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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大(3)

云言卿,仅仅跟自己的名字一字之差,却和她在性格、成绩方面,差了十万八千里。

刚回到城市,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与新奇。父母嫌她烦不怎么理她,她只能叽叽喳喳的问他个不停。他虽然也不耐烦,却会一一回答。那时候,她觉得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比父母好一千倍一万倍。

但哥哥的一切,和她想的截然不同。

她在城里上了幼儿园之后,每天放学回家都见不到他的影子。好不容易晚上吃饭时能见到,他也不主动跟自己说话。一吃完饭,就把房间的门一关,她敲门也不理睬。她隔着门一直能听到他弹钢琴的声音,也不忍心打扰,静静的呆在他房间门口听着,傻傻的笑。

这样的相安无事的状态,终于在一天被父母的责骂声中被打破。

“云言卿,你考五级考个不及格回来是想挨打吗?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钢琴也不能懈怠!我们花大价钱给你买钢琴请老师,是给你来玩的吗?”妈妈尖锐的女声中透露着她从未见过的恨意,令躲在一边的她听的瑟瑟发抖。

接着,哥哥倔强的声音传来:“那天我发烧了,状态不好,是你们非要让我去考试的。”

“还敢嘴硬!今天不教训你一顿老子就不姓云!”爸爸严厉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声音,像雷轰隆隆的声音打在他们心上。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打骂声,哥哥哭泣的声音也由一开始的嚎啕变为抽泣,哽咽的声音令人心碎。

终于,一切回归平静。在他拖着受伤的心灵和身体回房间时,她凑上去心疼的问到:“哥哥你没事吧?”

“我好的很,不要你管!”他像只愤怒的小野兽推了她一把,她一时站不稳,摔倒在了楼梯上,差点滚下去。

求生的本能让她抓住了栏杆撑住了身体,但是他那冷漠的背影更令她心寒。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像丧失了灵魂一般坐在冰凉的楼梯上坐了一整晚,直到听到父母起床的闹钟玲,才走回自己房间。

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却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伴着她一起长大。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缠着言卿,再也不无理取闹,小心翼翼的在这个家生活着,生怕有一天遭到嫌弃。

她是个女孩没错,可从小爷爷奶奶从来没有说因为她是女孩骂过一句话,反而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成天把“言卿”挂在嘴边,让她知道了身为女孩的不平等与艰辛。

哥哥言卿非常的优秀,优秀到她从来都追赶不上。言卿小学时就经常考满分回家,而她非常努力才能考到九十五;言卿初中时钢琴去考了专业一级,她的小提琴学到八级就因为学业的压力不再考了。今年刚过去的高考,言卿是区状元,全市第三,毫无疑问的去了清华;而她,考个全班第三就可以高兴一阵子了,觉得考个九八五就人生无憾了,从来没想过去最高的学府。

云言卿不仅是整个星华中学的骄傲,也是云家的骄傲。别人一说起云家,绝对是先夸赞一番云言卿怎么怎么棒,又拿了什么奖,总是会忽略云家还有一个孩子,叫云语卿。

父母对于云言卿的优秀很满足,但对于云语卿的努力从来都看不见。初中有一次破天荒她考了第一回家,觉得可以向父母炫耀一番,结果母亲吴柔接过她的成绩条,第一句话就是:“物理怎么才这点分,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省级物理竞赛都拿了奖回来,你怎么会这么差呢?”

像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听完后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可以拼死拼活的努力考到年级第一,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她也无法做到像云言卿那样优秀。学习上,她都是他的影子,活在他的光辉下,永远超越不了他。

初中为了考年级第一,她和最好的朋友断绝了关系,孤身一人学了一个学期,到头来还是不如人家的一个比赛来的厉害,来的令父母骄傲。

那一天,她没有回家,父母忙着加班也不知道,她拿着成绩条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望着眼前的湖水哭了整整一晚上。哭到嗓子都哑了她才知道,原来她的长大与别人不同,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越长大,越孤单。于她而言,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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