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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终于出族

程家后院里程泽裕把家里人一起努力割回来晒干的草整齐后打成捆收进羊圈旁边的库房里,那是准备给牛羊冬天吃的草料。元双和元真在旁边给三叔打打下手,帮忙把草理顺。眼看着就把今天的活干完了,程泽裕示意侄女们停下歇一会,劳逸结合。

叔侄仨就地坐在了堂屋的后山墙边的石头上,拿着草在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出族这事上了。

揪着手中的干草,元双抬头看了看天,撅着嘴巴抱怨,“朝廷都在文书上盖章了,为啥咱爷还是要跟族里好聚好散?”

“你爷是想让名声更好听些,让外人都知道就算我们出族了对族里也是有情有义的,是族里对不起我们在先。”程泽裕盘着脚扣着自己指甲里的泥。

“之前是咱们想着要出族所以拿了烧炭的法子要给族里,如今可是朝廷都盖章同意我们出族了,为什么还要给烧炭的方子?大可以不给的,南村也不能怎么样。”元真挨着姐姐坐,也拿了根草在手上把玩。

“到时候再看吧,我也不想给他们烧炭方子的,当时候提出来给方子是万不得已,现如今能不给自然就不给了。”程泽裕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把剩下的一点活干完。

姐妹俩就继续坐着两手捧着腮帮子看三叔干活,干完了也收拾好了,程泽裕看着发呆的二个侄女好笑,让她们起来跟自己回前院去。

“我记得那日堂审,小芹娘嚷嚷出一句族老里也有人是程鹏娘的姘头吧。后来被抓去游街示众的时候可没有一位族老,是没审出来还是小芹娘说的是瞎话?”元真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三叔,眼睛眨巴眨巴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我当时受了惊吓听得不真切。”元双凝思苦想了下不太确定这事。

“是说了这句话,但是第二天小芹娘说当时一时气愤胡扯了两句,并没有族老与程鹏娘私通。后来我和你郭姥爷去问过这事,衙役们说的很清楚。”程泽裕拍着手上的泥跟侄女们解释,他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元真歪着头咬着手指头觉得这事不可能,小芹娘当时说的话可都被验证了,什么春巧爹,小货郎都被抓进去一打就承认了,有的没打都承认了。

“孩子,肯定是孩子。第二天小芹娘和程鹏娘都冷静下来了,如果她们敢把族老说出来那她俩的孩子还要不要在村子里生活了。那跟嚷出春巧爹那些人都不一样,族老太严重了。”元双反应过来看着三叔和妹妹瞪大了眼睛分析。

“姐姐说的有道理。”元真望着三叔觉得姐姐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是那两个人都被押送去流放了,我们现在想知道那位族老是谁太难了。”程泽裕单手扶着脖子,为丧失了查出那位族老是谁的机会感到懊恼。

“赖一个。”姐妹俩异口同声,接着相视而笑了。

“赖一个?这个也能赖?”程泽裕没跟上侄女们的思路,伸长了脖子追问。

“怎么不能赖一个?他们都能诬陷冬奶奶的,赖他一个又能怎么样?”元双扔掉了手上捻着的干草叉着腰,觉得自己要赖一个的想法天经地义。

元真坐在地上不动弹,她在努力回想大闹祠堂的那日情景,四老太爷似乎对程鹏娘挺上心的,记得进了祠堂那老东西一句话都不说,就在那摆着威严的架子,可是二婶进去打了程鹏娘后他就立马说话了。而且在五奶奶家的院子里老东西咳嗽程鹏娘还去给他顺气,还扶着他。按说程鹏娘是七老太爷的孙媳妇,却没见她对七老太爷上心。对了,眼神!老东西当时看程鹏娘的眼神里的满意都快滴出来了。自己当时并没往这么恶心的事情上去想,只以为是程鹏娘上杆子巴结族老,如今一想却是有故事的。

点了几下手指,元真把当时的情景跟三叔和姐姐说了。程泽裕摸着下巴也回想了半天,他当时在屋里看不清楚,后来又跑去叫人了。这事可能吗?他记忆中,四爷爷虽然人很坏但是还不至于跟同族的孙媳妇私通吧。

“纠结个什么劲,有就有,没有也是有,就他们能红口白牙的诬陷人,害人性命。我们就不能讲点闲话了?我看就四老东西了,也不用猜别的族老了。”元双拍拍屁股上的泥看着三叔干脆的一挥手,就这么定了。

元真赞同姐姐的,四老东西最坏,也最能坑害别人,跟程鹏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啧啧啧,这“爷孙俩的南村爱情故事”可有的讲了,估计目标听众的面很广,要不自己亲自下场写一段画一段,为这“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添油加醋?哈哈哈,没忍住笑出来了。

