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是位农耕经验十分丰富的农夫,自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父一起下地务农,他的祖上十八代也都是农夫。
本来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是丁家的独苗了,不过好在他娶了一位贤惠的妻子,妻子又为他生了两个儿子。
丁家一家四口,妻子操持家务,两个孩子嗷嗷待哺,只有丁大外出做工,努力养活全家。
他原本是为士族徐家务农,每月收到一份全家吃不饱,却也饿不死的粮食。
可是某一天,徐家以田地收成不高为由,不仅提高了粮价,更是再次缩减了农夫们每月能领到的粮食。
眼看着妻儿日渐消瘦,丁大却没有任何办法,更不敢与徐家争辩,只能默默忍受。
丁大对未来没有什么期盼,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生活始终一成不变,毕竟从他懂事开始,这样熬人的生活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习惯了。
他心里只盼望着两个孩子能够早日长大成人,那时也能跟着他一起下地务农。
然而,丁大一家平凡的生活,就在二十天前发生了转变。
那天,成都城张贴了招工的告示,丁大从村里识字的人口中得知消息,以及那份足以养活全家的丰厚薪金。
丁大心动了。
他不是工匠,除了下地务农之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技艺傍身的,不过,他觉得自己年轻力壮,有一把子力气。
每天三餐,餐餐丰盛,干得好还有薪金可拿,这比在徐家田地务农,强太多了。
丁大当日便与妻子商量,并得到了妻子的支持,放弃了继续为徐家务农活,动身去往成都应聘。
丁大早早的就开始排队等候,很荣幸地应聘成功,一介农夫的他,转身变成了一名碾石工。
招工告示果然没有骗人,丁大原本一颗忐忑的心逐渐安稳下来,到最后,更是喜极而泣。
一日三餐,餐餐有肉,特别是那种通体白色,名为包子的食物,对丁大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根本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吃到的美食。
而然,他现在三餐都这样吃。
每到晚上,丁大都将每日节省下来的食物带回家中,于是一家四口也都能吃到这种既能填饱肚子,又美味无比的食物。
二十多天过去了,两个孩子的身体日渐茁壮,让丁大夫妇兴奋不已。
这天傍晚,丁大眉头深皱地回到家中,妻子一眼就看出丈夫心事重重。
妻子问道:“怎么了?今天做工不顺利么?”
“很顺利……和往常一样,我带回了剩下的食物。”
丁大扬起笑容,放下打包好的食物,又从兜里取出一些钱,“马先生负责的工作进展很顺利,公子便赏赐我们每人一些钱财。”
“公子大气,能为公子做工,是我们丁家的福分。”
妻子虽然也很开心,但明显察觉到丈夫心里有事。
她温柔的上前,双手揉捏着丈夫酸痛的肩膀,轻轻捶打,低声道:“我们夫妻数年,你有心事的话,不妨与我直言,两个人琢磨,总比你一个人憋在心里要强。这个家,我们要一定抗才行呀。”
丁大听着极为感动,转身拉着妻子的手道:“下午的时候,胡老先生找我,问我还愿不愿意继续下地务农。”
妻子一愣,“务农?去哪里务农?如果是为公子工作的话,我没意见。”
“当然是为公子工作。”
丁大点头,“胡老先生说,如果我同意的话,那么我们全家必须搬到南安。南安那里有大片的田地,再不耕种的话,很快要荒废了。”
妻子惊道:“南安?我听说那里时常遭到贼人洗劫,很多人都死了。”
“我也知道……”
丁大苦笑,“州牧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我们又不是傻子,经常有大批死里逃生的难民从那边逃来成都,我们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些关于贼人的传闻。
只是胡老先生说,公子需要务农经验丰富的人帮忙重新开垦田地……
唉,所以我才感到苦闷,我有务农经验,也想报效公子,但又怕……”
一家四口人,妻子在家维持,两个孩子年纪尚幼,他一旦出事了,这个家的天,也就塌了。
“公子要去南安,想必是有所依仗吧?”
妻子有些智慧,看着丈夫脸上挣扎的表情,问道:“你觉得,公子有能力守住南安吗?”
闻言,丁大沉思半响,说道:“我昨日做完工,晚饭时见到了数千南人,从工友口中得知,南人的首领与公子关系匪浅,犹如一家人。”
“如果公子能够驱使这些南人,想必立足南安,绝不是什么难事。”
在大部分益州汉民眼里,南人可是凶悍善战的代名词。
妻子听了不由心安了些,想了想道:“你现在干得是卖力活,年轻时还好,但年纪大了怎么办?这种苦力活你不可能干一辈子。”
“嗯,你说得对。”
丁大微微点头,觉得妻子说的十分在理,再过些年,他的体力肯定比不上年轻人了。
妻子又道:“如果公子身后有南人作为实力保障的话,那么我们不妨去试一试吧。对了,福利待遇如何?”
福利待遇,这词也是出自赵恒之口。
丁大开心的道:“福利相当好,比徐家好了无数倍。胡老先生说,我负责的田地无论收获多少粮食,都只用上交五成,另外五成都归我们自己所得。如果我们家吃不完,还可以按市价卖给公子。”
妻子惊了:“这……你说真的?”
丁大点头:“这可是胡老先生亲口所言,绝不会欺骗我,公子更不会欺骗我们。”
妻子当即拍板,“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去答应下来啊。”
丁大苦笑,“现在都快深夜了,我明天一早就去。”
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用过餐后,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却久久无法入睡,脑海里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类似丁大这样务农经验丰富的农夫还有很多,大多都与丁大的情况相似。
他们相信赵恒,又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很多人都下定了决心,选择继续跟随赵恒去闯荡,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因为只有跟着赵恒,生活才会改变。
原来,生活也是有盼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