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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瀚都城门外,雪军与狼军团团联营,朝城里叫喝着,举目望去,整片大地被盔甲战士跟厉光闪闪的茅锵覆盖,冷光凌人。

主帐营之内,一名浑身笼罩着冷漠清澈气质的男子背手而立,淡淡的雪光自帐帘的缝隙之中透入,映照在他的侧脸上,照出他半边的侧脸生硬挺浚,他敛眉凝望着案几上的一幅美人图,眼神灼热而深沉难测,还带着一丝坚韧不拔的偏执,清澈的气质因为这一抹冷酷的执念而异邪,如水透明般的俊庞此刻诡异妖冶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画中的佳人一袭殷红色的衣裳,拥有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娇态,俨然一位婉约清丽的绝色佳丽。雪肤红衣相互辉映,在白雪皑皑的幽静之中翩翩欲飞,她迷雾如盈水的眸中散发着明亮如皎月的光华,铄亮得透澈,却又纯粹得让人想要迷失在那潭清净的溪泉之中。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地抚上画中佳人的脸腮,柔柔的,缓缓的,像是深怕惊扰了佳人一般,他的眼神专注而狂热,润泽的薄唇溢出呢喃叹息:“梅寒雪……”

望着画中的背景,那是一座香烟袅袅观音庙,也是他初遇到她,却无奈地与她擦身而过的地方,自从回到雪国之后,他的记忆竟然开始习惯有她的倩影陪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不但没有模糊,反而日益清晰,每当她明如镜水般的眸子浮上心头,他便尝到自己心痛的滋味,尽管他一再忽略,却阻止不了自己的沦陷,他放弃了抵抗,任由相思如排山倒海扑来,将他淹没。

通彻心肺的相思之痛,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坚持,他感觉自己活了,他不再是战场的工具,空荡的心不再,满腔的情思满得溢了出来,苦闷难言,所以他来了,他誓要来找回他的心跳……

“别怕,我很快就会带你离开不属于你的地方,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因为我不许……”

出神地凝望着她的画影,耳畔仿佛又响起她清清的,柔柔的,如春风拂面的嗓音,就是一线让人难以抗拒的优美嗓声吸引了他,然后才看到她柔弱之中的坚毅,面对强徒也镇定清然,那一刻的邂逅,将永远让他魂牵梦绕,不能自已。

就在他陷入甜蜜的回忆之时,帐帘外响起喊声:“燕将军,膳食准备好了。”

“进来。”

得到允许之后,一名仆人打扮的少年掀帘进来,他将手中的端盘放到案几边上,眼梢余光瞟到案几上的画像,他黝黑的眼睛显得有些激动,不禁出声:“燕将军,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救梅姑娘出来?”

燕剑枫细心地卷起画轴,淡淡扫了侍从一眼,随意问道:“安福……看来我还是叫你哑褔吧,这样梅姑娘见到你之后也才不会感到生疏,在她眼中,你大概是她来雪国之后最熟悉的人了,不过……我很快就会让这种陌生感消失。”

顿了一下,他收好画轴,然后自信一笑,对哑褔挑挑眉:“我会让那瀚国的皇帝风风光光地将梅姑娘送过来。”

“将军请用膳。”哑褔安了心,他相信燕将军一定会将雪妃……不,是梅姑娘接过来过好日子的。

燕剑枫才刚端起碗,门外却又响起通报声:“禀报燕将军,狼族长老求见。”

听到报声,燕剑枫递给哑褔一个眼神,哑褔识意地退了出去。

狼族长老一身仙风道骨,笑眯眯地走进来,与燕剑枫简单招呼过后,便切入正题:“燕将军,我们的军队已经部署好,随时可以强硬攻城,瀚都现在是骑虎难下,在我们的包抄之下,援军难以进城,我们狼族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让瀚国的狗皇帝把我们的狼王交出来,不然就攻进城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燕剑枫悠游地荡着手中的酒水,冷淡地嘲讽:“长老就不怕弄巧成拙,瀚帝干脆狠下心来个玉石俱焚,把你们辛苦寻找的狼王给干掉了?”