“可以呀,不过这事我办不了,要请你二婶去办。”程泽裕看着二个侄女的狡黠目光觉得自己都不如两个孩子了,不纠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阴人了,在阴一把更过瘾。

叔侄仨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前院了,这事要悄悄的办,不能让程老爹老俩口知道,也不能让宋氏知道,他们太过于正直不会同意的,别给自己驳回来了,在挨上一通训,那就自找没趣了。

午饭后程泽裕看着郭氏要跟二嫂一起去作坊转转,俩人一起走了。一会回来冲着姐妹俩做了个拳头手势,这就是郭氏同意去办这事了,太棒啦。

没过两天这风流韵事在四邻八村的就传开了,一开始在妇人之间悄悄流传,后来渐渐的就发展到男女老少都知道了,有知事的半大孩子偷听到了这事还给编了个顺口溜“南程村里好风光,爷爷抱着孙媳忙。风流韵事讲不尽,脸面只往裤裆藏。”

元真听了觉得这些孩子要是有学上,好好教导一下那都是可造之材,听听这顺口溜编的多好,简洁又押韵,叙事还清楚。她冲着姐姐连说了几个好字,惹得元双手点着她额头嘱咐别在面上把高兴带出来了,没看爷爷这两天心情不好嘛,现在南村还是咱们的族人。元真只好嘘了声,到底是压不住开心把这顺口溜去背给了魏氏听,却被宋氏听到差点挨了顿揍。古人说乐极生悲,诚不欺我啊!

瑟瑟的秋风中,树叶开始大面积掉落了。要赶紧的把后山上的腐叶都扫回来积肥,否则明年又没有肥料用了。腐皮作坊不能停工,那是村里现在最赚钱的买卖,必须准时准点的供应各商家的货物。还是村里各家合起伙来干活,不过这次元真给程泽裕出了个方案,不是之前说的把全部腐叶收回来就行了。

像下棋的棋盘一样把山林地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一块收回来,另一块不收,村子附近的树林里也是这么办的,至于大路上的则可以全部收回来。这样是为了防止冬天万一有雨水这类的不造成泥土流失,留下一部分腐叶也是为了更好的腐化掉今年新落的叶子,这样明年这个时候在收落叶继续这个办法,就可以循序着积肥了。

本想着村里会先从家里的二百多亩山林地动手收腐叶,毕竟那里距离村里近一些,山路也好走一些。结果杨老爹带着大伙先把远处无主的山林地里的腐叶按照程泽裕说的块收办法给收了,反而把程家山林地里的腐叶放到最后收。

元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程泽裕给她解释说是村里觉得那山林地是程家的,收了过意不去。就从远处的无主山林地收,若是够各家用的最好,不够用了就等帮程家把山林地收了,程家能剩下些大家再去收,反正早晚几点也不耽误积肥。不错,点点头伸了个大拇指,村里各家还是非常淳朴的,并没有一昧的占人便宜的坏习惯,这样的好邻居还是值得多帮助的。

真正开始收腐叶了,孩子们也要去帮忙。宋氏拿了布条把孩子们的裤脚都绑了起来防止有虫子钻进去,又给每个孩子都戴上了防虫的药包,才放心的让孩子们去上山。

拿了根比自己高一些的木棍轻轻的把脚下的腐叶挑起来堆在一起,不扬起腐叶里的脏东西。腐叶到不需要挑的多干净,留下一些也是没关系的。遮天蔽日不见阳光的山林地里已经开始冷了,但是真正的忙活起来还是会热的。

元真干了一会站着听樊康媳妇挨个叫孩子们的名字,每一个听见的孩子都要大声干脆的回答她。这也是发生掠人事件后大人们不放心,干活也把孩子们都带在身边,可是又怕他们淘气自己离开视线的办法。这次收腐叶所有的孩子都来了,各个干活都比元真利索。人家分到的地块干完了还会帮着她挑腐叶,整的元真心里对自己一万个鄙视。

“二妹妹,你这是在绣花呢?”马强咯咯笑着提了根棍子过来看元真慢腾腾的挑腐叶。

“快点帮着她干活,哪里这么多的话。”元双站在不远处瞪了眼马强嫌弃他话多。

“我马上就干,马上就干。”马强也不生气,摇头晃脑的帮元真挑起了腐叶。

这个活不难,可是总是机械似的重复一样的动作元真觉得胳膊都酸了,也不知道爷爷和叔叔他们还要把堆好的腐叶一直滚到山下去,在从山下用车子拉回村里累不累,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烦的很。

“你怕你姐姐吗?”马强凑近元真轻轻的问,还用余光扫视着元双那边,一副生怕被听见的样子。

元真摇了摇头,姐姐很好的,什么活都抢着干,好吃的也留着给自己和元月吃,为什么要怕姐姐?

