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萧府。
萧家嫡小姐萧念如今日回家,萧老夫人早早地便守在大厅,迎接自己的宝贝孙女回来。
一个窈窕的身影娉婷而来,萧念如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绣梨花对襟齐胸襦裙,梳了一个灵动的飞天髻,略施粉黛,秀丽出尘,她刚进大厅,就被萧老夫人紧紧握住了手,她满头白发,眼含泪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端详着许久未见的孙女,声音颤抖着,说道:“我的宝贝孙女,看你瘦成了什么样,你非得到那深山老林去,多遭罪啊……”
萧念如忙摆了摆手,扶着萧老夫人坐下,甜甜地笑道:“祖母,我一点也不遭罪!那竹林幽深雅致,远离尘世喧嚣,既方便了采药,又能修身养性……”
“哎,这些咱们都不谈了,这次你回来呀也正好!你可还记得那京城楚家的大公子,楚湛么?”萧老夫人打断了念如,笑容满面地问。
念如说:“楚湛乃是骠骑大将军,摄政王的嫡长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有些不解,祖母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萧老夫人拍了拍念如的手,笑道:“你和那楚大将军,可是出生就定了娃娃亲啊!你母亲和楚家的秦夫人,乃金兰之交,当初秦夫人怀孕时,你母亲也恰好怀了孕,两人就约定好了,若她们一个生了男孩,一个生了女孩,便结为姻亲,修得秦晋之好啊!”
萧念如一听,一时怔住了,她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母亲去世得早,想来这婚约就耽搁了,可最近秦夫人又上门来提起这事,人家楚大将军还亲自备了聘礼,上门提亲过呢!”
“您……就答应了?”
“那是自然!京城里惦记着楚湛的人家可多着呢,我孙女生得美,品性也好,和那楚湛真真是郎才女貌,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去!”萧老夫人一脸自豪的表情,笑得那一张脸都皱巴成了一团。
萧念如自是见过楚湛,之前他出征归来,英姿飒爽,那风采是天下所有男子都无法比拟的。她自小便是老夫人拉扯大的,母亲早逝,父亲事务繁重,整个萧府数萧老夫人待她最亲昵,也最关心她。这桩婚事,若老夫人都很满意,她自己也就没什么意见了。她相信祖母的眼光,不会亏待了她。
萧老夫人一看孙女羞涩地低下头,默不作声,便知这事已成了,就兴高采烈地忙着张罗婚事,“咱们萧家的姑娘,嫁妆定要备得满满的!我要让我心爱的孙女,风风光光出嫁!”她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看着水灵灵的念如,眼眶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如此,祖母便心满意足了!”
接着,萧老夫人又拉着萧念如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嫁过去之后,怎么怎么样的话来,无非就是不想让孙女受了委屈,凡事萧府都给她撑腰。
这番萧家楚家都积极地筹备着婚事。两个月后,郢都萧府的嫡小姐萧念如和京城楚家的大公子,骠骑大将军楚湛大婚,锣鼓喧天,风光无限。
成亲后,两人如胶似漆,成双入对,只往那一站,就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引得京城无数男女纷纷艳羡。
楚湛平日里推掉了一些烦杂细碎的军务,只会处理一些重大的事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夫人。楚湛待萧念如是极好的,平时,他处理军务,她在一旁磨墨,他舞剑,她弹琴,念如生病时,他也是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可谓是琴瑟和鸣。
两人在外界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成婚的第二年诞下了一个女婴,这女婴出生前,萧念如在梦中梦见了凤凰齐飞的宏大场面,认为是上天降临的祥瑞之兆,又取“幽者,深远也”这一寓意,便把女儿取名为“楚幽凰”,乳名也唤作阿凰。
幽凰自四岁记事起,就对爹爹上阵杀敌感到无比崇拜,就让楚湛教自己武功和兵法,而念如就教她读书写字,诵读诗经文学。
幽凰天赋异禀,悟性极高,也天生一张伶俐的小嘴,很会哄人开心,说起话来软糯糯的,让人忍不住欢喜她。
幽凰天生丽质,继承了娘亲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七岁时就显得粉嫩水灵,长大后不知该有多么倾国倾城。
幽凰的长相并不像娘亲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而有一种牡丹盛开的明艳气质,让人第一眼看就觉得甚是惊艳。
如此一个宝贝女儿,楚湛和萧念如都想将她好好保护起来,不受外界的侵扰和觊觎。
而燕王楚政择只有在朝堂中才可看见楚湛,他的势力还延伸不到楚湛的府上,也根本无法调查楚湛与萧念如的情况。但是,他在暗中却在朝中积极笼络人心,到处想挖出楚湛的一点点差错,整整七年,他每一天都费尽心思地在想着扳倒楚湛,不仅是为了得到萧念如那样的绝色美人,更是为了除掉他狼子野心的大业上最强劲的敌人。
楚靖王凌仲自最心爱的女儿凌婉公主去世后,身体就每况愈下,精神也并不是很好。这日,他召来了摄政王楚炎,两人在乾龙宫中促膝长谈。
昔日雄姿英发的帝王也奈何不了岁月沧桑,曾经的一头乌发,如今两鬓也添上了几缕忧愁的白发,眉头紧锁着,面上是散不开的阴云。
“楚炎,你我是少年时便一起同甘共苦的伙伴,更是战场上和朕同生共死的兄弟,朕予你摄政王之位,就是因为非常信任和敬重你。现在朕的身体越来越差,算着时间,朕在位也已经二十多年,是该退位让贤了。”凌仲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道。
楚炎心中了然,面上仍惶恐地说:“王上,您莫要说笑,王上励精图治,以德服人,现在正是楚靖强盛之际,您还没有完全实现统一的伟业啊!”
凌仲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豪爽地摆了摆手,说:“朕自己的身体,朕还能不知道吗?你说得对,这统一伟业,尚未实现,但朕觉得,这应该交由更加英明的君王来完成!你的两个虎子,皆是栋梁之才,朕观察过很久,无论是楚湛,还是燕王,都有能力成为君王!”
楚炎看着憔悴的凌仲,知道他的本意,就不再拐弯抹角,深深叹息道:“我们都已值壮士暮年,心中伟大的抱负却还未施展开来,也罢,这统一大业就托付给小辈来完成吧!”他默默思考了一会儿,说:“湛儿和政择二人皆为贤才,又各有千秋。湛儿不骄不躁,能文能武,相比于君王,他可能更喜欢上阵杀敌,征战沙场;政择喜攀比,但可能这样才更加上进努力,颇有日后君王的风采。不过,这只是臣的看法,孰是孰非,还要王上来定夺!”
凌仲听了楚炎一番话,心下顿时知道了大概。
只是,今夜的一席话,必将成为落入水中的石块,渐渐淹没,不复得……
他们的一番良苦用心,又有谁能体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