“……”长老凝起浓白的眉,沉默了下来,燕剑枫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此次倾巢而出是为了找寻回他们的领袖狼王,其他的事可以暂时搁置一边。

“我们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合作,现在何不各自捎一封和平的信件给瀚帝,只要他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可以考虑暂时退兵,我们也达成了我们的目的不是吗?”燕剑枫眯起冷清的双眸,眸光隐隐透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个主意好!就按照燕将军所言。不过……燕将军请记住,我们狼族只跟你们雪国合作这一次,以后战场之上兵戎相见,我们依然是对手。”长老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雪国占领狼族的部分城池至今不能夺回,这个仇狼族不会忘。

“那燕某就期待跟长老的下一次对决。”燕剑枫说得风轻云淡,丝毫受长老话语的任何影响。

二十万军队风尘仆仆地自关外回守石城。

柳飘风脚步匆忙地赶回柳王府,凛眉深皱,桃色的凤眸不再,眼神微闪,他大步走向母亲的院子,却见到母亲的侍女小翠哭哭啼啼地迎出来,他的心跳一顿,一把抓住她问:“小翠,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娘怎么了?”

小翠抽噎着:“王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她让太皇太后召进宫了。”

“进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飘风顿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紧张得沉了俊庞。

“是……今天天一亮皇宫里就来了,说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请老夫人进宫,老夫人不想进宫,但是他们蛮横硬是把老夫人抓……抓了去,还不准奴婢跟着。”小翠回忆着早先的情形,肩膀因为害怕而有点抖,显然被吓到了。

柳飘风慌了,听小翠的描述,太皇太后肯定是还在生气他带走雪妃,破坏了她的计划,所以迁怒于母亲,想到母亲眼睛不便,他的心因愧疚而揪得疼,是他连累的母亲。太皇太后到底准备怎么对母亲?

不行,他得马上进宫,可是现在瀚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无法明目张胆地率兵前去,看来他只有一个人先进都城看情况了。

“小翠,守好柳王府,我很快就会带我娘回家。”柳飘风慎重地交代一声,旋即像一阵风疾驰出去来到战士住的营帐外,他对着总兵吩咐道:“你们小心守好石城,不要让其他族人趁机进犯,我进宫探视一下情况。”

“可是……柳王爷,现在都城被两过军队围得水泄不通,您要进宫岂不是很危险,敌人会发现……”总兵大人不太赞同地皱了脸,担忧之态净现,现在他们联络不到楚王爷,柳王爷就是他们的头,他们怎么能够再看着柳王爷去冒险。

柳飘风知道这些士兵们心系楚亦潇的安危,毕竟是他们的直属将领哪,他也很想知道潇现在在都城是什么情况了?狼族连同雪国进犯瀚国,太皇太后肯定不会再对潇的身份有所隐忍,恐怕这会儿潇已经遭到……

他不敢往下想,与潇之间敌我的拉锯战弄得他又是一阵躁乱,他维持着表面的轻松,安抚总兵大人:“相信我,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楚王爷现在的状况吗?以我的武功要单独进入瀚宫易如反掌,倒是你们要作好随时支援的准备,这里的军队暂时交给你,现在国难当头,不可失了戒心。”

总兵大人想了想,他的确很想知道楚王爷现在在都城怎么了,挣扎了许久,总兵大人再也忍不住说道:“柳王爷,如果您见到楚王爷,请您转告一声,无论外人怎么传楚王爷,我们都等着楚王爷回来,再继续带领我们上阵杀敌!”

柳飘风凝重地点了点头,不作任何言语便策马扬风奔向瀚都,耳畔却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总兵大人的话语,心头的沉涩让他策马飞腾的身姿却显得异常的沉。

命运弄人,敌友是非从来都不从人愿……

巧妙地避过敌人的锋芒,柳飘风如愿潜入瀚宫,当守卫看到突然侵入的人,纷纷围了过来,然而其中有人认出是柳王爷,马上出声:“大家别亮武器,是柳王爷。”

柳飘风不理神色各异的侍卫们,他冷漠着脸,身上的战衣袍也无暇褪下,脚步更是不曾停留半刻地直奔仪慈宫。

“太皇太后,听说您把孙儿的母亲请来做客?”柳飘风皮笑肉不笑地问着,凤眸却犀利地直视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不悦地看了柳飘风一眼,她没有料到风儿会这么快就进宫来了,看来柳夫人在风儿的心目的地位非常重要了,重要到连她这个亲奶奶也超过了?

她压下心头的不平衡,露出慈爱的一笑,伸手按上柳飘风的肩膀,让他坐下来,然后心疼地说道:“你看你,怎么精神好像差了很多,在关外辛苦了吧?”

