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君财坐在桌旁,听到冯天爱的感慨,赶紧放下茶杯,想了想,正色道:“门主这么夸赞,弟子会骄傲的。”
“会吗?”
冯天爱回过头,轻笑一声,“骄傲就骄傲吧,能为一个宗门创造大兴的条件,就这一点,也足够你臭屁的了。”
左君财摸了摸鼻子。
表面上很是轻松,可事实上他心里却是一直绷着一根弦儿。
虽然从小荷口中得知,冯天爱对左君财的态度,应该是在她对所有人中,最为柔和的了,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对这个青丹门门主最为忌惮。
不知为何,左君财总觉得冯天爱远远不像她表面上的这么柔和。
冯天爱从窗边走回桌前,在圈椅上落座,一身大红长裙如流火一般耀眼夺目。
冯天爱趴在桌子上,用手拄着下巴,笑道:“这次修建大棚,你又得了不少好处吧?”
“嗯??”
左君财露出错愕的表情,旋即恍悟道,“是小荷姑娘告发我了?”
“这还用谁告发吗?”
冯天爱微微一笑,那么多仙植幼苗的出售,且价格比如同仙苗高了一倍不止,这还能不发财?
左君财以为冯天爱说的是他暗中在峰头大棚建造一事中受贿一事呢。
这事儿还得从青财峰说起。
魏东来代表青财峰,拿了五万灵石给左君财,双方谈判的时候,魏东来又加了一万,拢共是六万灵石。
这在众多行贿的峰头里,也算是头列了。
只是青财峰的大棚建设迟迟没被提上日程,眼看着一座又一座山头已经竣工,魏东来又一次硬着头皮上了青丹峰。
那一次,两人自是闹得相当不快,不欢而散之后,魏东来便找到了小荷,向其喊冤,也就是那一次,小荷才知道各个山头大棚建造之事,暗地里还存有这等勾当。
不过小荷却没理会魏东来的诉苦,而是以她没有权限管左君财为由,把魏东来给打发走了,不过在事后,小荷没少拿这事儿对左君财阴阳怪气儿。
左君财什么人?
脸皮可是比城墙转拐还厚道主儿,被人揶揄两句怎么了?他压根儿没当回事儿!
只是没想到,小荷讽刺完了他还不算,竟然把这事儿都告诉冯天爱了,这波操作,让左君财大感恼怒,早知如此,还给她弄那么多好吃的干嘛!
就是不知道小荷若是知道左君财会错了冯天爱的意,平白无故冤枉了她,她会是怎样的感想。
左君财干咳一声,道:“其实也没多少,不过师叔咱可说好了,钱都被我花光了,想让我退钱是没可能了!打死都不可能的!再说了。这事儿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事先我可没一点儿吃拿卡要的意思。”
“嗨!你卖东西贵是贵了点儿,但贵得有价值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怎会说什么呢,更遑论退钱了。”
“嗯???”
“嗯???”
左君财那声`嗯`,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开始就弄错了什么。
而冯天爱紧跟着的一声`嗯`,则是她突然从左君财的话语中,读出来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冯天爱微眯着眼睛,视线重新打在左君财身上。
后者则是为了掩饰慌乱,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冯天爱缓缓道:“你不想对我解释点儿什么吗?”
“解释什么?”
左君财抬头,双眼中一片迷茫,好似真的没有读懂冯天爱话语里的意思一样。
两种状态之间天衣无缝般的切换,便是蓝星上最顶级的演员,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冯天爱气笑一声,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挖你老底了,只要事情没捅到我这儿来,那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左君财却是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师叔您说此事揭过,那也不能去为难小荷姑娘。”
“你倒是挺仗义的嘛。”
冯天爱揶揄道。
左君财笑了笑:“人都是相互的嘛。”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的一番画蛇添足,会为小荷带去什么后果。
当然,这是后话了。
冯天爱正色起来,如同问话左君财,又如同在问自己一样:“青丹门大兴之门已经打开了,对面的人,会让我们安然度过这段时间吗?”
“对面的人?”
左君财闻言一愣,“师叔,难道您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仇人?”
冯天爱摇摇头:“我的仇人,要么已经化敌为友了,要么……早已经死了。”
左君财:“……”
冯天爱一路走来,从核心弟子,到青丹门门主,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助力很多,阻力也不少。
助力之人,大多都被她安排到了执法堂,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阻力之辈,全部都遭受到了她的清算,连那些人的后辈,都没有存就。
至于冯天爱嘴里的化敌为友,其实单指一个人,那就是妙缘道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这个门主的宝座,何尝不是人命堆起来的?
冯天爱说得:“我虽然没有敌人,却不代表青丹门也没有啊。”
“铁甲宗?”
左君财瞬间反应过来。
冯天爱点了点头,又摇头道:“铁甲宗,只能算其一。”
左君财有些疑惑。
眼下距离云霄国事变已经过去快十年了,青丹门包括下面的四个国度,都一直安稳平顺,铁甲宗也没有要撕破脸皮卷土再来的意思啊。
而除了铁甲宗之外,对于其他宗门,左君财只知道个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更别提他们与青丹门是否有恩怨存在了。
冯天爱眉头轻蹙,看上去有一番别样的美,她轻声道:“北丐洲方圆千万里之地,屹立在这上面的宗门有七八家,虽然各自安稳了上千年,可哪一家没有称霸一洲的心思?铁甲宗,只是表露得最快的一家罢了。
距离云霄国一事已经快十年了,铁甲宗损失那么大,却一点儿没有现身讨个说法的意思,按照惯例,不说他们要与我们彻底撕破脸皮直接开打,可互相之间吐一吐口水总是应该的吧,可他们倒好,一句话也没说,从始至终,就好像没有那事儿发生过一样。
可他们越是如此沉寂,我就越是不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