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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撤退

两人继续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朝着这城市的更深处前进。

听班长说,他们现在所探索侦查的这座城市,名叫霍普,意为希望。在烟霾于世界扩散之前,这座城市充满着无比的活力。曾被法尔斯帝国皇室誉为“新时代的楷模之城”。他们在初期看到的那沉寂在烟霾中的工厂,便是这座城市曾经无比活跃的象征···

理查德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跟在班长的身后,他现在只能信任班长,这个无比坚强的男人。刚刚那奇怪的景象,班长说就是他们即将完成任务的标志,理查德在心底期望如此,他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了!

利维坦在这座城市中静悄悄地潜伏,曾经是人类家园的地方现在已然成为了这些怪物的乐园,将近几年的时间,它们明显比曾经的主人人类更加熟悉这里···这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觉,着实让理查德感到浑身不舒服。

那些在空气中漂浮的光点,理查德不知道那是什么。就算是班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利维坦的巢穴将近的象征。但按道理而言,若是真的距离巢穴很近,那么空气中漂浮着的这般奇异之物,应该会越来越多才对;可是从刚刚看到第一眼起,这光点的密度一直都很小,仅有零星几颗,甚至有时压根看不见其踪影···

班长的判断真的是对的吗?理查德不由得在心底怀疑起了这个男人的判断,有关利维坦的资料,现在人类都尚未知晓几分,怎能就凭着这些东西断定巢穴在附近?但即便心中有着千万种疑虑,这个少年也没有将其说出,只是默默地无条件信任着身前的男人···既然他能这么肯定,那一定有他的理由吧···理查德这么想到。

空气中偶尔回荡着几声利维坦的嚎叫,这让理查德的内心愈发地不安。

“班长···我们真的走对地方了吗?”终于,又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空气中的光点密度仍旧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有一段路上还完全消失了;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疑问,委婉地朝着班长问道。

“信我。”班长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两个字。

又在迷雾中穿梭了一段时间,两人这时像是来到了一片早先的工业区,工厂密集的烟囱在尘霾的之中显现出了高大的轮廓。在面具所能提供的有限的视野之中,理查德能看见许多巨大的蒸汽机,以及一些废弃在道路前端的马车;其中一个工厂顶上巨大的广告牌还隐约可见,那上面写的是:让明天更加伟大。

“班长···这里该不会是?”

“对,如果我的预感没错,或许我们的工厂就是让这些怪物诞生的原因。”班长将枪扛在了肩上,看着眼前这一片壮阔的工厂群,感慨道。

的确,突然出现的烟霾,怪物紧随其后出现,而在这之前于全世界兴建的工厂,很难不让人将它们那高大的烟囱中冒出的浓烟和这场灾难联系起来。

空气中漂浮着的光点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零星的几颗。这到底是是什么?理查德内心对其依然有着无数的疑问。

“这些光点,我想带走一些。”理查德对班长说道,“拿去技术部门,也许他们能检测出这是什么。”

“随你便。”班长带着随意的语气说道,“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乱搞,不然会有什么后果,我们谁都不清楚。”

“我明白。”理查德见班长并没有明确反对,便从背包中掏出了早已喝空了的水壶,对着半空中漂浮着的一个光点,将它捞进了里面,迅速盖上了盖子。

就在这动作完成之时,一阵剧烈的嘶吼忽然间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什么?!”听到这密集的吼声,理查德便很快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来自身后的一发索敌信号弹,便钻进了他面前的那一大片尘霾中···

这景象让他又一次吃惊!不久之前才见到的那一大片密集的红点和红色轮廓,竟然在此时又一次于眼前浮现!那群怪物,居然追了上来?!

“跑!!!”班长近乎要撕破喉咙的吼声。

步枪、背包、头盔···除了面具和装着光点的水壶,理查德将身上所有能扔下的东西,在一分钟之间全部抛在了身后;又是一次逃亡,他用着最快的速度,朝着身前的工厂飞速地跑去···班长在哪儿?不管了!此时已经没有办法顾忌太多!不想死···至少现在,他还不想死,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利维坦的尖牙刺破他的胸膛时,那会是什么感觉?利维坦的火球在自己身上炸开,那又会是什么感觉?一边想着这样的事,理查德的脚步便愈发地快速;很快,他便冲入了刚刚看到的那挂着“让明天更加伟大”牌子的工厂之内;很幸运,这里面的视野十分地清晰,空气中的粉尘并没有多少!他连忙钻到了一个机器之后,从腰间拔出了匕首···

他没有再听到利维坦的脚步,也许他现在暂时安全了。

但是班长呢?