柳飘风对太皇太后左右而言他感到些微不耐烦,他虚应道:“让太皇太后挂心了……孙儿想见见母亲,她老人家眼睛不好,孙儿担心她进宫陌生不便,不知道太皇太后安排孙儿的母亲住在哪里?”

太皇太后脸色一僵,看他急切的样子,心头的不悦突破闸门冲出来,她语气不太好:“风儿,现在瀚都被围,你怎么也不关心,反而一进宫就问一些不相关的人……”

“柳王爷,你进宫来怎么也不通知朕一声?”玉雪臣突然出现在仪慈宫,正跨过门槛朝里面走进来,黑眸深沉地看着柳飘风一身的戎装。

“皇上。”柳飘风起身行礼,看着皇上不再漾着温尔淡定的脸庞,柳飘风心中缩紧,眼中露出对玉雪臣的关切。

目光相对,两人对视了片刻,玉雪臣首先挪开有些疲劳的视线,尽管他眉宇间的疲态依然不减,但是脸上却掺入了一丝安慰,在柳王爷的眼中,他看到了柳王爷对自己关心的眼神,那是无法伪装的真情,方才的一刻,他似乎能够听到不同的身体却是同样的血液里发出共鸣的声音。

他终于可以肯定,当初果然赌对了,他们终是玉家的子孙,同样心系瀚国的兴亡,视瀚国的老百姓为自己的责任,夺位,一直都是太皇太后跟吕丞相的私心。

“柳王爷,你来得正好,朕有事吩咐你去办。”玉雪臣说得艰涩,眼眸瞬间失去了所剩无几的光亮,他紧紧拽着手中的信件,俊脸上仿佛压抑着强烈的痛苦,铁青茭白。

柳飘风接过皇上手中的信件,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火焰迅速燃烧了他的脸庞,他手一捏,将手中的信件揉成一团,狠狠地甩到一边的地面上,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眶,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终于,再也忍不住失礼地抓住玉雪臣的肩膀吼道:“皇上,你疯了吗?这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将雪妃带进宫然后再送她去和亲的,不可能,不可能,你听见没有,我不可能这样对雪妃,不可能……”

“我这就领兵跟燕剑枫拼了,难道我们堂堂瀚国还怕他雪国不成!”柳飘风激愤得失了理智,就要往外冲去。

玉雪臣闭起痛苦的眼眸,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郁气依然在,他强忍着,逼自己狠下心,话音冷残:“站住!柳王爷,你说的没错,我们瀚国的确可以跟雪国一较高下,也未必会输,但是别忘了,雪军现在跟狼族联手,现在的狼族兵力虽然没有雪军强大,但是绝对不弱,如果硬碰硬,瀚国只会吃亏,难道你想让瀚国的军民陷入战争之中吗?失了几个城池对我们来说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东境的老百姓现在在雪军手中,难道你没有听见那些老百姓哭泣求救的声音吗?你以为朕愿意委屈雪妃吗?”

话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玉雪臣举手拍了拍柳飘风肩膀,心痛地拖长了叹息:“朕已经下了旨,你只是按旨行事,所有的一切就让朕来承担吧。”

柳飘风呆了,愣了,脸庞上一片颓然,桃花凤眸呆滞着,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神采,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

太皇太后捡起地面上的信件,看着信上的内容,她阴沉地暗笑,原来雪军如此大阵势,不过是为了梅寒雪这个倾城绝色,看来还真是红颜祸水!她看了看已经失去理智对着皇上怒吼的柳飘风,精明的眼睛暗下,看来这个梅寒雪是非要送走不可,留她在瀚国一定是祸害!再看看另一封,她只是动了动眉梢。

想毕,她缓缓走过来,凑近柳飘风的耳边,说话轻轻地,却让人感到无比的胁迫:“风儿,你不是想见你娘吗?要是抗旨被砍了头,可就见不到你娘了。”

柳飘风浑身僵直了,他颈项硬绷地转动,对上太皇太后的双眼,他看到了太皇太后威胁冷漠的眼神,他无法接受地摇头,她是他的亲奶奶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是从小养育他长大的母亲啊,太皇太后竟然要对替她抚养他这个孙子长大的人下毒手……

一阵凝滞的气流在仪慈宫的上空压下了,压得柳飘风透不过气来,他呆然地愣了很久,很久,最终,他直直看进玉雪臣的眼睛,涩声开口:“皇上,你是不是抓了楚王爷?”

