝向了另一边。
老者叹了口气,引得库利叶转过身来,“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实索罗卿在他小的时候,库里德国王是带他来过这里的。”
库利叶感到十分惊讶,眼上的眉毛皱了起来。“啊,那爸爸为什么……”。
第三次魔兽大潮,因为分配的军队人数不当,又得不到及时援助,季斩流孤军奋战三天三夜不幸战死,临死前他把刀剑交给库里德由他来决定谁来继承火的意志。
公主还未出生时,年少的索罗卿足智多谋,他变更策略使得魔族洗劫屠城的计划未能得逞,本来危在旦夕的帕帕蒂亚王国即将面临的大劫却因为他的出现成功化险为夷。他战绩卓越,已经得到了皇室众位大臣和国王的肯定。
库利叶公主出生后的三个月,国王就已经擅自定下了婚礼。库里德国王看着3岁的库利叶和比她大2岁的少年索罗卿相处融洽,心下放心。
那年秋天,索罗卿的母亲刺杀无果跳下窗户死后,15岁的索罗卿还不知道这个噩耗之前,直到他在护城河看到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正是他的母亲,他隐藏恶念跟随认为一切都将很顺利的库里德带索罗卿来到这间密室,库里德国王决定把赤焰天烈剑交给他时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国王一直以为心怀正义的索罗卿却怎样使力也拔不出这把封印的刀剑,心下又是一阵提心掉胆,知道他有了邪念,但是如此栋梁之才不该堕入黑暗,于是在他病入膏肓还未卧倒在床的前几年,对17岁的索罗卿苦口婆心一番教养,却最终无果,索罗卿还是被邪念冲昏了头脑,报仇成功,却彻底堕入黑暗。”
我和库利叶都是一阵沉默听完索罗卿的经历。不久,沉默被库利叶很响亮的疑问打破了,“为什么,我的父亲要杀他的母亲。”
老者少见得竟然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倒底该不该把现实的戏剧性告诉库利叶。“这……恐怕说来话长了”。
我在趁余之际再次把目光撇向了左边最后一个陈列文物的柱子。“因为索罗卿的母亲是魔族人”。
库利叶听到我的回答反射性地用手捂住了嘴,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发出颤抖的声音:“怎么会”。
我慢慢的走上前去,边说着:“这是真的,我想你的父亲有两个妻子,而索罗卿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不过,对吧?长老。”
俞长老发出深沉的声音说了几声「嗯」把在库利叶身上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看到库利叶不知几次的眼眶发红,泪腺可能都已经疲惫地干涸的她再也流不出眼泪来,虽然我也觉得库里德国王设的真的是一个很戏剧性的结局,他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最后他也不知道是魔族人的姑娘。我再一次把库利叶抱在了怀里,她只是比我高出一点头发而已,希望我能用微不足道的温暖安慰她受到连续刺激弱小的心灵吧。
过了一会后,我和库利叶松开缠绕在一起的手臂,我们胸口之间流淌着人的温度也逐渐荡漾开来冷却。
“哎,库利叶,你是双属性魔法师吧?”
“嗯?你怎么知道。”
“啊,不是很清楚,因为你的火属性魔法并不是像风属性魔法一样纯净,我也是现在才感觉到。”
“这下就说的通了。可能索罗卿知道你有一半属性是火属性,他知他自己不是继承者,便想试试你的能力。”
“但我也不行啊……”。说着,她去试了试,只见她使过力插在石阶上的刀剑毫无动静。
“你看吧。”
“嗯。”她无助扫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我问到:“俞长老,你藏在这里,应该知道出口在哪里吧?”
俞长老摇了摇头,把手杖笔直地立在一边,用手捋一捋胡须,回过身对我们讲:“怎么来就怎么出去”。
我吃了一惊,原来我们一直在绝处里逢生,“也就是说入口即使出口。”
“怪不得我们遇到索罗卿时他就跟在我们后面。”
库利叶道:“如果入口就是出口的话,我想索罗卿一定会在那里等着我们。”“长老,你身负重伤,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老者道:“就在昨天,我被索罗卿逼到这里,运用这里的地处优势能有效利用我的金属魔法再加上有赤焰天烈剑结界的保护,才让索罗卿没能靠近这里”。
“公主大人,我年轻时追随令尊驰骋疆场,收复被魔族占领的失地,令尊关怀备至,所有天下人族百姓都要尊称他一声为‘德君’,公主大人,这身份是令尊给您的荣耀,容不得旁人践踏和玷污,请允许我用令尊的一句名言吧:我来为你创造光明,打破黑暗。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库利叶瞪大她灵动的眼睛。
巨大的轰炸声,白墙噼里啪啦开出一个巨大的洞穴,伴随老者睁开稀疏的眼睫毛下的眼睛,“索罗卿,你是怎么打破结界的!”
“啊呀,要我解释给你听吗,凭借这个”。他卷起宽松的袖子露给我们看——手腕处,红色的火焰印记。
他的魔法到底强到何种程度。
俞长老道:“时隔多年,刀剑的魔法在没找到下一任继承人魔力都会有所削弱,公主大人,你们快走,这边我给你们拖延时间。”
巨大的暗红色火焰铺天盖地地围绕在我们头顶上空,红莲火焰团状的涌上来,挂在库利叶右手腕处的项链,红丝割断,颗颗珍珠滚将下来,落入火焰不见踪影。俞长老甩出他用手持着的手杖把我们扔在上面,然后操控金属形成墙体,发出遇高温火焰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金属高温蒸发的「嗞嗞」声。
慈祥的老人也逃不过这样残酷的结局。库利叶静默一阵子熊熊燃烧的火焰充斥她美丽的眼瞳,原来我损失的是断崖上被索罗卿陷害的记忆,他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杀了我的父亲,如果只是让我倍尝他的失母之痛,那我宁可自己也被她杀了,不想牵连无辜,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家族内部的矛盾啊。
她歇斯底里地喊叫再也听不到亲切称呼她为「公主殿下」的憨厚老臣了,不由得落入几颗硕大的眼泪来。
但经过一系列的痛苦与悲伤,她的内心似乎也在成长,很快,她就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手杖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最危险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