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白府的是一条不宽的巷子,现在巷口由两名考官把守,考生凭验证画押的准考证进入,向前走几百米就是飞雪峰的山脚下。
石铭躲到街边一个角落,从怀里摸出小瓷瓶,看看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口喝完,然后静静地等待身体出现神奇的变化。
“怎么一点味道没有?感觉就是一瓶白开,身体也没反应……靠,不会被老白忽悠了吧!”石铭心里疑惑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那条晦暗的小巷。
巷子里有人派给他一只带有拉绳的小竹筒,还有异常沉重的缠腿跟马甲,不知里面塞了什么鬼,让他穿戴好再向前。
刚走出巷子,石铭就感到有点喘不上气,心里骂道:“靠!这沉的,没一百也有五十,还没跑到山顶估计就已经累死!”
看看四周,大部分也是像他一样擦着汗喘着气。抬头望望烈日下的巨笋,感觉比早上的时候长高了一截,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这时,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从天空飘下来,石铭竖起耳朵,听他说的是:“欢迎各位参加选拔!再过一刻钟,当山顶的彩炮引爆,第一关考核正式开始!登山过程中,如有解除负重及故意伤人者,一律取消资格。如有身体不适,可立即发射信号箭。考前通告完毕。”
石铭发现这声音来自山顶,不知道发声者是借了内力还是道具,听起来比广播还清晰嘹亮。再看山顶,稀稀疏疏站了些人,就像偷偷长出来的小树苗。
紧张的一刻即将到来,石铭攥得手心直冒汗。比起当年高考,也没现在这么紧张,毕竟那时候做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类的准备。
“嘭——”在声音到达耳朵前,山顶的上方骤然升起一朵巨大的红莲。
原来这彩炮的炮弹竟是由真实的花瓣填塞而成,在空中爆开的瞬间便化作漫天花雨,纷纷扬扬地飞散开来,远看就像一朵红莲,让人感觉又喜庆又血腥。
纷纷血雨中,三百名考生呐喊着往前冲,奋力抢夺那上山的唯一小路。从山顶望下去,他们就像一群笨拙的企鹅。
石铭旁边正是那位轮胎人,刚喊完冲锋就一脚绊倒在地,不知道后面还能否爬得起来。石铭忍笑跑到路口,前面已经堵了黑压压的一群。
小路陡峭而弯折,只能侧身挤着过两人。地面是容易打滑的砂石,两边是陡坡,坡下林立的怪树像刀剑般插向天空,不经意中途还会杀出一块巨石挡住去路。
下面的人拼命往上挤,上面的人压着身位使劲爬,不多时就有一些累垮的、扭伤的甚至失足滚下陡坡的,叫苦声、骂娘声、信号箭划破长空的尖啸声,此起彼伏,场面好不热闹。
有位仁兄运气奇好,刚好掉到一棵树上。上空巡视的搜救人员赶紧将他抬走,却顾不上顽皮的树枝扯掉了他的裤子,一对白花花的屁股就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直上青天,底下哗声一片。
石铭小心翼翼地腾挪闪躲,不经意间已经超越了好些人。身后陆续有矫健的身形从旁边掠过,还有个别高手估计已经到达了半山腰。但他知道登山考验的是耐力,不能急躁。于是沉住气,保持体力,步步为营。
时值盛夏,蝉鸣断断续续聒噪起来,出汗过多开始让人体力不支,头眼昏花。
就在攀爬一块巨石的时候,石铭感到头顶有什么物体滑落,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撑,一股异常柔软的触感经掌心传来。伴随着一声少女尖叫,他的脑袋挨了重重的一脚,差点就滚下山去。
石铭死命爬上来,一个满脸愠怒的女孩张口就骂:“死流氓!臭流氓!怎不把你摔死!”一张俏脸涨得像个辣椒。
石铭这才意识到刚才托住的正是她玲珑的小翘臀。
“唉……我好心救你,你还恩将仇报,差点把我踢下山!我要告你故意伤人,取消你资格!”