玉雪臣无奈地点了点头,神情之中的艰难一览无憾:“朕不得不这么做,刚才你也看到了信件,楚王爷不再是楚王爷,他是狼族的领袖,狼族多年跟瀚国积仇,为了牵制狼族,朕没有别的办法。”

楚王府,宏伟的建筑在厚雪之中沉静得让人发慌,呼啸的冷风在屋檐之下乱窜,吼声响彻高墙的每个角落。

内府大厅里,石管家手颤抖地拽着黄皮圣旨,稳重的老脸差点没崩溃,皇上竟然抓了王爷!看来狼族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威胁瀚国了,这是王爷回狼族的好时机!他一定要让王爷平安回到狼族,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家。

“石管家,听说来了圣旨,是不是王爷在京城怎么了?”霓夫人急匆匆地跑进大厅,劈头就问。

石管家忙站起来,有点斥责地道:“霓夫人,你走路要小心点,要小心孩子。”

“霓儿知道了,只是……现在雪妃也有了身孕,唉……霓儿只希望自己争气点,为王爷生个乖儿子。”说到这个,霓儿就不禁哀怨,想不到雪妃也怀孕,她起初还不肯相信,硬是找机会让顾大夫亲自把了脉,要是让梅寒雪生了儿子,她生了女儿,她成为楚王妃的美梦就要破碎了,气死她了。

石管家露出一抹森冷的神情,他高深莫测地看了霓儿一眼,似乎是痛下决心般咬牙说道:“霓夫人不用再担心雪妃的孩子了,因为……她不能带着王爷的子嗣和亲到雪国去,楚家的血脉绝对不能认贼作父!”

“啊?和亲?石管家,这是怎么回事?”霓儿愣愣地疑问,思维有点短路,怎么突然有和亲一事?

摊开手中的圣旨,石管家严肃地又有点嘲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保护瀚国的子民,皇上下旨将雪妃送给雪国作礼物。”

霓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真的吗?雪国只要雪妃就肯退兵?怎么可能?雪军觊觎我们瀚国已久,这次竟然因为区区一个女子就肯放弃大好的机会?雪妃对他们来说如此重要吗?”

“哼!红颜祸水……”石管家冷漠地轻哼。

在大厅内对话的两人没有发现金嬷嬷在窗外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骇然地看着里面残忍的两人,心里冰凉寒透,他们怎么能够如此对待雪妃,再怎么说雪妃肚子的孩子也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啊!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这种让人发指的行为发生在雪妃身上,她要保护雪妃离开这里。

惦着这个念头,金嬷嬷一路奔跑飞快,心中焦急得不得了,她必须赶在石管家这个无理的老家伙跟恶毒的霓夫人行动之前让雪妃离开楚王府,绝对不能让他们打掉雪妃肚子里的孩子再把雪妃送给盟亲。

一口气冲进玄央院,金嬷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顾不得主仆之礼,一冲进寝室便抓住寒雪的双手,催促道:“雪妃,快……快逃,快离开楚王府!”

寒雪莫名其妙地看着金嬷嬷满眼通红,极尽愤慨的模样,她拉住金嬷嬷的手问道:“金嬷嬷,怎么了?你怎么急成这样?你哭了?到底发生事了?是不是王爷他……”

“雪妃,这个时候不要再想王爷了,他们都说你的红颜祸水啊!石管家跟霓夫人说要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把你送到雪国去盟亲,让雪国退兵,听说这是皇上下的圣旨。”金嬷嬷急得眼泪直流,她看着雪妃美丽出尘的脸,满心是不舍,雪妃如此好的女子,不是祸水!

“什么……”

寒雪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惊撼得差点站不稳,脸上的血色急剧褪去,一片惨白,她脆弱地反握住金嬷嬷的手,慌乱得没了神智:“金嬷嬷,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皇上他……王爷呢?王爷不会这么做的,这……这不可能……”

“雪妃……”金嬷嬷忍不住保住寒雪抖如秋风残烛的身子痛哭出声。

“雪妃,你快走吧,快走……”金嬷嬷一把推开寒雪,哭着急喊。

就在她们才走到门口的时候,石管家带着顾大夫还有霓夫人等人走进来,石管家一脸严酷地盯着寒雪惊惧的脸,他了然地看向金嬷嬷,知道是金嬷嬷报的信。

他逼近寒雪,冷声下令:“来人,抓住雪妃。”

“是。”

