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日子四点一线,公司,餐馆,公交,宿舍,一周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又到了周末。按照惯例,皇观是会来约王妹丁的,因为王妹丁还没有跟他摊牌,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等见了面说比较好。果然,周五晚上的时候,皇观果然发来了约会邀请。
“亲爱的,这周你想去哪里玩?”
“你决定吧,你在光轴待的时间比较长,比较熟悉环境。”
“那我们去爬山怎么样?”
“可以。”
其实王妹丁不想去爬山,难得约会,她不喜欢搞得一身汗水。不过,既然决定摊牌了,去哪里还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新。不过,就是有点晒。王妹丁不习惯涂防晒霜,也从来不喷香水,她穿了一身运动装,戴了一顶鸭舌帽,背着一个小背包就出发了。来到约定的公园门口,王妹丁远远地就看家了皇观,他也是一身简易的装备,一件轻便的短袖,一件宽松的绑带运动裤,他连包都没背,净拿了两瓶矿泉水。
“你以前会经常爬山吗?”
“偶尔,我不是很喜欢爬山。”
“那你以后可以多跟着我爬山,我喜欢爬山。”
……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一直到了山顶。这山也不高,就五六百米。山顶全是寺庙,人山人海,都是来烧香的。皇观本来想买一把香也跟着烧烧的,但是一问价格,要50、60块一把,他就放弃了。“平时在山下买也就5块钱一把。”他这样说道。王妹丁笑笑,不说话。
“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没结婚呢?”王妹丁和皇观在周围散着步。
皇观一听,停下了脚步:“怎么,你想结婚了?”他突然露出坏笑,“我的魅力这么大吗?让你认识我不到半年就想嫁给我啦?”
他真的很会调情,看来以前没少谈恋爱,王妹丁心想。“昨天你喝醉了,很醉。”
“嗯。”皇观沉默了一下,“是你把我送回所里的,谢谢你。”
“不客气。”王妹丁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其实她有点不舍,这是她的初恋,而且皇观挺会哄她开心的,如果黄韵因为彩礼的问题不肯嫁给他,她王妹丁也不会介意捡剩的,但是,唯一一点,王妹丁无法忍受的,是皇观的个人感情。她王妹丁能忍受别人丢弃的,却不能接受不爱自己的男人。“你喝醉的时候,有个女人给你打电话了。”
微微一怔,皇观再次停下了脚步,脸上有点不自然:“你接电话了吗?”
王妹丁点点头,皇观愣住了。
“你应该很爱她,”王妹丁没有理会皇观,继续往前漫步着,“你为她付出了很多,在我这里是完全没有的。”
“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们?”
“我指的是我和黄韵。”
“是因为你不想跟她在一起,还是她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皇观第三次怔在了原地,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显然不好过。王妹丁回头,怜悯地看了一下他,继续向前走着。她走到一棵大凤凰树下,树上开满了凤凰花,树枝上还挂满了各种红色的彩带和木牌子,每个木牌子上都吊着一个风铃,风一吹,漫山遍野回荡着咣当咣当的旋律,让人陶醉。王妹丁拽住一个木牌子,只见上面写着:
周娟娟爱李子然。
这个周娟娟肯定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王妹丁心想。因为只有爱笑的、开朗活泼的女孩,才会这样大胆大方地对自己所爱的人表露心声。她王妹丁就做不到,她不敢爱王民剑,也不愿爱皇观,前者会让她陷入三角关系的痛苦;后者则会时刻提醒她,他还有一个更爱的女人。
“求菩萨保佑我开张大吉,生意兴荣,财源滚滚,衣锦还乡。”
突然,王妹丁看见了老乡隔壁家的王时荣。他正跪在一尊神坛前,手捧一束香,嘴里念念有词。你可别想着王妹丁会过去打招呼,她可不是会主动跟人打招呼的那种女生。就在王妹丁准备往别的地方走走看看的时候,皇观朝她走了过来。
“你……”皇观似乎有点难以开口,他低着头,王妹丁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他从来不是那种会被别人左右的人,“你……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王妹丁伸出手,扶起了皇观低着的脸庞,她其实是有一点喜欢皇观的,喜欢他的霸道,喜欢他的处事不惊,喜欢他的经验老道,喜欢他的不拘一节,喜欢他的……总之,就是不喜欢他这种受制于人的表情。“你自己的事情,你可以有一生的时间去解决,不是我给予多少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他抬起了头,显然有点不高兴。
“我们分手吧。”
一个人一天竟然可以呆住这么多次,王妹丁也是第一次见。今天的皇观,显然很不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法突然理清自己的感情和思绪,他的眼神非常迷茫,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微张着嘴唇不说话。
“我已经决定了。”王妹丁并没有打算不了了之。
“不!”突然,皇观像清醒了一样,但是他并没有就自己的感情进行表态,“我不同意分手!”
