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心突然抬头瞧了瞧火炮,哑然失笑,“小炮,你果真是人如其名,火炮一样的性子,做事喜欢冲动,难怪被徐涛玩得团团转啦!”
火炮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他直呼为小炮,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冷冷的道,“你小子活腻歪了?信不信炮爷我卸了你两手两足,让你变人彘?”
成心嘿嘿一笑道,“小炮......”
火炮见他一口一个小炮,厉声纠正道,“叫我炮爷,炮爷!”
成心故意叹道,“小炮,我和徐涛的恩怨,你都听说了??”
火炮不耐烦的道,“不就是抢女人那点破事?捡要紧的说,敢忽悠炮爷,我砍死你啊!”
成心继续道,“徐府有家丁几十个,要找我麻烦随时可以上门,为什么会花大把银子请苏青社出头呢?”
火炮死死的盯着成心,目光闪烁不止。
他砍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眼前的成心,竟然丝毫不见恐惧,还一口一个小炮的挑衅,还是头一遭遇到。
他们是泼皮、打手,又不是傻子,焉能不弄清楚其中缘由,胡乱替人出头?
火炮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成心笑道,“因为上次徐涛来找我麻烦,结果吃了大亏,所以才找上了苏青社来出头。小炮,不信,你问田家小娘子?”
火炮转过头盯着田苑,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田苑为了吓退这些泼皮,点了点头道,“是,他手下有个叫黑牛的,使一把大铁斧,有万夫莫当之勇。”
火炮听了是脸儿一沉,田苑是徐涛这方的人,既然她这么说了,就绝无虚假。
黑牛确实是一个硬茬,这条相当重要的消息,徐涛来苏青社时是一个字没提过。
打行替人出头也是要看人下菜的,办事儿难度小,收的银子少。办事儿的难度大,收的银子也多,甚至可以拒接。
而,雇主故意隐瞒目标真实的情报,乃打行大忌。
火炮死死的盯着徐涛,沉声道,“徐公子,有这么一个万夫莫当的黑牛在,你却不说,是诓骗苏青社来着?”
徐涛猛地一惊,他为了唆使苏青社出头,确实隐瞒了黑牛这个凶神的存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我没,没......”
成心也学着英雄杀里的关二爷,顺便补了一刀,“徐涛,你真是心狠手辣,想害得小炮和苏青社上上下下鸡犬不留哇?!”
火炮见成心口气不小,将信将疑的再次打量了成心一番,按照道上的规矩问道,“成老板,你是什么来头,报上名号,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成心脸儿一沉,缓缓的道,“放了我,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火炮挥了挥手,令众人将成心放了。
胳膊总算是保住了!
成心暗呼侥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领着火炮一行人进了后院。
成心令众人在寝居的院子里等候,自个儿回了卧室,偷偷从影视城的超A服装道具店租借了一个令牌,严庆的牙牌。
成心回到院子里,拉着火炮到了泳池边,掏出严府牙牌,在火炮前晃了晃,低声道,“这是谁的牙牌,看清楚!”
所谓牙牌,就是明朝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达官显贵多为金玉,平民百姓则为木竹。
火炮就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不认得牙牌写了什么。但,这个牙牌金灿灿的,像是金子做的,倒一目了然。
只有成心知道,这个牙牌就是淘宝二十块包邮款的,纯粹的金枪蜡样头,表面上是镀金的,其实是铜制的。
火炮招了招田苑,“小娘子,你来看看写的什么?”
他根本不信徐涛这个看着一肚子坏水的公子,而选择相信田苑。
田苑接过了牙牌,认得牙牌上的字,猛地一惊。
牙牌上有八个字。
‘内阁首辅严府,严庆’
她和成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成心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成心和内阁首辅严家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成心打出严家的旗号,就是在狐假虎威,该不该说破呢?
火炮见她迟迟不说话,连连催促,“小娘子,写的什么,快说啊?”
田苑压低声儿,蚊语道,“这是内阁首辅严家的牙牌。”
她只是如实的说了牙牌上的字,却对疑点一个字也不说,就是在变相替成心掩护。
成心微微一怔,田苑竟然替他隐瞒,倒是出乎意料,也省去了他不少口水。
火炮再是文盲,当朝首辅严嵩的大名还是听过的。这事儿竟然能牵涉到严家,成心的背景简直深不见底哇!
火炮这市井泼皮吓得吞了吞口水,成心之前要苏青社鸡犬不留的话儿,就不是胡吹大气!
他本以为这是一桩信手拈来的买卖,却不知是个深不见底的深坑,悔得肠子都青了。
成心见火炮已经被唬得开始怀疑人生,笑了笑道,“小炮,这家影院是小阁老的产业,我也是小阁老派来打理影院的。你,还要卸我的胳膊?”
火炮尴尬的冲他连连拱手道,“成老板,误会,误会啊!我,这就带人走,这就走!”
成心一把捉着他的肩儿,低声道,“小炮,这世上不能见的事儿,就算见到了也没见到,懂了不?若是坏了严家的事儿,可不是交出你一条命能完事儿的,估计你全家老小都.....咳咳。”
成心打着严家的名头,只是解燃眉之急,并不想传得满城风雨。所幸知道这事儿的人只有火炮、田苑二人,索性再吓唬吓唬火炮,令他乖乖的封口。
火炮自然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更害怕成心事后真的派人灭他满门,忙连连拱手赔罪,“成老板,今日之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我亲娘大舅爷也不说!”
成心冷笑道,“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账就算你头上!”
火炮抬头委屈的看了看田苑,支支吾吾的道,“要是她传出去的,也算我头上?”
成心冷笑道,“那是当然,谁让你吵着嚷着要看?”
火炮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的凶神恶煞不见了踪影,可怜巴巴的望着田苑道,“小娘子,我上有八十老......”
田苑看了看成心,打断他的话儿道,“我不会说的。”
火炮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冲着田苑连连拱手,“谢小娘子,谢小娘子。”
成心将牙牌塞进了怀里,冲着火炮微微一笑道,“炮爷,你还要留下来吃午饭?”
火炮被他冷冷的讥讽,忙道,“不,不吃了,我也不是炮爷,成老板今后叫我小炮就行。”
成心脸儿一沉,冷喝道,“那还不走?!”
火炮如释重负,忙起身赔着笑脸儿,冲出了院子。
成心来到正院,火炮一行人全走得没影儿了,徐涛担心留下吃不了兜着走,又抛下田苑孤零零一人,仓皇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