石管家带来的家丁三两下窜到寒雪跟金嬷嬷面前,强硬将她们分开,不管她们如何反抗。

“不,放开我,为什么要抓我,石管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寒雪逼着自己冷静,然而她的苍白染泪的脸却显露了她此刻的怯怕。

石管家看着她荏弱无辜的眼眸,背过身不再看她,严厉地道:“雪妃,不要怪老夫狠心,雪军说了,只有你去盟亲才有可能退兵,为了在雪军手上的瀚国老百姓,你就大义献身吧。但是……老夫不能让你带着王爷的孩子去认贼作父,你要怪就怪你不该惹雪国的燕将军为你英雄折腰。”

寒雪闻言,骇然地睁大双眸,她无法接受地摇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流下,她惊恐地用双手护住肚子,开始剧烈的挣扎着,想挣脱肩膀上的禁锢:“石管家,我不懂……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燕将军,为什么是我?我……我是王爷的人啊,你不能这样做,王爷他……他不会同意的,石管家,我求求你,这是王爷的孩子啊,王爷……王爷不会答应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

石管家愤然转身,怒瞪着寒雪,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敢提王爷?顾大夫,还不动手!”

要不是因为梅寒雪,王爷就不会失手给雪国设计,也就不会落入天牢生死未卜,要不是因为梅寒雪迷惑王爷,王爷早就听他的劝安然无恙地回到狼族去当王了!梅家害王爷一次还不够,现在又来第二次,他绝不再允许梅寒雪呆在王爷身边。

“不——金嬷嬷,救我……这是什么药,我不要喝,放开我,放开我……”

寒雪犀利的求救声接连不断,挣扎剧烈得破了衣裳,伤了手臂,然而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绝望地哭泣着,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石管家等人在她的眼中形成了斑驳破碎的影子,她哭喊着:“石管家,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金嬷嬷老泪纵横地匍匐在地,挣扎得没了力气,却依然脱不了身,她只能又哭又喊:“石管家,你不能这么狠心,那是王爷的孩子啊,雪妃……”

霓儿阴狠地眯起了眼,她厉声怒骂:“金嬷嬷你闭嘴,就是因为这是王爷的孩子所以才不能流落在敌国,要怪就怪雪妃自己不知检点,到处勾引男人,才让人给看中了,说来说去这都是雪妃自己的报应!”

寒雪惊秫地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越来越逼近,她的嗓子哑了,哭不出声,也叫不出来,她只能凄绝地看着顾大夫将强行药灌进她的口中,毫不留情地将药水逼进她的肚子里。

一切,终于结束了……

她软软地倒在地面上,死白如纸的脸蛋犹挂着她绝望的泪水,她无声地承受着肚子里开始剧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咬住下唇,殷红的血在她的唇瓣上滴出,点缀在她毫无血色的唇片上,红得妖异,她盈满泪水的双眸逐渐清明,不再哭,也不再求,平静得可怕……

不一会儿,她的下体开始渗血,她漠然地看着那血流到地板上,血迹越来越扩大,然后在冰寒的空气之中慢慢凝滞,她不知道自己身置何处,周围很冷,冷得刺骨。

她抬眼,冷冷地看着霓儿,看着石管家,不言,不语……

“你们得逞了,可以让我静一静吗?”如微风轻柔的请求溢出寒雪的唇边,很淡,很淡,几乎淹没在狂肆的暴风雪边缘,轻轻柔柔的声音宛如暴雪中的天籁,缠缠绵绵飘荡在屋子里,久久袅绕不散。

嫣红色的血,斑斑点缀在她雪白的裙摆上,触目惊心,衬托着她死白透亮的绝世若尘的容颜,空洞看不见底的瞳子水朦一片,如梦似幻,不似仙,不似魂,却又诡媚得让人心底发寒。

石管家感觉心缩了一下,他撇开视线,走得有点急。其他人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赶忙离开,包括霓儿,她颤了颤嘴唇,什么也不再多说便跟上石管家脚步,生怕自己走慢了,雪妃的反应太诡异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金嬷嬷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痛哭流泪地看着地面上的一滩血迹,她痛惜地望着雪妃空荡荡的眼神,又是慌又是哭:“雪妃,孩子没了……雪妃……天啊,你太不公平了,为什么……”

寒雪缓缓看向金嬷嬷,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沉默地撕下自己的裙摆,跪在地面上,擦拭着那滩红剩火的血,嘴里柔柔地轻喃:“孩子,别人不要你没关系,娘要你,娘疼你……娘会好好保护你,乖,不痛,娘在这里,天气冷了,娘把衣服给你穿,不要怕,娘会保护你……”