轻轻地探出头,搜索着班长的踪影;他没看到任何人,除了这工厂之中的各种沉默了许久的机器。

一时间的突然安静,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我去他了个日的···”又过了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声音,理查德慢慢放松了身体和紧绷的神经,站起了身···

怪物们没有追来,可能是去追班长了吧···这种事情,他在刚刚就已经想到了。但是没有办法···那样密集的怪物,仅凭他们两人和手上的步枪是压根没有办法对付的,若是硬上,只有找死的份儿···现在他们两人中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就是侦察兵,从被分配至此的那一刻,就该对死亡做好了准备。

“对不起···班长。”默默地对着天空说了一声,算表达了一下对那个男人的哀悼和歉意,理查德回到了街道上;他在原先逃走的地方找回了自己的背包,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但是一同被抛弃的步枪却不见了···也许利维坦这种怪物的思维,比人类目前所认知到的还要可怕···理查德如此想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班长?!”他惊讶地将头撇向那声枪响传来的方向。

是他吗?他还活着?!

理智和感性忽然间在理查德的脑子里分为了两派,理智告诉他趁着此时离开最好,感性却使他始终不能挪动抛下这声希望而离开的步伐···

但最终,感性战胜了他的理智。理由很简单,就算是出去,自己也可能会孤单地死在利维坦的手中,或许去找班长,就算死了,至少也不会是自己一个人上路···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

这样的想法驱使着理查德迈开了颤抖的步伐,朝着声源处踏去。

两只乙型利维坦围在一处平房之前;这是一处仓库区,许多高大的房屋在此屹立,这件平房或许是给曾经的看守住的地方;那两只怪物弓着腰,像是随时做好了将墙撞破冲进去的准备···周边没有看到其他利维坦的踪迹,甚至没有最为常见的甲型,那种人形会放火球的家伙;这让理查德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要好一些。

从背包里掏出了索敌信号弹,这是他的最后一枚,想着或许利维坦们会追着信号弹的火光跑开,他扣动了扳机——

火球像往常一样割裂灰蒙蒙的天空,从那两只乙型利维坦的头顶掠过,然而,它们却并没有想理查德想的那样追着火球飞行的方向跑开···反倒,它们那对凶狠的黄色瞳孔,对向了信号弹飞来的方向——

也就是,理查德所站着的地方。

“什么?@!这他妈的怎么会这样?!”慌张地将手上的信号枪扔下,理查德再次转身迈开了逃跑的脚步。

但他确实已经跑得够多了——

刚跑出没几步,他那左边的小腿腿肚子中间,忽然像是有根绳子被绷直了一般,在这最不时宜的时候,传来一阵无比扭曲的剧痛!这来自神经的痛楚使得理查德顿时失去了身体的平衡,猛地扑倒在了地上,狠狠地来上了一记狗啃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抽筋了!

顾不得抱住自己剧痛的左腿,那两只利维坦的利齿,在他抬头的瞬间,已经扑近了他的眼前···

完了!少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砰·砰·”

两声枪响,就在这火烧眉毛时分,骤然将空气归于了宁静。闭着眼睛的理查德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几声濒死的呜咽;睁开眼睛,只见刚刚还对着自己张着血盆大口的那两只乙型利维坦,已慢慢地化作了两摊恶臭的污水···

在那平房的门口,班长举着步枪,是一副近乎完美的瞄准姿势;那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丝丝因火药爆炸而产生的青烟···

“班···”理查德正准备兴奋地叫出那个男人的称呼,然而他愣住了,他看着那个男人缓缓地走出掩体之后,那副场面令他震惊——那个在他眼中坚强而无敌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左臂和右小腿,只剩下了染着血的衣服破布条···

理查德使劲儿掰了掰脚板,只待抽筋的疼痛减弱了一些,连忙上前去,扶住了这个满身血污的男人。

班长此时已经不再剩下了什么力气,他甚至无法从喉咙中发出声音,依靠着理查德的支撑,他将步枪扔在了地上,用自己仅剩的那只手慢慢地从身后的背包里拉出了一张地图,甩开,将其交给了这个少年···上面用血标记了一个点,旁边用法尔斯帝国的文字,写着几个简单的词:

最近的撤离点。

“任务···失败···我们该撤退了···”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几近嘶哑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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