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远一点,再远一点点,只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没人能找到我!
夜国靠北境内,一片荒芜雪地上,一抹白色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若隐若现。
疲惫的银发少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前走着,显然是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晚上步履略显踉跄。头顶的月在旁边几片轻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皎洁,也将少年的银发照耀的更加亮眼。
由于少年的急促,肤若凝脂间些许泛红,薄唇呼出丝丝细雾。可能因从不曾如此奔波过,少年渐渐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跪倒在了雪地里。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皎月,湛蓝色的眸子里似有万里星河,却迷雾渐起,悲伤再次袭来。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还是没能逃脱是吗?少年轻笑,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终于,湛蓝色的瞳孔失去了光泽,缓缓地闭上。
“阿木,阿火”圆形帐篷中的声音,洋洋盈耳。
“属下在!”帐篷外的两人立刻进帐请示。
宸王手下以金,木,水,火,土五大将为首,直属于宸王,仅听宸王令。而夜国军包括除了现今由宸王带领的一支,另有直接听令于尉迟将军的尉迟军与听令于丞相,保护夜国皇城的护城军。
“传令下去,立刻整军出发,回上都。”
“末将遵命!”
驻军边境以来,为防璃军偷袭,南冷月夜夜不能寐,只敢在帐中小憩,这是她执军以来养成的习惯。直到今日一早来报,昨夜璃国皇女淳于慕弑母夺位,璃国现今已易主。原来前日里在璃国境内出现的不明将士为淳于慕私自拥兵,就为此刻攻入皇城,看来夜国日后劲敌又多了一个,南冷月暗自想到,心中默默记下了淳于慕此人。琥珀色的眸中看不清任何情绪。
“启禀王主。”前方行军来报。
“何事?”
“禀王主,前方雪地里有个晕倒的男子。”
“男子?”南冷月诧异,此荒芜寒凉,寸草不生之地,别说连女子大多都不会从此过,怎会有男子。
“可还有气?”
“回王主,奄奄一息,尚有一丝生气。”
“救。”
“可...王主,此处离璃国甚近,此人来路不明,万一为敌国细作,可如何是好。”
“笑话!此乃我大夜境内,在此则为我大夜子民,本王身为大夜亲王,岂有不救子民之理。至于是否细作,本王日后自有判断。”南冷月瞪之,不怒自威。
“王主息怒,属下多嘴。”
“送至军医处,醒了问清来历,送其归家。”
“属下遵命。”
南冷月轻踢马肚,皎月当空,一行继续朝上都出发。
璃国皇宫
淳于慕高坐正殿之上,下站璃国臣子,正值其登帝后第一次早朝。仿佛昨夜的刀光剑影只是一场梦,今早一切都如平常一样,死在昨夜的无数冤魂也被皑皑白雪再次掩埋。
“如今天下四分,夜国一国独大,朕初登帝位,我璃国尚处略不利之势。然朕决定扩我疆土,先收大璃周边小国,以固势力。但恐夜国趁机来犯,众爱卿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殿下大臣纷纷惶恐,这新帝刚登基就想打仗。夜国刚刚攻得东祁三城,此时士气正盛,若璃国此时对战他国,夜国趁机来袭璃也并非无可能。
此时离皇位略远处下站一人,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下臣有一拙计,愿献于陛下。”
既知是拙计,还要献于陛下,这人是癔症了吗,众人心中暗骂。殿下之人却没有任何慌张,一副淡然。
“禀。”
“据传,先帝曾从异国带回一拥有绝色容颜的银发男子,此人为先帝诞下一皇子,不久后离世。其子继承其父倾城之姿。但因其越长大越耀眼,天生银发,蓝瞳,故为世人所不容,称之为妖孽,恐祸我璃国,请命诛之。奈何先帝不忍,留其性命至今。听闻那夜国宸王未曾娶夫纳侍,何不将此人赠与宸王,我璃国主动送上皇子与夜国和亲,一来表明愿两国永修同好,二来此人若送往夜国,必将引发夜国骚乱,一石二鸟。”
闻言,众人错愕。在璃国朝堂,众人只知此事为璃国大忌,先帝曾因此事当众龙颜暴怒,当即下令从今以后不许任何人提及此事。而那位‘皇子’,以体弱多病为由,被养在了宫中偏僻之处,除了先帝偶去看望,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久而久之也就无人知道这皇子是何模样。至于是否真为这位大人所说的银发蓝瞳,根本无人知晓。而他又是如何得知?夜国如今占尽优势,更有宸王坐镇,其余三国皆求自保,避而远之,但求井水不犯河水,这新皇刚登基就想打仗也罢,还想找夜国麻烦,这岂不是找死吗,众人面面相觑。
不察间淳于慕轻笑,殿下发言之人乃其心腹,此计出自她二人与另一位敌国盟友共同商议,除了她,又有谁见过那位皇子呢。
夜晚,皎月当空,一声惊呼打断了淳于慕的思索,
“启禀陛下,不好了!”
“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启禀陛下,五...五皇子,五皇子他...不见...了。”派去宣旨之人匆匆回报。
“什么?!”淳于慕一掌打掉了手边的茶杯,溅了下跪之人一身茶水。
“淳于薰,你好大的胆子!”
淳于慕眼中升起浓浓的杀意,那晚只顾着斩杀前殿之人,倒忘了禁锢好后院。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胆子竟变的如此之大,竟敢趁乱逃走。淳于慕眼神发狠,似带着愤怒,不甘与屈辱,又有一丝纯真。
那一年,她随父君在御花园赏花,看到假山后面站着一个漂亮如人偶一样的小男孩儿,父君告诉她,那是她的皇弟。小时候的淳于慕还什么都不懂,只开心自己竟有个如此漂亮的弟弟。可后来淳于薰失足跌落御花园池塘,本就不受宠的淳于慕父女,更被冠上谋害皇子的罪名,虽然最后免于死罪,可她却再也没有见过父君了。
她恨淳于薰,也恨她的母皇,明明她和父君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因为母皇痴情于他的父君,所以其他人就都该被践踏吗?!淳于慕手紧紧握拳,尖锐的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这些年,她一路走来,早已遍体凌伤,不知疼是何滋味了。
“宣苏大人。”
淳于慕冷冷的说完,坐下继续看手中的奏折。这些奏折大多是隐晦的劝谏她不要贸然送人去夜国。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胆小怕事,真不配为我璃国之臣,淳于慕心中不屑。
“臣,苏彦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谋臣苏彦,乃在朝堂上提出和亲建议之人,此人为淳于慕在民间所识,颇有见地,固收为己用。
“苏彦,朕命你即刻派人捉拿逃犯淳于薰。”
“臣,领旨。”
淳于慕抬头,看了看挂在窗边的皎月,璃国常年大雪纷飞,飞禽走兽尚且难以存活,何况养在深宫的人儿呢。朕的皇弟啊,你还是那般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