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货的地方是娄山关附近一个傍山而建的小型五金厂,无独有偶,这个厂房跟铜仁的那个厂房一样,方圆一大片地就这一个厂。工厂的老板说,这个厂原来在遵义红花岗区,因为厂房租金原因搬到了这里,搬过来后租金是便宜了,但出行也变的不方便。
在山道上一拐弯就是工厂大门,拐弯处有个坡度很陡的斜坡,我车里的机器都比较高,重心不稳,直接拐上去倾斜度太大,车子可能会侧翻。山路又窄没有足够的地方腾挪,我只能慢慢靠边,然后倒进工厂门里,一连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倒了进去。
我这一路始终保持着警惕,到达卸货地后,更是不敢放松,工厂里的边边角角,车辆、厂房、设备,包括两个工人和老板夫妻两人,我都留意到了,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地方。唯一觉得不同的就是工厂老板的皮肤比较黑。贵州当地人的皮肤颜色都比较深,可能是高原地带紫外线强的缘故,不过老板的肤色比一般人还要黑些。
运送的机器都比较重,装货时是叉车装货,这个厂里也有台叉车,但刹车坏了。老板原本想靠人工搬下来,但哪里搬得动,无奈老板只能开动那台没刹车的叉车来卸,另外两个工人则辅助卸货,我为了观察他们,也帮着一块搭手。这个老板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开着那台没刹车的叉车软磨慢泡,不慌也不忙,整个卸货过程中没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设备、车辆、人员等的安全都牢牢把控着。
虽然费了不少时间,但所有机器都完好无损卸了下来,至此一切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寻常的情况。我将验收单据拍给了发货人,发货人立马致电过来询问情况,我告诉她一切顺利。发货人也很讲诚信,电话一挂就把一万运费打了过来,我心里一阵狂喜,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横财,原以为要想拿到这笔钱还得费很多波折,想不到也是这么顺利。
货物卸完后,老板操着一口方言味很浓、我几乎听不懂的普通话留我在工厂里吃晚饭,说是谢谢我帮忙一块卸货。我原想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但又想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便蹭顿饭吃,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便答应了下来。
这个工厂就老板夫妻两人还有两个工人,他们平时的吃住都是在厂里,伙食由老板娘负责。饭前老板与我寒暄了好一阵,问了我很多问题,诸如为什么我一个江苏人会那么远跑到贵州来干运输等等一类的问题。
老板娘下厨炒了好几个菜,一个个端了上来。我起先怀疑这帮人想谋财害命,因此饭菜里有毒,但见老板夫妻还有两工人都动了筷,看来是我想多了。黔菜的味道也一样辣,但比起湘菜的生辣要好的多。
桌上的气愤很愉快,老板很健谈,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只有老板娘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从头到尾也没说一句话,我观察老板娘的脸色,一脸漠然,完全融不进饭桌上的气氛。
老板则一直高谈阔论,兴致盎然。这时我越来越觉得老板的皮肤颜色不对劲,刚才在外面只是觉得要比一般人颜色深,这时在房间里灯光下,老板和两个工人坐在一块,几人的肤色一对比,老板的皮肤颜色明显跟两个工人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与颜色深浅无关,莫可言状,说不清楚。
而我隐隐觉得老板那不对劲的皮肤似曾相识,我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菜过五味,我问道:“听说给你们送货的司机没有能回去的,有这个事吗?”老板愣了愣,告诉我说这个事情他也听说了,但过来的司机大多数卸完货就走,怎么会失踪就不知道了,警察过来调查过好几次,都没有结果。
旁边的工人道:“不仅是司机失踪,这一带还有村民莫名其妙的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另一个工人道:“小兄弟这个事情你不要乱打听,你知道这个地方死过多少人,当年老毛跟蒋介石打仗,死掉的人堆起来比这里的山还高,那些失踪的人都是冤魂索命索去的!”老板大喝一声:“闭上嘴,你这是反科学,搞封建迷信!”旁边的老板娘道:“小兄弟,莫听他胡说八道。司机失踪跟我们没关系,他们都是送完货就走,我们也不会问他们哪里去。”
我向老板娘注视过去,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见老板娘也注视着我,神色诡异,似笑非笑,我被她这么注视着心里有些发毛。这个老板娘虽然有些年纪,但脸上擦着粉,倒也看不出老态。说起妆,我猛的明白老板的皮肤那里不对了,没错,老板的脸上涂了一层东西,应该是一种跟人体肤色很接近的东西,所以看起来才会觉得跟正常人不一样。
但即使涂了东西,也不能完全掩盖老板不正常的肤色,我也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老板的这种皮肤了,是在阴间的时候,阴间的那些孤魂野鬼就是这种肤色,老板的皮肤,跟阴间的那些孤魂野鬼一模一样!我想到这里,全身一抖,老板娘发现了我的异常:“小兄弟,你在想什么?”我回过神来,连忙搪塞。
吃完饭,两个工人送我到厂门口,老板酒喝多了,老板娘在里面照看。回去的路上,我细想老板的肤色,那细微的差异,若不是我见过阴间的孤魂野鬼,一般人绝对察觉不了。
娄山关现在是个景点,这里只有货物进来,没有货物出去,要想配到货,还得回镇上去,我此刻便是沿着娄河公路原路返回。山路行驶缓慢,来时我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此时回去,我却怎么也找不到路。
我查看导航,却莫名的显示gps信号弱,定位不了我当前的位置,甚至手机网络也变成了2g,我将手机关机重启,仍然如此。天色已经全黑,今天的夜格外黯淡,乌云遮住了月亮,遮住了星光,山路上没有路灯,周围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就是我的车灯。
没有导航,我就像瞎子一样,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我来的时候山坡上是有人家的,但这条路上灯光照过去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我顿时反应过来,我迷路了。
我将车靠边停好,从包里拿了个手电筒下车查看,平时感觉挺亮的强光手电,此时却黯淡如萤星,这夜色的浓郁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置身其中,只觉沉闷、压抑,有些喘不过气,只想快些逃离。手电筒微弱的光亮所及,尽是荒芜的山岭,找不到一丝人迹。一路行驶过来的那条山路弯弯曲曲的向前方延伸,前方则是一片黑暗。而我此刻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重新上车,顺着路驶进了黑暗里,这条路越向前行驶越颠簸,也越来越窄,突然我的车灯一下照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面垂直的山壁,这条路到了尽头,是条死路!我重新拿起手电下车查看,只见我此刻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很狭小的山谷,周围都是垂直耸立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