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在民间传说里,特指人死后因尸体阴气过重而变成的鬼怪,毫无人性,丧失理智,会自行移动的行尸走肉,咬人吸血传染尸毒,被咬者若不在尸变之前救治,就会彻底变成僵尸无法恢复。
听到院外嘶喊嚎哭之声由远及近,宋大贤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原先手里攥着的一双筷子也被他随手丢在席间。他离开桌子,朝前刚走了两步,就听得从垂花门处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宋大贤眯起眼睛,透过淡淡的雾气,认出了来人,其中一人便是自家伺候在垂花门处的丫鬟,此时那丫鬟正搀着一人,踉踉跄跄的朝着席间众人行来。
行的近些时,宋大贤这才辨出被那丫鬟搀着的正是自家的门房小厮。此时只见他身上衣物染血,伤势颇重的样子,全然没了自主意识,就那么歪歪扭扭面如死灰的倚在前来报信的丫鬟身上。
还不待那面露焦急神色的丫鬟将气喘匀,郭玉枝便满脸怒容的拍桌而起,冲着那丫鬟大喊大叫:“怎么这么没规矩,你竟敢带个外男入内宅来?你……”
郭玉枝话未说完,人已绕过桌子走上前来,他儿子宋仁德见拉她不住,眼见母亲又要打骂下人,不由得别过脸去,一脸嫌弃的径自念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是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说罢,还用眼神瞟向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苏泠兮。看样子是想在那女子精致的俏脸上窥出些她此时的心理活动来。
苏泠兮瞧见那小厮脖颈处的咬痕,似是人齿所致,可咬痕却又极深,扶他那丫鬟此时身体依旧颤抖不止,显然是吓坏了,惊慌之下,竟也忘了去替那小厮止血。见此情景,苏泠兮不由得微微蹙眉,她刚欲开口,接下来的一幕便印证了先前她的心中所想。
只见郭玉枝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走上前来,朝着那丫鬟扬手便打,口中还不住大骂:“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个没规矩的东西!”
话音未落,那小丫鬟便哭了起来,竟也忘了躲闪,在这薄雾蒙蒙的夜幕下,那哭声显得凄婉异常,可郭玉枝的巴掌还未落到那丫鬟的脸上,她的手便被刚刚还倚在那丫鬟身上面无生气的小厮,狠狠咬住了。
“啊啊啊!”郭玉枝顿感手上吃痛,她口中呲哇乱叫,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住捶打在那小厮头上,企图迫使那小厮松开咬住自己的血口,可即便如此,那小厮也丝毫没有要松嘴的意思。这诡异的一幕直看呆了席间众人,待宋大贤回过神来,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他抽刀上前,欲解救妻子,可此时只听得嘎巴一声脆响,连带着女人的惨叫声,郭玉枝身体向后急退,鲜血淋漓的手掌上,已然少了三根手指。
看着自己还在不住向外冒血的手掌,郭玉枝生生被疼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儿子宋仁德,哐当一声,从椅子上跌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不住乱叫,言语混乱,不知所谓。
宋大贤快步上前,扶住了向后跌去的妻子,同时飞起一脚,蹬开了满口鲜血,口中支吾,言语不清,作势扑向二人的癫狂小厮。
苏泠兮蹬地而起,跃上席间,二次发力越过那小厮头顶,将站在那小厮身后呆愣哭泣的丫鬟一把推开,随即回身抽出腰间佩剑,一击之下,将那小厮的人头斩落于地。
那带血的人头几经翻滚,在宋仁德的脚边停住,甩出的鲜血溅的他满身满脸,宋仁德见此,大惊失色,他失语狂呕,将此前在席间吃进去的汤汤水水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全然没了之前那般斯文模样。
宋宅之中突生的变故,刚刚落定。垂花门外,又有杂乱无序的脚步声传来。
“快,都去内堂!”宋大贤扶着几近晕厥的宋郭氏,引着众人往内堂疾走。苏泠兮一手拉过呆若木鸡的丫鬟,另一只手提起瘫软在地的宋仁德,紧随宋大贤之后,也行进了内堂。
刚一进门,苏泠兮便将宋仁德丢在地上,随手麻利的将房门轻声掩住,又搬来桌椅顶住房门。与此同时,宋大贤也将怀中昏厥过去的妻子安放在一处榻上,吹灭了房中燃着的烛灯。
经过这一番折腾,房中变得寂静异常,针落可闻,只剩下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苏泠兮将纸窗捅了一个窟窿,向外张望。借着院中燃着的烛灯,她隐隐瞧得有几个人影晃动,踉跄着,朝着他们所处的正屋行来。
“宋大伯,这屋子里可有密室,后门之类可供躲藏或跑路的地方吗?”苏泠兮轻声问起,言语间未见有慌张急促之感。
“密室却是没有,后门倒是有的。怎么?”宋大贤见苏泠兮声音轻柔,也缓声凑上前来,他用手指沾了唾沫,也将身前的窗纸捅开一个小洞,向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直把宋大贤惊出一身冷汗来,透过那细小狭窄的孔洞,他分明看到自家庭院中,那几个显得影影绰绰的人影,皆面如死灰,尖牙利爪,面目狰狞,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上下不住翻动着眼白,全然不像活人的模样,像极了民间传说中的僵尸。
他们张大鼻孔,细嗅院中生者的气息,见此,宋大贤与苏泠兮不由得同时闭气以对。可屋内另外三人却是不知外面情况,先不说已然疼晕过去的郭玉枝,就说那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宋仁德,他也好信的凑过来,捅开窗户上那层薄纸,往外看去。
“哎呀妈呀!”这一看之下,宋仁德身不由己般惊声大叫,等他叫出声来,才想起来用手去捂自己的嘴巴,可此时已然来不及了。
庭院中那些鬼物闻听人言之声,瞬间便都来了精神,下一秒,他们便一股脑朝着苏泠兮等人藏身的正厅冲来,一时间呜咽咕噜声不绝于耳。
宋大贤破口大骂,一把拉起因过度惊惧已经失禁的儿子,朝着榻上的妻子跑去。苏泠兮也回身拉起紧贴墙壁瑟瑟发抖的丫鬟,紧随其后,向正屋后门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