“为什么?”王妹丁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男人自己劈腿还好意思不同意分手?“因为你确定黄韵不会嫁给你了,你觉得两边都失去了,无法接受吗?”
“你说什么呢?!”皇观看起来像要生气了的样子。
“那你凭什么不同意分手?”
“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会和黄韵做一个了结的。”
“是了结吗?是无法了结吧?”
“你说什么呢?”
“如果黄韵家不要那么高的彩礼,你还会和她了结吗?”
“她们家不会降低彩礼钱的!”
“所以,”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王妹丁都快哭了,“我算什么?你无法了结的感情中,一个尚令你满意的疗伤者吗?”
皇观没有说话。王妹丁直勾勾地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下山了。皇观正想追上去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拦住了他。
“你谁啊?有你什么事啊?”皇观感觉莫名其妙,他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也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男人并没有让路,而是不停堵着皇观的脚步,让他无法上前追赶王妹丁。
另一边,王妹丁已经下了一半的山,感觉皇观没有追上来,就停下来休息一下。
“烧完啦?”
“嗯。你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啦!今天赚了200块外快呢,我厉害不厉害?”
“厉害!”
……
前面两个边互相搂着,走边聊得开心的一男一女,王妹丁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但是王妹丁肯定那男的就是刚刚在神坛面前烧香的王时荣。想起之前在KTV看到王时荣老婆靠在豪车前和另一个男人腻歪的对话,王妹丁脑袋里充满疑惑,难道这两个人离婚了吗?
就在王妹丁想得出神的时候,姐姐王亥岚打来了微信视频。
“在干嘛呢?”视频接通之后,王妹丁看见了姐姐,还有她的女儿王鸣卉。
“姨姨!你在哪儿呢?”王鸣卉高兴地喊着,蹦蹦跳跳的。
“姨姨在光轴呢。”
“在光轴干嘛呢?”
“在光轴上班呢。”
当一个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王妹丁心里暗自感叹着,想着皇观竟然没有追自己,不免有点感伤。虽然她已经决定和他分手了,但是这种完全不在乎的态度,让人很受伤。
“明宇,别搞妈妈的视频。”
“明辉,别哭了!”
……
现在,姐姐最小的儿子也能满大厅地跑了,虽然偶尔也会磕磕绊绊的,但是站得挺稳,走得也挺稳的了。每次接电话或者视频,姐姐家里都闹得鸡飞狗跳的,听得王妹丁头疼。王妹丁有问过姐姐生那么多怎么养,可姐姐竟然说生孩子不用怎么养的,喂饱了就行,说现在九年义务教育,上学也不用怎么花钱。听得王妹丁是一愣一愣的,农村妇女的落后思想真让她叹为观止!
“你那怎么这么卡呢?”姐姐的视频画面已经开始出现一条条横线了。
“我在山上呢,信号不好。”
“一个人去爬山?”
“嗯。”虽然王妹丁和哥哥一起住着,但是她从来没跟哥哥说过皇观的事,哥哥自己也忙,没有心思关注这个,所以王妹丁家里人都不知道王妹丁谈恋爱了。不过,也分手了罢了。
“袁斩回来了,你一个人在那住害怕不?”
“不。”有什么好害怕的,王妹丁心想,难道还能怕鬼不成?
“王鸣卉!你是要让我打死你是不是?”突然,视频那边传来了巴掌拍肉体的声音,还传来了王鸣卉痛苦的哭喊声。这一切都让王妹丁感到非常头疼。
“姐,我这里信号不好,你先忙吧,我挂了啊。”随着姐姐那边远远地传来一声“哦”,王妹丁赶紧把视频挂了。
最终,皇观果真一路都没有追过来。王妹丁回到宿舍,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偌大的客厅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她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但是,什么都不做,又会让她胡思乱想,心绪不宁。于是,她点了一份外卖。
每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有自己独特的排遣方式。王妹丁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睡觉,不喜欢逛街,不喜欢购物,就喜欢吃东西。她最喜欢吃的是海鲜,基围虾、小龙虾、皮皮虾、花蟹、膏蟹、花甲、生蚝、石斑鱼、草鱼、皖鱼、蛏子、蛤蜊……各种各样的海鲜,只要别人觉得腥味重的,她都没有这个感觉,她从来不觉得海鲜有腥味。
就在王妹丁吃得快忘记一切的时候,皇观却打电话来了。
“我在你宿舍楼下,有话跟你说,你下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