“我害怕她,你不要告诉她啊。”马强挑了挑眉头,盯着元真讲自己的小秘密。

“那你好好的帮我干活,我就不告诉姐姐。”元真看着马强圆圆的脑袋瓜子,心想不止你一个怕我姐姐吧,这村里除了几个小姑姑年龄大太多,剩下二、三岁悬殊的你们都怕我姐姐。

马强说了自己的小秘密后好像心情更好了,挑着腐叶的手就没停过。一会杨家的孙子杨全超也来元真这边凑热闹,非要帮元真挑腐叶,赶都赶不走。

“全超,你到这边来帮我,别在元真那捣乱。”元双看了眼这边,脆脆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她觉得不能把村里最调皮的两个男孩子放在一起,尤其是放在妹妹身边,别等会他们调皮捣蛋再把妹妹碰到了。

“我没捣乱啊,我就是好心帮二妹妹。”杨全超小小声的嘀咕,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没停,立马往元双那边去了。到了元双身边还讨好的问从哪边挑,给他指了地方后就老实的低头干活了。

“全超也怕你姐姐诶。”全超都被训了,马强不敢大声说话,压低了嗓子跟元真说他发现的秘密。抬头看了看在一起挑腐叶的程睿和冯春,又偷偷跟元真说,“你哥和冯春可好了,他俩老黏在一起玩。”又踮起脚尖看樊家的大孙子樊淼在干嘛。

原来马强还是个话痨,元真觉得这孩子也太可爱了。过了一会她就收回了这话,马强和杨全超在腐叶里发现了一条死蛇的尸体,居然提着蛇尾巴把周家的小闺女周金叶给吓哭了。

元双把手中挑腐叶的棍子冲着两人就扔了过去,又把跟元真同岁的小姑娘搂在怀里哄,给她擦眼泪。那边马二媳妇提着棍子就追在俩小捣蛋身后要打,小捣蛋们就在树林子里到处逃窜,把堆好的腐叶踢开了好几处,扬起了不少的灰尘。

元真挥着手呸呸的吐着嘴里的灰尘,看着被抓到的马强抱着他娘亲的腿,嘴里喊着女将军饶命啊,女大人饶命啊!还是被马二媳妇砰砰的在屁股上打了好几棍,杨全超也被杨老爹逮到扭了耳朵照屁股上踢了几脚,让他去给金叶妹妹道歉。

俩捣蛋包是惹事的速度快,道歉的速度也快。忙不迭的跑到了元双的面前对着周金叶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让周妹妹别生气。元双看他们道完歉了,瞪着俩人把他们轰走了。

周根看着还在小声抽噎的闺女哄她,“哥哥们都给你道歉啦,也挨了打,你快别哭了,帮你元双姐姐干活吧!”

杨老爹也来哄这个平日不爱说话,总是怯生生却又笑眯眯的小姑娘,“金叶不哭了啊,要像你元双姐姐学,对那几个捣蛋包不能客气。他们要是惹你,你就踢他们的屁股。”

元真听到踢屁股噗呲笑了出来,元双也跟着笑,周金叶也破涕为笑了。

转了一圈觉得无聊的杨全超又转回来了,贱兮兮的站在周金叶面前拉着人家的小辫子在手上把弄,周金叶不敢推他,也推不走他,就小可怜样的站着不敢动。

杨全超突然把人家的小辫子都攥在了手上小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看周金叶没搭理他,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金叶妹妹,你长大了给我当媳妇吧!”

哈哈哈,听见的大人都笑了起来。程家姐妹俩也跟着笑,杨全超不好意思了,转身跑了,跑到西边抱着樊老太太的腿,从人家身后伸出半个脑袋瓜子偷偷往这边看。

“杨叔,咱们以后就是正经亲戚了。过年本来该我这小辈给你送酒喝的,不过今天以后可就是全超给我送酒喝了。你老人家回去别忘记吩咐杨贵兄弟,我过年时就在家等着送酒来了。”周根拿个木叉子把腐叶往山下边滚边跟杨老爹开起了孩子们的玩笑。

杨老爹被孙子的童言无忌逗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的答应,“买酒买酒,还要买好酒。这要请镇上的郭兄弟给长眼看着买些好酒送给你,他见识多知道哪里买好酒。这样的好亲家,杨贵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马二媳妇也跟着打趣,“太好了,全超没出村子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这是跟小满兄弟学的吧。”

大人们又是一阵哄笑,于小满正好从山下上来把腐叶再滚下去,听了这话厚着脸皮自夸,“不出村子就找到俊媳妇,我这也是能耐啊!马二嫂子你是羡慕我还是敬佩我呢?”

