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戏文怎么唱来着?
“就似那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啊!啊!——”
面对这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
江枫想试着解释他不是这里的租户,租户另有其人。
但对方根本不听。
江枫看着房东老太婆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口沫四溅,双眼赤红,于是不敢再说什么。
“一年的房租五万,水电费不包含。”
“什么?这么个po地方一个月四千多房租!”
“租不起就搬走,没有人赶着你们,我正好想卖掉这套商铺呢。”房东老太婆不由分说,蛮不讲理。
江枫闭嘴,任由她喊叫!
“给你五天时间,到时候签合同还是搬走随你。”
江枫已经懒得说话了。
这些天,准确的说是就近两天,江枫开始同情起自己来,原本自己只是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每天吃吃饭,睡睡觉,上上网,日子打发的很轻松。
现在看来,平淡的生活似乎要失去控制了。
江枫做出神预测。
后面肯定还有自己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冷不丁的窜出来。
关键时刻搞自己一下。
这些事情汇集起来。
最终目的是准备要将自己逼得跳楼!
……
三叔留下的烂摊子,自己还得收拾。
照江枫目前的状况看,自身尚且难保,
别说五万块钱的房租。
那是整整五万块!
在这座城市,普通人每天不吃不喝努力工作存一年,也不一定能存这么多钱。
江枫总结了一下自己面临的困境。
到目前为止能找到三叔的有用线索:
——一条也没有!
自己目前需要迫切解决的事情:
——最基本的生计问题。
所以最后结论是:
这个三叔倾注了十多年心血的诊所,可能就要悲哀的了结在自己手里了。
这种情况下,
江枫完全没有办法。
虽然这让人情何以堪?
江氏诊所。
诊所里一如平常。
就像三叔在的时候一样,
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货架一丝不苟!
柜台高低平整!
连诊所里接待病人的凳子都一溜整齐的码放在窗户边上,
所有诊所内医疗器械都被仔细的包好收到箱子里了。
电器的插头也都挨个拔了下来。
这些都说明三叔离开这里时的从容不迫。
不超出他的所料,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里也许及就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地方。
所以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除了,
——空气中传来的灰尘的味道。
和下水道里的霉味。
所以,
任你怎样料事如神,
房间三天不住人,灰尘就会落下来停在桌面上,
七天不住人,窥伺已久的老鼠开始搬家。
十五天不住人,地板开始返潮。
超过一个月,卧室角落里种子开始发芽,蜘蛛开始安家。
一切都在愉快和谐的氛围中进行。
……
所以,算算时间现在已经超过了十五天。
江枫发了一会呆,忏悔了一番。
然后他找到了笤帚簸箕,在卫生间里认真淘干净抹布。
脱掉外套,扎住裤腿,开启了清洁模式。
这算是江枫为三叔这个诊所所做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
整个诊所,除了前厅后厅,过道左右两侧一共有四个房间,外加一间储物室,一个卫生间。
看似地方不大。
江枫忙了整整两个小时,累的腰酸背疼也只清扫了一多半。
桌上的灰尘,地板的污垢,架子上的积淀。
甚至抽屉里的杂物江枫也一一拿出来重新整理。
说到抽屉就有趣了,里面绝对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餐票、过期房卡,写着电话号码的女人照片。
江枫甚至在桌子底部掏出来一卷黄纸,打开一看,是一卷红字金字的符箓。
一定是三叔到那个道观庙宇求来的,看来三叔也倒腾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还剩下一间卧室、厕所和储物间没有打扫。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半。
所以剩下的,江枫打算明天过来再说。
晚上超过十二点,这个地方要想搭车就有点困难。
况且,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诡秘传说的专属地盘。
海城大部分的诡异、离奇、神秘事件都无一例外发生在香山这一片区域。
比如香山疗养院事件。
比如去年传的纷纷扬扬的鬼敲门事件。
比如……
江枫一想到这些,不自觉的感到浑身冷飕飕的。
这就回自己的出租屋,房东过十二点就会锁门,自己进不了门就麻烦了。
江枫抖干净自己身上的灰尘,又洗了把脸,接着关好窗户。
一看时间,刚好十二点。
关灯!
“咚!”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好像有人忽然一下子撞在门上,尾音还带着哗啦声。
江枫吓了一跳,
这声音,
近在耳边!
在黑暗中感觉空气都抖动了一下。
江枫站在门口的黑暗里,凝气侧耳倾听。
大约半分钟时间,周围死一般的宁静。
忽然“咚!咚!”