金嬷嬷在一旁看着听着,眼泪止不住地流:“雪妃,嬷嬷知道你伤心,你哭吧……如果你不哭,嬷嬷代你哭……”

荒僻的后花园,寒雪为双手刨着雪土,慢慢地埋葬了沾血的裙衫,风雪打在她的脸上,她好无所觉,连手肿了,红了,僵硬了,也无法阻止她亲手埋葬她的孩子……

许久,她看着小小的土坯,眼睛洋溢着沉痛的爱意,天地间,都沉默了,仿佛在这未及出声的小儿感到悲凉。

“金嬷嬷,我们回去吧。”她平静地说完,便再也不回头地离开,离开这个霜雪翩翩荒凉的小地方。

风雪飞肆,无情地冷冻了她的心,她仰望着那纷纷飘落的雪片,眼眸冷漠无神,身后,是她无缘的孩子。为了天下的老百姓?她冷笑,原来她不是瀚国的老百姓,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被人发泄仇恨的棋子,一颗让人随意相送的棋子。

苍茫的雪天,封住了她的心,她发誓,她不再流泪,不要有情:天下吗?江山吗?祸水吗?如果是祸水,那么……就可以负尽天下了吧!

楚王府大门外,寒雪盛装打扮,血红色的斗篷为她阻挡了厚雪的肆虐,她的雪肌凝肤如胭脂透粉,毫无瑕疵。

寒风中,她面无表情地站在柳飘风面前,平静地看着柳飘风身后的马车,凝眸流转,见柳飘风呆滞直冷的模样,她露齿轻笑,笑得完美无瑕,透析如霜中红梅的笑靥,明净醉人:“柳王爷,你来接我进宫吗?”

柳飘风的凤眸布满红丝,那里,有着深沉的痛楚,有着让人想要流泪的沧桑,有着震撼人心的深情,他涩涩地动了动黑瞳,说话如梦呓:“雪妃……你怎么……”

她为什么能够如此平静,她为什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如此美丽,她的笑容,完美得让人不忍移开视线,无暇得让人失了心魂。

在他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马车,他只能隔着垂帘,脑海中,她幽静如玉雕神尊的模样深刻,再也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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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沫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高中的开学典礼上,那时,闺密石楠还调侃了她。她喜欢他,可那种喜欢只限于欣赏,直到那一天,阳光下,他的转头一笑,彻底让莫沫动了心。就在快要高考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对他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不出所料,在一起了,可是......如果,她知道,她与他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怎样,她都不会告诉他,她喜欢他。在我遇到你的那段时间里,回忆是甜的,是痛的,是快乐的,但,也是心酸的,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 燕归雁归

    燕归雁归

    昨夜春风归故里,故里不见故人归。桃花今日绘罗扇,赠与燕归盼早归。在那个梦里失去的不仅仅只是那颗桃花树,还有一个曾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不愿忘记翩翩少年郎。“既然如此臣自然是恭喜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所谓的青梅竹马终于还是抵不过那些权利诱惑。“妹妹,若是你想离开这里哥哥即使拼了命也会帮助你。”所谓亲情只因一个错的而错过半生。“您要做什么尽管吩咐,谭这条命是您买回来的。”所谓属下是否早已经将她刻在了心底做为他的信仰,至死不愿忘记。“燕姐姐,我等着你们回来。燕归我一定会好好守着。”所谓的幼嫩天真是不是早已经遗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不见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尼伯龙根之东瀛传

    尼伯龙根之东瀛传

    在无尽的悲伤降临前,我们给自己准备了太多的伤感。无论过多久,一睁眼好像还是躺在那栋灰旧的教学楼顶,只不过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只不过梦中的女孩死了。世界自有它的原则,其实你还是很卑微。
  • 绝色舞姬魅天下

    绝色舞姬魅天下

    她,六岁出嫁,以半族人的血统撑起越人的骄傲!她,十六岁封后,弃小爱成大爱!她,双十芳华,手握大权睨视天下!他是她的丈夫,他是兵权在握的煜亲王,年少有为!——温润如玉,情深不寿。他是她的堂兄,他是神童天子,少年英才!曾几何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是她的挚友,他是夺走她初吻的风向少年,江山奉还,只为博佳人一笑!——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三个纠缠一生的男人,谁才是她的挚爱,谁偷走了她的心,留下她空虚的皮囊?