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把伤药膏丢给吾明：“收起来，然后把我的药给我，疼死我了！今天那小子下手真狠，我左手现在还是麻的！”
吾明一边找药，一边看看手里中的药膏，表情也凝固一瞬：“师父，这药不是咱们的吗？他怎么会有？而且还只是个乙等。”
赵月接过真正的甲等伤药，把战场上随手扎上的布条撕下来，血已经浸透了布条，布条和伤口粘在了一起，布条往下一扯，伤口又绽开，血涌了出来。吾明在一旁看得直拧眉，赶紧把手中托着的止血粉递上去。赵月单手捏着纸包的一角，稳稳地把药粉撒到伤口上，她从小到大受伤太多，即便是单手也能把伤包得妥妥帖帖，只是做到旁人眼中，便显得格外孤单又可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药是我师父在洨江一役之时赠给先帝的，本意是送入军中，大约能救下多少人命，谁知那个狗皇帝把这药弄成了御赐的宝贝，至今都只有少数几个立了大功的将军有，真是暴殄天物！”赵月越说越恼，啪地一拍桌子，“你说他一个成天深居简出的皇帝，给自己备那么多外伤药做什么？不可理喻！”
吾明早习惯了自家师父义愤填膺的模样：“可既要赠入军中使用，为何不赠甲等？”
赵月翻了个白眼，单手打个漂亮的结：“你仔细想想，洨江一役是什么时候的事，这甲等伤药是近一两年才研制出来的。应景虚为了给我赔罪，御赐的东西也拿出来了，倒也好，至少他日后不会再同我发难。”赵月又掀起裤腿，把箭伤处理好。
“师父，”吾明在一旁静了半晌，再开口时有些许不安，“师父，北燕不好打罢？连师父你都受了伤。”
赵月轻哂：“自然不好打，那北燕军事强盛，便是即便是洨江也未伤其元气，遑论北燕尚骑，民众又各个骁勇，战时为军，不战为民，我们还差得远呐。可北燕想胜我大启也不容易，潼城、刑关、邺关三座城池成掎角之势，邺关地处高坡，易守难攻；邺关军民不多，粮草丰厚；潼城大军镇守，三城各有优势，若想攻破，实属不易。”
“那——我们会胜吗？”
“不一定，小明子，胜负这种事儿，说不准的。”赵月把染了血的布团起来赵月，丢进篓里，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兵书你不是没读过，以少胜多，背水一战，那些万人以为败却又绝地反击，一举得胜的战役不在少数。如今战争刚刚开始，哪里能预言胜负？”
“可是师父，”吾明绞了绞手指，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真正的问题，“我今天第一次见到这种，这种真正的战场，和我们以往去杀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儿，师父……我有些怕了……”
赵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轻轻谓叹一声：“我明白，可怕是没用的。再怕，你也必须举起手中的武器，不顾一切地挥上去。吾明，记住，你现在的战斗，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我们脚下大启的国土！是为了你身后千千万万的民众！吾明，你没有资格害怕。”
“我懂，”吾明再抬起眼，眸中已无惧色，“师父，我会克服的，请您放心？。”
“不错，去休息罢，”赵月起身，拍拍吾明的肩，“慢慢来，小子，相信你自己，我不会真随便找个人收徒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