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活尸来了,活尸来啦!”高瘦的道士边叫边跑,只听得哎哟一声,慌不择路的他,竟一头撞在身后的影壁上,险些昏死过去。
闻听外院有人高声叫嚷,在正屋叙话的鹤孤旋与瑾舟二人连忙起身往外行去。
苏泠兮与慕唯此时也正处在院中,他二人听到身后传来叫嚷之声,不禁也止住步伐,转过身来,朝叫喊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其余道士也几乎在同时,从各处屋舍之中冲了出来,一时之间,身在此处院落之中的人们,行为举止显得有些慌乱。不过,在大家看到从正屋踱步而出的鹤真人后,这种不安与躁动的情绪,很快便被他强大的气场压了下去。
“有多少活尸?”鹤真人冲来人问道。
“回真人,天太黑,看不清,但是绝对不少,燕师兄还在前门守着,让我回来报信。”
听来人这样说,鹤真人也显得一筹莫展,他脸上的颜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见鹤真人如此,其余道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其中一人对身旁另一道人小声言道:“师弟,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所修习的道术,面对活尸简直无用,都还不如泠兮那丫头,手中的三尺长剑。”
“可那丫头也只有一人,一柄剑,面对尸潮又有何用?”另一黑衣道人一脸苦相的说道。
“这,这哪里是下山历练!下山送死还差不多。”刚刚偷听苏泠兮与慕唯叙话的小道之一,见此附言。
见台阶下众人口吐之言纷繁杂乱,鹤真人上前一步,向众人大声言道:“各位可还记得,我们是何身份?下山之前,老天师曾有言:浩然天下,岂容妖魔横行。吾辈道者应当身先士卒,戮力同心,斩妖除魔,解万民于水火,逐妖魔,归地府,以正天道。他老人家,言犹在耳,我辈怎能在此时乱了初心?”
“鹤真人说的是!”站在鹤孤旋身旁的瑾舟师叔附言道。待他言罢,台阶之下,一片寂静。
可院门外传来的一声惨叫,还是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大家快!搜寻武器以自保!”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
苏泠兮说罢,没有片刻犹豫,她拔剑挺身跃出人群,向院门口奔去。慕唯稍稍一愣,也紧随其后,挤出人群,追了过去。
待他二人身形隐于夜色,此时这些黑衣道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抽出背在身后的桃木剑,护在身前。
然,桃木剑适合斩妖除魔,对活尸却全然无效。这些齐云观的道人,平日太过依赖法术符咒,对道家的体术研习甚少,以致此时,能上前应战者寥寥无几。
“瑾舟师叔,你先带众位师弟进入正堂,用桌椅堵住门窗,我去迎敌。”鹤真人不由分说也冲了出去。
鹤孤旋话音刚落,站在院中的一众黑衣道人,便纷纷如获大赦般的往正屋内堂跑去,待院中再无一人,被鹤真人唤作师叔的中年道人也跟了进去。随即众人合力,将屋内桌椅板凳,纷纷挪到门口窗边,将整间正屋所有的出入口,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可还不待屋内众人将气喘匀,由院门处,向内传来的厮杀声,已是一阵大过一阵。
屋内众人屏息凝视,有好事者,用手将窗纸捅破,借着微光向外观望。只瞧得此时院中一切如常,见不到半个活尸的影子,他心下这才稍稍安定,身子也一下瘫软下来,靠在一处桌旁,汗流浃背,喘着粗气。
见他如此,屋内众人这才稍稍安心,也都纷纷席地而坐,念诵静心咒,以求得片刻心中安宁。唯瑾舟师叔眉毛轻皱,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仔细聆听,观察着院中的动静。
……
“慕唯,快!用那横杆,将门顶上!”苏泠兮猛然回头,朝身后大喊。
慕唯见此时苏泠兮只身一人挥剑横在门廊处,她纤手挥动,左劈右砍之下,几个率先靠上来的活尸,已然脑浆飞溅,头脑碎裂,应声倒地。
这唤作慕唯少年道士,此时虽也是胆战心惊,但手上的动作却未因此停顿片刻,只见他牙关紧咬,奋力抬起正戳在门边的一根木制立柱,口中啊啊,大喊,脚下虎虎生风,不多时,便以扛着那根立柱来到门边的苏泠兮近前,二人合力将此立柱放下,栓住了大门。
就在此时,后于二人赶来的鹤真人也到了。面对门外如此猛烈的撞击声,嘶嚎声,身处门廊内的三人,也不确定这大门能撑多久。
“你师兄呢?”鹤真人转向慕唯。
慕唯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他神情呆滞的摇了摇头。
“死了。还没来得及变成活尸,就被门外的众多活尸肢解分食了。”苏泠兮将佩剑收回剑鞘,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鹤真人,目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苏泠兮眼神亦如此时的月色一般清幽冰冷。
看着眼前那如玉般的少女,鹤真人的双鬓竟不自知的留下冷汗来。
此时站在苏泠兮身后的慕唯不曾看到,苏泠兮的左眼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起了变化,此时那左眼已然变成了一个没有眼白的黑色空洞,唯独瞳仁处那一片娇小粉嫩的桃花花瓣,成了少女左眼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为今之计,为今之计……”不知鹤孤旋此时是因为想起了爷爷鹤羽天师的嘱托,还是因为门外那近在咫尺的尸潮,总之,此时的他竟语塞难言,面露惊惧。
“惟今之计,恐怕只有逃离此处,方可保住性命!若再一味硬拼,到头来怕也只能是泥牛入海,自身难保。”慕唯颤抖着说道。
“不可!若我们就此退去,门外如此庞大的尸潮,恐将如海浪一般,越过这小小的熄风镇,席卷整个守节城,到那时,城中的居民又该如何是好?”鹤真人断然拒绝慕唯的提议。
“为今之计,我想,还请鹤真人带队速速离开此处,回城报信,也好叫守节城城防有所防备,我知道此处院落的后墙有一颗矮树,在那里可轻易出府,并不被察觉。”苏泠兮言道。
“那你呢?”鹤孤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