惹得马二媳妇笑弯了腰,“小满兄弟,我是既羡慕又敬佩你。”

于小满就得意的笑,还招手让杨全超到他身边去,他要教导教导这个捣蛋包作为男娃子应该怎么巴结岳父讨好媳妇。他自己的岳父杨老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耍宝,也不生气,摇着头感叹女婿的脸皮比墙角都厚。

一连干了几天,虽然很累,但是每天都有说不完的笑话和盼着日子越来越好的心劲。全村老少心在一起,力气也往一处使,大家争分夺秒的在山上收腐叶,天一亮就上山,只剩下最后一片落日余晖时才回来。到底是把腐叶收完了,元真看着各家的肥料堆都满满的甩着酸疼的胳膊觉得值了。

这些天程家一直都在关注着县衙的动静,每天家里都留了人注意听大门外的动静,生怕有人来找时家里没有人错失了机会。虽然那群恶人都得了应有的惩罚可是对于程家人来说还是游街示众那天秦班头跟程泽裕透露的消息更让人激动期盼。可是这腐叶都收完了,怎么县衙还是没人来叫去说出族的事呢?

这日的早上郭氏睡眼朦胧的站在院子里伸懒腰,宋氏让她在回屋睡会,反正今天是作坊休息的日子不用上工,一会饭做好了再叫她。

“嫂子,我睡不着呢。梦见了一夜的鸟叫声。”郭氏活动了两下身体,去水台边舀水洗脸。

天有点凉了,宋氏从灶房舀了瓢热水放在弟妹的洗脸瓦盆里,“还能听一夜的鸟叫呢,快说说是什么鸟。”

“听着像是喜鹊,叽叽喳喳的。不过,也听得不太准切。”郭氏梳洗好了准备去帮嫂子做早饭。

“梦见了喜鹊?你别是有了吧。”宋氏忙拉着郭氏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元月快两岁了,也能怀上了。

“不能够,我正腰酸背痛着呢,那个快来了。”郭氏不好意思的拍了下嫂子的胳膊,妯娌俩挽着手往灶房去了。

也是奇怪,吃了早饭没多会就有衙役来说是要去商议出族的事情,让赶紧准备就走。一听说要商议出族的事,程家的孩子都往牛车上爬,连程玉也挤了上去,看的程老爹是哭笑不得的。

“这是大事,要不我们一房去一口人吧。”郭氏眼见着没自己坐的地方了就提意。

“好好好,我们这房我去。”元真正高兴的拍着手被宋氏从后面给揪下了车。哎哎哎,干嘛、干嘛,不是说了我去了嘛。凭什么哥哥能去我不能去,我就要去,她又想扒着车辕子耍无赖。

“听话别闹,否则二婶也去不了了,大家都去不了了。”郭氏拿起元真扒着车辕子上的手,嘴上哄着她,手上却一点不留情。

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三叔,他也一脸的为难,不过还是冲着元真拍了拍胸脯,那里装着早就写好的烧炭方子,算是个保证吧!

眼看着牛车越走越远了,元真也收了啼哭的声音,哭是很伤人的,她又不傻才不会一直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呢。哎,牛车怎么又回来了?原来是马二回来看到程家赶着牛车去担心太慢把自己的骡车和牛车调换了。

等啊等盼啊盼的,等到村里的几位老爹都按奈不住来程家看了二遍时才隐隐的见程家人赶着骡车回来了。

远远的见程老爹躺在了车厢里,宋氏忙迎上去急切的问,“咱爹这是怎么了?看了大夫了吗?”

一脸阴沉的程泽裕牵着骡子稳着车,程泽武把程老爹背下车子往堂屋去,马二杨贵忙去帮着扶衬,郭氏扶着无力的刘氏下车,程睿乖巧的跟在后面低着个头。

“嫂子,南村把咱家的烧炭方子要走了。对不起,我没护好你的嫁妆。”郭氏又气又心疼又觉得愧对嫂子,抹了把眼泪拉着宋氏的袖子就哭了起来。

“不哭了啊,要走就要走吧!只要能出族就行。”宋氏对烧炭方子早就想开了,给弟媳妇擦了把眼泪,就要去扶婆婆。

刘氏摆摆手无精打采的看着儿媳妇,用虚弱的声音交代她,“车里有给你爹抓的药,熬了给他喝了,他比我难过的多。好孩子,我们以后就扯开肠子过了。”