石铭感到满肚子憋屈,要不是看她颇有姿色,早冲上去揍她丫的。
“谁让你救!反正你就是流氓!臭流氓!”
女孩一甩马尾,扬长而去,身轻如燕般跑跳几步,在一个转角就不见了人影。
石铭苦笑着摇摇头。此时他已经在半山腰的位置,回头看看,山路像一条蜿蜒的巨蛇隐现在林木间,眼下正有两人在奋力逼近。然而前面还有多少人,他现在排在什么名次,他一无所知。于是抖擞精神,重新上路。
一路向上,空气愈发变得稠密,浮力逐渐增大,那些发着莹光的微粒也越来越多,似乎能随着丹田的吐纳进入身体,产生某种奇异的力量。
后面的路,石铭越走越轻松,一路飞跑跳跃前行。后面的一大半路程,用时竟然还不及前面的十分之一。
折过一个大弯,山顶就在眼前,只剩两个人挡在前头。
石铭本想着就剩两个,随便跟上去算了。但细一看,最前头的竟是那个变态辣的“魔鬼椒”!
心里一赌气,不由得猛一提劲,几乎脚不沾地的飞跃上去。
但最终,他只超越了前面一个,还是落在了少女之后登顶。
就在石铭踏进山顶那一刻,身后把守的两名考官瞬间拉起一道屏风,挡住了唯一的入口。
此时,空中再次响起那个洪亮的声音:“前五十名人选已经分晓,还没登顶的考生请回。身上的道具,下山后交还原处。山路陡滑,注意安全。”
这次石铭分明看到发声的竟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看上去就像稀松平常的讲话,却不知为何声音这般洪亮。
石铭瘫坐在地,正暗自庆幸,那落后于他的倒霉蛋拍打着屏风哀嚎:“苍天啊,为什么又差一名!三年都这样,你是不是玩我呀?求求各位考官,再给我一个名额吧!”
“都是你个臭流氓,害得人家那么惨!在外面哭的应该是你!”
石铭一抬头,发现骂他的人竟然是小翘臀。此时已经脱去了负重,穿着淡紫色紧身衣的纤体,更显得娇小玲珑,约束起来的青丝有几根散落下来,粘在香汗淋漓的额前和脖颈上。
只见她香腮生红,樱唇含怒,最是那一双秋水剪清寒,两黛春山笼情意,惹人心生爱怜。
石铭正没好气,打算调教她几句,不远处一个考生突然倒地,两眼翻白,四肢不自主的抽搐着。
小翘臀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扑了过去,慌乱地喊道:“哥,你怎么了?难道又犯病了?”
石铭一眼就判断出来,这是典型的癫痫发作,民间俗称羊癫疯,最危险的地方是咬伤舌头甚至舌后坠引发窒息。
医生的本能让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边将他的头偏往一侧预防误吸,一边吩咐旁人:“按住他的手脚,拿块布来!”
然而那人的意识已经不清,牙关正在用力咬紧,眼看就要咬伤舌头。情急之下,石铭把手掌插进他的嘴里,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令他眉心冒起冷汗。
大概一支烟的功夫,小白脸渐渐稳定下来,四肢停止了抽搐,牙关开始放松,只是神志还没完全清醒。石铭抽出手掌,赫然一排深刻的咬痕,上面粘的唾液让他有点恶心。
“他有这病挺久了吧?”石铭职业性地问道,主要为了印证他的判断。
小翘臀此时已经收起了嚣张的气焰,变成一只可怜的小绵羊,惊魂未定地回答:“是的,从八岁开始,不过这两年很少犯病……娘都叫他不要修行,就是不听!”
白胡子老头也许是主考官,这时也点点头松下一口气,吩咐身后两名弟子:“你们好生送他下山。有羊癫疯这个病,本来就是修行的禁忌,可惜,可惜!”叹完气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石铭一眼,似有赞许之意。
目送哥哥被送下山后,小翘臀走到石铭跟前,扭捏地问道:“刚才……真是多亏你!我叫柳盈盈,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石铭一脸坏笑。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我好像以前也没见过你?”这下轮到女孩懵了,显出一副努力搜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