这次是两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从高处掉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下停住了。
这次江枫听得十分清楚,声音从前面传来。
确切的说是从诊所的某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又等了几秒钟,
从黑暗中,从无到有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抓挠的声音。
好像用指甲急切抠挠着玻璃。
江枫仔细听,
声音又变得飘飘忽忽的像有人在轻轻哼歌,
接着又好像牙齿不停的咬在木头上咯吱咯吱,偶尔“咔嘣”一下的声音。
……
什么情况?
黑暗让人莫名的心慌,但好奇占据上风。
听了一阵,江枫忍受不住呓语好奇。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摸索过去。
轻手轻脚的,尽量不让脚底发出的声音。
最后他停在过道的尽头。
声音确定是从靠近洗手间左手的储物室里传出来的。
江枫将耳朵贴在储物间门上仔细听,
里面竟然发出轻轻的哼哼唧唧的呓语声音。
像是——有什么人在黑暗里哭泣。
江枫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咚咚”的加快速度!
该不会是有什么人……不对,什么动物被关在里面了吧。
听响动似乎还不停在挣扎。
江枫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声音时有时无,似乎里面的东西已经渐渐无力挣扎了。
不敢贸然进去,江枫先轻轻将走廊尽头的灯打开。
然后又将卫生间门后面的撑衣杆卸下来拿在手里。
这要是里面忽然有什么东西暴起发难,自己也好有个抵挡的东西。
储物间的门上锁了没有,江枫轻轻试了一下。
没锁!
轻轻扭开锁头,打开一道缝隙。
一股腥风夹杂着一股腐味扑鼻而来。
里面的声音忽然停止了。
江枫将门推开一半,用脚支着门,探头向里面张望。
忽然“嗖!”的一声,一样灰白色的东西在眼前一晃,江枫感觉脚面一凉,这东西从他的胯下窜了过去,待他转过头去,只来得及看见门口一条白色的尾巴一闪而过。
江枫的腿肚子抽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野猫还是野狗?
狗绝对没有这么灵活,要是猫它显然要比猫大一圈,特别是尾巴。
狐狸吗?
狐狸是野生的,不会在这里出没吧!
这东西刚才在储物间里上窜下跳吸引了江枫过来开门,然后成功逃走了!
转过头再来看这间储物间。
怎么和自己记忆中的储物间不一样?
里面空荡荡的,大小几乎和卧室一样,这里没有乱七八糟的杂物。
房间左面靠墙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碗盏,桌子角落上一盏长明灯被打翻了,灯罩滚到了地上,不过另一边的长明灯好好地,火苗嗤嗤的还在燃烧。
桌上竟然有一副黑色相框,由于角度的问题,江枫只看见黑色相框模糊的黑白照片。
这摆设怎么就像是一个灵堂?
而且,
这个场景怎么感觉如此的熟悉?
让江枫感觉熟悉的是,
在灵堂供桌前面,站着三个“人”。
借助外长明灯的灯光,江枫看到有三个纸人一溜摆放在供桌前面。
一个大人两个小孩……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纸人被吹得晃动,然后就听见一串“咔咔”响声。
中间纸人的脖子竟开始扭动着,一个女人惨白的脸向着江枫转了过来。
江枫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两腿发软,完全不听使唤,双脚被直愣愣定在哪里一般……
就像梦中的画面一样,纸人惨白的脸上一双妖异的眼神直直盯着江枫,然后忽然嘴角一钩,向江枫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来……
江枫感觉好像一只三寸长毛手毛脚的蜈蚣顺着脊背滋溜往上爬,一直爬到头顶,凉到了心里,冷汗从心尖上渗出来,湿透了脊背。
忘了自己是怎样慌张拼命的从诊所里逃出来的。
一路狂奔!
这一切……都是为了三叔这老家伙!
江枫边逃边埋怨三叔,
这个坑人的……
你摆了这么个阵仗,好歹说一声啊!
连自己人也捎带上了!
江枫一口气来到大街上才放缓脚步,他一边喘气一边心有余悸的看看自己身后,
你一个纸人,总不能自己从诊所里溜出来跟着我跑吧。
摸摸自己的心跳,江枫反复安慰着自己。
幻觉,一定是幻觉!
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了!
先是被狐狸(先假定逃走的是狐狸)吓破胆。
然后又在黑暗中,乍一看到与自己恶梦中相似的情景,心神大乱,难免产生错觉。
可是那张妖异的脸是如此的诡异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还有那股阴冷气息,
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