这是彻底出族了?元真看了看姐姐,元双摇摇头和程玉一起去帮宋氏熬药了。元真又看了看三叔,大拇指晃了下后院的方向自己趁着没人注意溜了过去等着。

程泽裕倒是来的挺快,只是来了后连石头都不坐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脚交叉,双手抱头像个大鹌鹑。

这就受打击了?多大点事,又不是自己家将来不能烧炭了的。本来就想过给烧炭方子,如今给了也没什么太可惜的。元真斜着眼看着三叔,抬脚轻轻的踢了踢他。

踢到第三脚程泽裕才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侄女叹了口气解释,“我不是单纯的觉得把烧炭方子给了心疼,族老们还想要咱家的山林地,若不是你二婶在大堂上撒泼打滚,你哥又背了那首顺口溜,通判大人又拿朝廷文书硬压着,今天我们家的山林地会被抢去一半。”

“什么?还想要山林地?”轮到元真着急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三叔的领子想把他提起来。可惜了,三叔纹丝未动,坐的挺稳当。

程泽裕拍掉了侄女那暴躁的手爪子,搓了两下脸,“放心吧!你哥背出那首顺口溜后四老东西的脸都绿了,又有大人压着,他们没要走山林地。”

“那也够气人的,够不要脸的,够无耻无赖的,够三八二十一的。”元真被气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又开始语无伦次了。

程泽裕见状只好轻轻拍着侄女的后背给她顺气,“别气别气,山林地一亩都没拿走,最后给了二十两银子他们才在出族文书上签字,以后也就两清了。”

什么?二十两银子?元真呆呆的看了三叔一会后彻底爆发了,张开了嘴大声的嚎哭起来,还边哭边嚷嚷,“二十两银子啊,说的轻巧。做梨膏,我和娘、姑姑、姐姐,还有你,大表姑她们忙了多少天,削梨子手都削破了,捣藕汁胳膊都酸了才卖了那么点钱,那帮子王八蛋开口就要走了。这都够咱家再买一头牛和一头小毛驴的了。作坊里的小毛驴就是七两银子买的,可会拉磨干活了。”

“别哭了啊,咱们要往以后看,咱们以后跟南村那帮子王八蛋就没有关系了,不用看人脸色了。”程泽裕望着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的侄女,手忙脚乱的半跪在地上哄她。

元真还是大声的哭,眼泪也不停的掉。她心疼,特别特别心疼。心疼那二十两银子,心疼一家大小辛勤的干了那么多天卖的梨膏钱一下子就去了这么多,更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想个办法给家里赚点钱总遇到什么事给花出去,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行了,别哭了。就你一个难受?全家都难受,都心疼方子心疼钱,可总好过往后都被人攥在手心里强。钱没了咱们再赚,命要是没了那才是完了呢。”正在灶房烧火的元双听见妹妹的哭声忙跑来了,听三叔说妹妹是因为心疼给南村的钱哭的,把妹妹擦着眼泪劝她。可是小姑娘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二十两银子啊,要是在往年家里一年也难赚这么多钱,转眼就送给了无良的狼们。

“嗨,都在这哭呢?要是被南村的听到还不笑死,快别哭了。”程睿也来了,强挤着小脸逗俩妹妹。

“怎么还哭啊?再哭拿泥摸你们脸了啊。”程睿往自己的大拇指上吐了点唾沫在后山墙上摸了一把,举到妹妹们的眼前吓唬她们。

“讨厌。”元真推开了哥哥的手,揉着眼睛觉得自己太过了,不就二十两银子嘛,怎么就哭成这样了。给就给了吧,反正也换来全家出族了。钱是坏蛋,手是好汉。没钱了就在想办法赚吧!

叔侄几个回了前院,老爹们正在商量迁坟的事。南村又故技重施给了十日的期限让迁坟,不是只让迁太爷太奶的坟,而是让把程老爹这一枝的上三辈都迁出来。这是大事,要请人看迁坟的日子还要准备棺材祭品这类的,刘庆丰和郭大海这样的亲戚也是必须到场的。

“杨贵,你去拉棺材回来的时候跟掌柜的多订一口。要五六同的棺木,让他们尽快做好,你五婶子大概是撑不到腊月了。”刘氏红着眼睛拉着杨贵进了堂屋,把买棺材和祭品的钱给他。

正在堂屋搬板凳去给院子里人坐的元真听了这话绊倒在门槛上滚了一圈麻利的爬起来了,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天终于要来了,不知道柔弱的姑姑可能承受丧母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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